“ 嚓!”
一道閃電驟然劈閃,漆黑如墨的天地為之一亮。
地平線處,霎時躍出一隊銀甲鐵騎,宛如蛟龍破海般的氣勢,尚未靠近城池,殺伐之氣撲面而來。
郝剛鋒等一眾甦丘府官吏,何曾見過如此氣勢奪人的精銳,站在城樓上遠眺的他們,僅在這一刻,氣勢便被完全奪去。
膽小者,面色蒼白,兩股戰戰,若不是郝知府強令,他們現在恨不得跑回家中,躲進小妾的被窩里。
“轟隆!”
轉瞬即逝的閃電滅去,天地為之一暗,滾滾悶雷聲,忽遠忽近,震的人心驚膽顫。
天地重新黑了下去,那條宛如銀白蛟龍的鐵騎,隨即消失不見。
看不見了,眾人自我感覺道一股虛假的安全感,一眾膽小欲跑的官吏,禁不住停下旋踵,自我安慰。
剛剛那一幕定是自己眼花了,大鄭騎兵若真這般厲害,也不會年年和北齊的爭斗中落了下風。
只是,不等他們喘口氣,“ 嚓”又是一道紫色閃電,撕開天地。
郝剛鋒等人驀地瞪大眼楮,城牆外,護城河旁,千騎列陣,一片銀鱗白盔。
城頭上頓時一陣騷亂。
“他們怎麼過來的?”
“剛剛那麼遠,突然便到了眼前,難不成飛過來的。”
“怎麼辦?怎麼辦?一個甦丘織造使上任,竟然這般強勢,我等將如何是好?”
有焦躁不安的,自也有定力不移的,望著城牆下的千軍鐵騎,心潮澎湃下禁不住高聲問道︰
“千軍破勢,宛如一臂在使,領軍之人是京城誰家兒郎?”
一名年輕小將越眾而出,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著城牆上的眾人高聲喊道︰
“五城兵馬司百戶吳兩環,見過諸位大人,我等隨甦丘織造使唐辰唐大人來甦赴任,風大雨大,還請打開城門,讓我等入城休息。”
“吳兩環?”
“吳兩環是誰?”
“沒听過,咱們朝中勛貴有姓吳的嗎?”
“不是那個唐什麼辰的?”
“那就是個驟然得勢佞臣,怎麼可能有領軍的本事,還是上千騎兵。”
“就是,恐怕那小子剛學會騎馬吧。”
吳兩環的話才落下,城牆上便傳來嘈雜紛亂的議論聲。
對于吳兩環提出的要入城請求,竟是無一人提及。
郝剛鋒揮手指使剛剛那個嗓門大的官員,沖著城下喊話︰
“天氣突變,難辨將軍身份,不敢開門,還請將軍自尋他地躲雨。”
“轟隆隆~”
滾滾悶雷聲中夾雜著馬匹不安的躁動嘶鳴。
吳兩環皺眉,無奈回陣,請示坐在一匹黑馬上喘著粗氣的唐辰。
“大人,您看?”
沒有經歷過長途跋涉訓練的唐辰,僅僅只是坐在馬上狂奔,都險些將他的膽汁顛出來。
好在臨近極限時,終于趕到甦丘城下,望著堪比後世魔都地位的甦丘城。
上來送給他一個閉門羹,這讓他莫名有些生氣。
老子又不是來搶劫的,至于這樣像防賊一樣防著老子嗎?
他望了一眼城頭上,那群躲在傘蓋下的大小官吏,輕蔑一笑︰
“兄弟們遠道而來,豈能城外淋雨,傳令下去,無論城內城外能開城門者,賞銀千兩,我保他一世富貴。”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重賞之下就沒人敢給他開城門。
吳兩環像听到天方夜譚般,瞪突兩只眼楮。
“還可以這樣的?”
唐辰這條命令剛剛傳達出去,便有四五位兵馬司的小兵跳出來,爭先恐後地向著城牆飛奔過去。
如此狂妄舉動,引得城頭上又是一陣騷動。
郝剛鋒不等那幾人靠近,沉聲喝道︰
“放響箭,警告對方,敢靠近城牆,殺無赦!”
“嗖!”
命令即下,一聲響箭破空而去。
同時,另有四五支箭矢隨即飛出,不偏不倚插在那幾名士兵突進的前路上,生生阻斷了幾人的瘋狂。
“大人的謀劃,恐怕行不通,甦丘府內有手段果斷之人。”
吳兩環見狀立刻命人傳令,將人叫回,畢竟給的錢是多,那得有命花才行。
都是他手底下的兄弟,在這種上官斗氣較量中,死了,當真不值。
“轟隆”一聲,醞釀半天地大雨滂沱而下,澆的眾人透心涼。
吳兩環沒听到預想中,那位主氣急敗壞的叫囂聲,心生詫異。
禁不住回頭望去,卻見原本躲在他身後的唐辰,不見了!
不由驚異地四下尋覓,卻見不知何時,唐辰在趙錢李三人拱衛下,已經騎馬走到城牆下。
只見,他信馬由韁地繞著城牆轉悠了半圈,然後退到箭矢插地的地方,仰頭喊話道︰
“知府大人,下官跟你做筆交易如何?”
郝剛鋒眉頭不由一跳,經過剛剛的小插曲,他已然看出此次來的這位織造使,任性胡來,根本不拿朝廷規矩當回事,不是個好相與的同僚。
此時又提出什麼交易,必然心生鬼魅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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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任他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大雨之中,管他什麼交易,城門絕記不開。
思慮已定,郝知府當即沉聲回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郝某身為一府父母,絕不拿全城百姓安危,作為可交易之物。
唐大使若真忠于陛下,忠于朝廷,還請另覓他地歇息,待雨過天晴,驗過印信後,再行入城便可。
如此這般風雨中,何必耗費精力與郝某在此空談?”
唐辰笑道︰“大人教訓的極是,下官說的便是這個。
我們可以另尋他地休息,但我們走了,如若甦丘府出現點什麼事,那就是大人您的責任了。”
“哼,唐大人請自便!”郝知府冷哼一聲,對于唐辰不軟不硬的威脅,渾然不放在心上。
心道︰難不成,太平盛世下,你還敢公然殺人行凶不成?
若真那樣,本府拼著烏紗帽不要,也要上京告御狀。
許是等的便是他這句話,唐辰听到‘請自便’後,當即撥馬而回。
趙錢李三人緊緊護衛跟隨,現在三人完全融入了身為親隨的身份,唐辰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基本做到寸步不離,比當初得了皇命還上心。
吳兩環忙迎上去,“大人?”
他的話才開了一個頭,便被唐辰下面的話驚的手腳發麻。
“尋徐時行城外莊園,借宿,不借便直接屠莊!”
“大人,萬萬不可!”吳兩環駭的硬生生擠出聲音喊道,以至于喊出的聲音都變了音。
唐辰斜眼看了他一眼,忽地展顏一笑,“放心,我們都是師出有名的,不會給別人留下把柄。”
吳兩環胸腹不停起伏,有心想要再勸一句,可這位行事大膽的小爺,一個招呼打出,千軍順勢轉向。
他的兵馬,當真不屬于他了。
一路行來,他眼看著這一切發生,竟是對此毫無辦法。
“為了福王,萬勝!”
那個口號和那個怪異的手勢,如同魔咒般,讓兩股來自不同體系的兵馬,神奇般地聚合在少年身側,隨著他的指揮,如臂移使。
首次听到這麼怪異口號的郝剛鋒,眉頭立時皺成了疙瘩︰
“此子,竟是如此膽大包天,公然煽動戰兵效忠福王?
本府定要寫奏折彈劾于他。”
這話說的義正言辭,但沒有幾人回應。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駭地目睹了一場騎兵大操演練。
上千騎兵在那少年織造使的指揮下,完美的畫出一道弧線,如同天上飛雁,水中游魚般集體轉向,動作絲滑如同一體。
此時他們方知,指揮這支千軍騎兵的正是那個他們口中的奸佞,少年織造使——傳言中那位改姓更名不認祖宗的陳家逆子。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騎兵完成轉向後,蹄聲頓起,竟是沒做片刻停頓,調整,轉瞬加速向著城西北狂奔而去。
風雨中,宛如一條乘風破浪的蛟龍,呼嘯著撲向西北方的那座形如臥虎的山丘。
“不好,那里有徐閣老的虎丘山莊。”
“他是沖著徐閣老來的?!”
“快,快去通知徐閣老!”
“天吶,此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太無法無天了。”
“知府大人,還請快派兵出城,攔截則個,否則徐閣老城外的莊園,當遭禍事。”
郝剛鋒也被唐辰的明目張膽給驚住了,為官多年,奸貪懶滑他見的多了,還從未遇到過如此不拿朝廷法度當回事的官員,心里竟是對朝廷和陛下毫無半點敬畏之心。
如此禍亂蒼生的奸佞之徒,難道不怕陛下事後追查,和天下人的唾罵嗎?
然而,留給他感嘆發牢騷的時間不多了。
因為在下一道閃電落下前,他已經看不見那支千軍宛如一人的騎兵隊伍。
隆隆馬蹄聲伴隨著天雷滾滾,向著虎丘山莊席卷而去。
狀元閣老徐時行,此時正為剛過門便突然病逝的孫媳婦而焦頭爛額,對即將到來的禍事毫無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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