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輕輕推開波浪……嘿嘿……”
“大人,咱們這可不是小船,咱們這叫繒船,也就比寶船小了一點而已。”
唐辰站在船頭,望著運河上下,千帆競渡的壯觀場景,有感而發唱著怪腔怪調時,不會拍馬屁的趙起元,湊過來小聲提醒糾正道。
“繒船?啥破名字,我看叫‘福船’還差不多。”
被人打攪了好心情,唐辰頓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吳兩環當即腆著臉笑道︰“大人說的對,福船,福王的船,這名字好啊。”
錢大通隨即捧道︰“告訴船老大,以後這樣的船都改名叫福船,有福之人當乘福王之船。”
自通州上船後,一行人擔心再遇到東城所暗中捉拿唐辰,便選擇只在運河上航行,除了偶爾補給,前前後後多半個月的時間,終于趕到大鄭的陪都江寧城。
傷好的差不多的李榮,此時便站在唐辰後面,听到人人夸贊一句,絞盡腦筋搜腸刮肚想著好詞,奈何學問有限,最後只能猛地舉手大喝一聲︰
“為了福王!”
這一怪異舉動,如今幾乎成了這支千人隊的標配,走到哪兒喊到哪兒,意外地訓練的眾將士紀律性大幅上漲。
連吳兩環都是大為驚奇,尤其當他听說,是唐辰本意用來培訓福王手里皇店小廝的,更是驚嘆連連。
他是老于行伍,一眼便看出這個怪異的口號和手勢,對于戰兵的組織和紀律性有著大幅增加,實施也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多半個月下來,手底下的捉刀衛和兵馬司,漸漸融為一體,而且紀律性和服從性比以前高多了。
當然時不時還有開小差的,但他的命令卻變得暢行無阻,執行到底下的命令,打折扣率變低許多。
這下,他對唐辰更加看不透了,這個少年不但擅長陰謀,更懂行伍。
小小的展示一手,沒有觸及任何人的利益和底線,便能將一群散兵游勇,凝成一股繩,這是多少大將做不到的。
可這對他來說,不過是隨手而為。
甲板上的捉刀衛等甲士听到有人喊,條件反射地,雙腳猛然並攏,抬手大喝︰
“為了福王!”
甲板上站不了千人,但也有小百人,所有人突然一起大喊,頓時驚的周遭商船漕船紛紛側目。
尤其此時,他們這艘福船即將入港,突然散發出的官威和凜冽之氣,驚的港口眾船紛紛為其讓路,生怕自己擋了大船的路。
趙起元頗為尷尬,這麼多半個月下來,似乎只有他成了外人。
唐辰卻不在意這樣的小事,轉頭問他道︰
“從這里到甦丘還需要多長時間?”
趙起元估算了一下,“如現在這般,中間不停歇的話,大概還需要三天,不過總旗恐怕需要到江寧城里,拜會了江寧守備太監,才能繼續南下。
畢竟甦丘織造局隸屬于江寧織造司管轄,而江寧織造司歷來由江寧守備太監兼任。”
唐辰對大鄭官場規矩了解甚少,不過好在有趙起元這位東城所活檔案在,倒也省了他許多彎路。
“恩,那就去拜會一下。”
他現在也知道他擔任的這個狗屁甦丘織造使,以前都是由太監擔任的,而他屬于特例。
這也是孟嵩為啥剛見面便鼓勵他辭官,重新參加科舉的原因。
無他,不體面!
唐辰無所謂,他想了又想覺得參加科舉,雖然是正途,利于他以後的進步。
但他如今已經走到台前,而且身上又背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惡名,那些隱藏在犄角旮旯那些沒有跳出來,心向徐蕭二人的學生,或者大儒們是不會輕易讓他考過的。
尤其原主連個童生都不是,若一關關的考過去,被人拿捏的點太多,只要不是最後的會試,隨意一個關卡,他們都能卡十年,你還沒地說理去。
這種被人拿捏著的被動局面,是唐辰所不能承受的。
現在他還沒想好破局之道,只能先解決當前的事。
與他預想的一樣,根據清濁司送來的消息,京城那位太子殿下為先帝守孝期沒滿,連登基大典還未舉行,便迫不及待地頒布諭旨召回徐時行。
如今諭旨就在來的路上,他必須搶在諭旨到達甦丘之前解決徐時行,而且清濁司送來的信息中,有福王的特別指示。
“一定要合理合法!”
若不是不想節外生枝,平白得罪人,他連江寧城都不想進。
因為合理合法這事便很難辦,不過他能猜到,這定然是蕭元馭的死帶來的後遺癥,以前他和蕭家有私仇,弄死了,全是他個人行為,公報私仇尚能說得過去。
如今都知道他是福王的人,福王作為皇太弟,若不想盡失官心民心,便不會允許他肆無忌憚。
尤其徐時行還是一位當政了二十年的狀元閣老,他若被唐辰明目張膽的弄死,京城官場非得炸鍋,福王的聲譽將會大損。
倒時官場人人自危,對待政敵動輒得殺,那大鄭必將是一個離心離德的朝廷,福王更別想坐穩江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但這就給唐辰出了一個大難題,合理合法弄死一個退休的朝廷命官,似乎比當街強搶民女還難。
這麼一個大難題他還沒想出破解的答案,船剛靠岸,一個小難題便找上了他。
他這里前腳剛踏上碼頭,突然便有一名胖太監匆匆走過來,一把拉住吳兩環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喊道︰
“唐大人,咱家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終于把你盼來了,你是不知道咱家,這兩個月來過的是什麼日子,咱家從來沒想到當個太監,還能這麼難。”
他喊的聲音不小,上岸的唐辰和趙錢李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吳兩環臉上那叫一個尷尬,幾次張嘴想解釋一句,他不是唐辰,可這位突然出現的胖公公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竹筒倒豆子般,說個不停。
“你是不知道郝筆架多 ,他管著甦丘府便好了,可他還插手甦丘織造的事,孫公公說任期到了,提前回京了,可留下奴才一個人根本頂不住啊。
前兩天甦丘織工鬧事罷工,他當知府的不但不抓人,竟然還要咱家尊重民意,要咱家跟那些泥腿子道歉。
奴才是生生被他們趕出甦丘府的啊,如今甦丘府上下都成了那郝筆架的天下,整的百業凋敝,商賈不興。
甦丘織造眼看著要停了,今年給皇家進貢的絲綢還差了一大截,完不成進貢數,奴才就要被發配到中都種地去了。
孟公公說您足智多謀,奴才是盼星星盼月亮,掰著手指頭天天數著日子過,可終于把您盼來了,您來了可一定要給奴才找回場子啊。”
“公公,公公。”在胖公公抽噎倒氣時,吳兩環終于插進話去,“我不是唐大人,那位才是。”
說著,他抽出手來,為這位哭的沒鼻沒眼的胖公公,指了一下三位東城所衛呈三角站位,拱衛著一名干瘦少年。
那胖公公婆娑淚眼驀地瞪大,看了看吳兩環,又看了看陰著臉的唐辰,錯愕地打了一個驚嗝。
轉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著爬到唐辰腳前,抱著他的腳,嚎啕大哭︰
“唐大人救命啊,老奴被那郝筆架整的暈頭轉向,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嗚嗚嗚……”
喜歡大奸臣當道請大家收藏︰()大奸臣當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