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牌,我們不是去福王別院探听消息嗎?為啥要到禮部尚書陳大人的府上挑釁?”
躲在一處胡同暗角的李榮,不解地問氣喘吁吁跑來的唐辰。
急跑一陣的唐辰,彎著腰大喘著粗氣,道︰
“借機干點私活,上面現在求著我們辦事,稍微做點出格的事,他們不會在意的,如果事辦完了再做,會吃瓜烙的。”
大喘了口氣,他又補充道︰
“等會兒,李哥你幫我攔住幾個人,不用跟他們打,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李榮一腦門問號?什麼叫借機干點私活?干私活什麼時候可以說的這麼光明正大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旗牌官,才像個行事沖動的少年。
“呼!”唐辰長敘一口氣,喘勻氣直起腰來,還安撫他,道︰
“放心都是一些不會武藝的跑腿小廝,我估算過,以你的身手對付五六個沒問題,藏好,他們來了。”
李榮心中倒是還有很多困惑,但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他已經听到雜亂的腳步聲向這邊跑來,沒二話,迅速藏身在雜草堆中,僅留一個縫隙觀察外面情況。
不多時,胡同口處跑來五六個青衣小廝,見到唐辰後,全是一個急剎,穩穩堵住胡同口。
又等了一會兒,他們身後跑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小胖子,小胖子的年歲看上去與唐旗牌相仿,只是體型比他富態多了。
但見那小胖子伸出短粗的手指,指著唐辰道︰
“跑啊,你個小畜生,再跑啊,上次沒打死你,算老子還顧念著點兄弟情,這回看我怎麼弄死你。”
蕭二在旁忙提醒道︰“二少爺,小心有詐!”
陳矩被他這麼一提醒,猛地警醒過來,大喘了一口氣,四下逡巡掃視一圈,見這不過是一條死胡同,除了小畜生站的位置有幾籮筐隨意放置的雜草外,胡同里的牆跟腳處,更多的是風干了的奧利給。
沒見到有藏人的地方,他頓時放心下來,十分囂張地道︰
“哼,一個妾生庶子,還敢攪風攪雨,還,還,竟敢去找湯主事,不知道湯主事跟老頭子是同窗嗎?
當年名動天下的三君子,也是你這等小人能撼動的。
還敢挑撥外祖父與徐閣老的關系,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自量力的東西。
正好今天,由本少爺替老頭子將你這逆子打死,省得給家里招禍。
你們都給我上,打死勿論。”
這唐旗牌與胖少年是兄弟?!
唐旗牌是禮部尚書之子?!
李榮瞪大了眼楮,以往東城所人員調動的履歷黃冊,都由他們清白房中進出,無人例外。
只有這位唐旗牌屬于空降的,什麼履歷黃冊都沒有。
當時趙大哥接到調令時,還向陸統領索要過唐旗牌的黃冊以便登記造冊歸檔。
但被陸統領以皇上欽點為由給搪塞過去了,還要他們帶著官服印信,直接去福王別院找人。
感情唐旗牌根本不姓唐,而是姓陳,是當朝禮部尚書陳適梅的庶子。
只是看他們的關系好像不太融洽,不,是勢同水火。
連一句廢話都沒有,一幫人就圍毆上來。
那些青衣小廝也根本不拿唐辰當個少爺,舉起拳頭就打,沒有絲毫留力。
眼見連續躲過幾拳,已經被逼牆角的唐辰即將挨重擊,李榮也不再躲藏,挑開頭上覆蓋的雜草,橫刀出鞘,挑斬劈砍,一個小連招登時砍倒兩人。
慘叫與血光,驚的幾名青衣小廝立刻如鳥獸般躲進死胡同深處。
唯有蕭二還有幾分忠義地沖自家二少爺大喊一聲︰“少爺快跑,有刀!”
“臥槽,你還藏著幫手。”陳矩瞳孔一縮,見到突然冒出來的人,想都沒想轉身就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對方有刀,傻子才留下來挨打呢。
“李哥,拿下他!”
眼見到手的鴨子要飛,唐辰尖叫一聲幾乎岔了音。
李榮也沒有絲毫猶豫,墊步擰腰,蹬牆借力,一個前沖,橫刀偏冷的刀鋒擦著陳矩的鼻尖劈斬下去。
驚的他戰術後仰,肥胖的身體有失靈活, 當一聲,摔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頓時眼冒金星。
不等他適應翻騰的氣血,寒冷的刀尖就抵在了他的鼻尖上。
“別動!”李榮冷酷的話語,比料峭春風還令人心寒。
“我,我不動,你,你也別動。”陳矩戰戰兢兢,渾身肥肉不受控制地顫抖。
唐辰大喜,快步跑上前來,“借你的刀鞘一用。”
話音未落,也不管李榮同沒同意,一把奪過他的刀鞘,劈頭蓋臉地朝地上的陳矩一通亂砸。
“瑪德,讓你在路上堵我,讓你堵我,老子都假死脫離你們家了,跟你們父子沒瓜葛了,還陰魂不散的抓老子回去。”
“你踏馬的怎麼就那麼狠,大冬天的,朝老子身上潑涼水,你怎麼不去死,焯。”
“你踏馬的,老子不打回來,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憋著氣念頭就通達,念頭不通達,老子做事就不順暢,做事不順暢,耽誤了大事,你踏馬的擔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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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瑪德…”
唐辰熱血上頭,面目猙獰地如同換了一個人,打的陳矩不停地哀嚎著翻滾躲避,只是有那把橫刀在那兒虎視眈眈,他也躲不了多遠。
橫刀為軍中用刀,隆王衛的佩刀更是專人打造,刀鞘是由木胎外層包裹珍珠魚皮,尖端更是由鐵皮包裹,打在身上比刀片子拍打,傷的還重。
不多時,身上多處皮開肉綻,鮮血浸染了他的錦衣 衫,哀嚎之聲更是一聲高過一聲,大胖臉上鮮血橫流。
“陳辰,住手,你住手,我是你二哥,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蕭二領著幾名青衣小廝,站在遠處,目眥欲裂,卻懾于李榮手中的刀,不敢過來。
“三爺,三少爺,住手吧,再打下去,二少爺就要被你打死了。”
“三少爺…”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喊,依舊只听見刀鞘拍肉的啪啪聲,以及由高到低最後只剩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最後還是李榮看不下去,勸了一句,“旗牌,可以了,再打下去,您就落的一個弒兄的名聲了。”
唐辰這才停下,他倒不是怕名聲不好,而是沒力氣了。
虛弱的身體,還是欠練。
他脫力地扔掉已經被砸的都開縫的刀鞘,恨恨地啐了一口,尤有怒氣地唾罵道︰
“瑪德,怎麼那麼不解恨呢,焯,心里還是有氣,越打越有氣,你說你踏馬的多氣人。”
地上的陳矩已經意識迷離,嘴唇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老子好心想著以前的事就歸以前吧,以後不再跟你們有瓜葛了,可你這個王八犢子,非得將老子綁回去。
你知道老不死的抽了老子多少鞭?42鞭,整整42鞭,老子何曾遭受這樣的毒打,全踏馬的拜你所賜。”
又啐了一口,此時唐辰沒了凌晨那種驟聞隆王練私兵,冷靜過人的勁頭,完全像個市井混跡的小流氓似的,一臉戾氣。
“老頭子的賬,老子遲早會跟他算清楚,踏馬的打你一頓,感覺還是太便宜你了,總覺得不解恨。”
罵罵咧咧著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抬起頭看向蕭二等人,惡狠狠地問道︰
“老柴頭的腿是誰打斷的?是你們,還是他?”
幾名青衣小廝誰也不敢說話,這時候他們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三少爺跟原來的三少爺完全不一樣,睚眥必報,出手毫不留情。
親兄弟都被他打的血肉模糊,更何況他們,平日他們仗著老爺夫人不喜這個庶出三子,可沒少欺負他們娘倆。
今日突然出現,明顯得了強援,故意上門來找茬報復的。
“不說是吧?”唐辰重新抄起刀鞘,蹲在面部血肉模糊的陳矩跟前道,“我問你,你說,是他們中的誰,打斷的老柴頭的腿,你不說,我就砸斷你的腿。”
陰狠的嗓音透著驚魄的寒意,沒人敢質疑他的話,意識混亂的陳矩更是不敢,肥肉一個激靈,嘴唇蠕動著,“蕭,蕭,二,二…”
“算你識相。”唐辰拍了拍陳矩的大胖臉,重新站起,眼神陰鷙地望向蕭二,手卻指著地上的陳二胖說道,“李哥幫我看著他,他敢跑,就直接挑斷他的腳筋。”
李榮皺皺眉,一言不發地持刀架在了陳矩的脖子上,令剛有點想法的胖少年,瞬間偃旗息鼓。
“謝了!”唐辰笑了笑,將手里的刀鞘向前面一扔,對那幾個青衣小廝道,“誰打斷蕭二的雙腿,我就不找誰麻煩,快點決定,如果不照做,那里還有把刀,實話告訴你們,我現在是東城所的旗牌官,殺了你們,還能給你們安一個攔路搶劫朝廷命官的罪名,將你們的家人流放嶺南,女的全送進青樓。”
李榮听的嘴角直抽抽,唐旗牌這是拿東城所的招牌狐假虎威。
別看他年紀小,羅織罪名,公報私仇這一套流程,玩的賊溜溜。
就在李榮想要看看唐辰要如何收場時,耳朵禁不住一動,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讓他瞬間警醒,“旗牌。”
听到喊聲,唐辰以為陳二胖出了啥狀況,慣性地向後看去。
只是在他扭頭的瞬間,一個人影抄起地上的刀鞘,朝著他就劈砍了過來。
“有人來了……小心!”李榮的話還沒說完,見到那個人影,頓時面露驚駭,大喝一聲,舉刀向他沖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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