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毛驢已經被錢李二人牽走了,他只能步行,這讓騎慣電瓶車的他,又一次懷念起穿越前的生活。
騎電瓶車五分鐘的路,硬是步行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出崇文門。
又走了大概十多米,在一條胡同里看見馱著人的灰毛驢。
毛驢背上不出意外,是醉倒的孫嵋,只是她這會兒正不停地發出,“嘔嘔嘔”的嘔吐聲。
大片的穢物淋落的到處都是,尤其是毛驢的半個身子沾滿她吐的穢物,僅是看一眼就讓人想跟著干嘔。
路上行人,見了紛紛避讓,旁邊的住家則是咒罵著驅趕他們。
毛驢在李榮的牽引下,緩步上前,就這麼一路走一路吐,不到一會兒青石板地面上就多了一條清晰發亮,散發著腐臭味的白線。
“吐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錢哥呢?”唐辰皺眉捂著鼻子,緊走幾步跟上前問道。
“請人去了,咱們幾個大老爺們,不請個老媽子,誰也照顧不了她啊。”李榮皺著眉苦著臉,見是唐辰,連基本的客套也沒了。
“真是的,喝這麼多,差點出事,絕不能再讓這小妮子喝酒了,太耽誤事了。”唐辰快步上前兩步,走在驢前面。
驢前面沒有嘔吐物,又是在上風向,空中的氣味相對還好點。
沒了那股燻人酸腐氣味,他也能呼吸順暢一些。
“唐三哥,你怎麼脫身的?我出來時,听了一耳朵,好像孟督公認出三哥的身份了?”
李榮原來與毛驢並排走,在見到唐辰走在驢前面後,他快走兩步,也到驢前去了。
“我還納悶呢,他怎麼看出我們的?還有,這位孟公公身份很厲害?”
唐辰心里有個猜測,可還是好奇詢問道。
得益于原主書呆子屬性,對當今朝廷許多人員關系,根本不了解,甚至連他爹當禮部侍郎時的品級,都搞不清楚。
搞的唐辰現在做事,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不過好在原主這個一根筋還是知道狀元首輔徐時行的,在他原本人生理想中,這就是他的人生目標。
如今他被唐辰取代,也就只能成為遺憾了。
現在想想,要是明良帝換個扳倒目標,光背景調查,唐辰至少就得用去半月時間,那樣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李榮突然扭過頭來,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唐辰,“旗牌,沒听過‘清濁司’?”
唐辰努力在原主記憶中尋找一圈,除了死記硬背的那幾本聖賢書外,啥也沒找到,搖了搖頭。
李榮搖頭苦笑了一下,“唐三哥近來智珠在握,拿捏人心如撫琴弦,輕重疾徐信手拈來,我還以為您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呢。”
“人都有自己的短板,別說我了,說說那個孟公公到底怎麼回事?清濁司又是什麼?難道是跟東城所一樣?只不過他們是由太監組成的監察百官的機構?”唐辰笑了笑,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一語中的,唐三哥這不是知道嘛。”李榮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孫嵋沒從毛驢背上掉下來,就又和唐辰繼續閑聊。
只是他沒注意的是,胡同口有個黑影一閃而逝。
“當今聖上罷黜攝相後,覺得單靠東城所監察百官,有失偏頗。
便創立了“清濁司”,寓意司清濁之運化,清白分明之意。
監察百官同時,也查探民間物議。
孟督公是清濁司第二任督公,陛下賜名一個忠字,乃是內侍中除司禮監掌印之外,最有權勢的內侍,在他之前的第一任督公是皇上由潛坻帶來的老人。
不過那位老公公在任時,常年呆在宮里,只是偶爾出來,那時司里大小事務都由孟督公處理。
可以說清濁司就是由孟督公一手創立的,如今那位老公公去世了,孟督公也就名正言順地成為督公。
他還曾在老統領病重不能理事的那段時間,代掌過東城所,也是最近才重新交給陸統領打理的。”
李榮的話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听完介紹,不由嘟囔一句︰
“原來真是東廠。”
“什麼廠?”李榮沒听清楚。
“哦,沒事,這麼說他也知道你爹會易容術咯?”唐辰眉頭皺了皺。
“應該是吧。”李榮不確信地回應了一聲,沉默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孟督公心思縝密,當初他代掌東城所時,所里大小事務,皆半個時辰而決,比老統領在時,效率高多了。
哦,對了,他和福王殿下的生母,貴妃娘娘是同鄉,听說還是鄰村的。”
唐辰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又閑聊著雜七雜八的其他東西。
他也借機真正地了解了大鄭王朝,和京城內外的一些慣例閑事。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在又轉過一條胡同後,跟隨了一路的干嘔聲,戛然而止,讓听習慣的二人同時扭頭向後看去。
但見,不知何時,醉的連眼楮都沒睜開的孫嵋竟坐了起來,不待二人發問,忽地振臂,大喝一聲︰
“呔,那里來的歹徒敢攔路打劫,你可知馬上坐的是……誰?”
這句話越向後聲音越小,最後誰字幾乎听不到音了,身子同時一軟趴在毛驢背上,又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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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李二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大小姐這是發 癥了。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轉過臉,繼續向前走時,忽見他們剛剛過來的胡同口,多出三五個手持橫刀的漢子,凶神惡煞地堵住了他們的來路。
“還想著跟著,看看你們具體是哪家出來的刁奴,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
缺牙漏風,中氣不足的太監音,自那些漢子背後傳出。
中間兩個漢子,自動左右分開,露出身後,單手捏手帕捂嘴的王安,一雙怨毒的眼楮死死盯著唐辰。
李榮面色一變,驢繩交給唐辰,咒罵一句︰“瑪德,沒完了,走,我擋住他們。”
說完,自懷中掏出一柄斷刃,二話不說,朝著那王安沖了過去。
王安見此似又想到了唐辰拍他的兩板凳,這幾個人竟然都不怕他,這讓他自尊心受到強烈地刺激,面色潮紅,激動伸出蘭花指,指著跑過來的李榮嘶吼,道︰
“別讓他跑了,將這兩個刁奴都殺了,那個書生,帶回王府。
隆王殿下要請的人,還沒有請不到的。”
“是!”那幾個護衛沒有半點猶豫,命令一下,舉刀就殺了上來。
唐辰則在李榮沖出去的剎那,拉著毛驢,轉身就跑。
他沒留下來一起對抗的覺悟,更不會逞英雄地要李榮先走。
天天喊誅連九族的他,更不會傻的要拿自己的腦袋去試試對面的刀是否鋒利。
跑回去,找趙起元出來幫忙才是正理。
“小刁奴,惹隆王府的人,還想跑。”
一聲大喝,便見一名手持橫刀的護衛,猛地一個加速,墊步擰腰,雙腳在胡同旁的青磚牆上,連點幾下,施了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在唐辰前面,截斷了他的去路。
橫刀明晃晃,在眼前晃動,那護衛面目猙獰中帶著幾分戲謔。
唐辰緊急剎住前沖的身形,免得自己自投羅網。
只是他剎住了,可被他牽著的毛驢不可能說停就停,拖著醉的不醒的孫嵋,卻是剎不住,悶著頭向前沖了過去。
起躍顛伏間,孫嵋趴在驢背上搖搖晃晃,竟然沒有摔下來。
那護衛見毛驢沖了過來,雖然他不怕這畜牲,可還是不願被它撞上,向後急退的同時,舉起大刀,便要當場斬殺。
眼看著毛驢就要撞到護衛的刀下時,唐辰情急之下,猛地拉緊韁繩,毛驢受拉扯,立刻點頭轉向,身子幾乎擦著那護衛的刀鋒掠過。
護衛惱怒地踏上一步,不給毛驢轉身成功的機會,朝著驢肚子就捅了過去。
便在此時,唐辰听到錢大通的怒喝之聲,“死太監你沒完了,敢動我榮哥,我弄死你。”
刀劍踫撞聲,夾雜著女子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唐辰顧不上回頭,強拽毛驢,想要它躲避過那護衛的橫刀。
只是沒等他拽動毛驢,那名拿刀捅驢的護衛,忽地慘叫一聲,向後倒飛出去,手里的橫刀更是飛出去好幾米。
一聲驢嘶,顯得頗為得意。
看到倒在地上極速地倒換著氣的護衛,胸口多了一個驢蹄印,。
唐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尼瑪,這是被驢踢了?”
他正要上前撿過那護衛掉落的橫刀防身時,忽听驢背上,又傳來孫嵋含糊呢喃的醉話︰
“恩?有劫匪?爹,不要怕,看女兒一個沖鋒,殺散他們,駕。”
手里的韁繩突然脫手,帶的唐辰一個趔趄。
他都來不及阻止,就見醉的迷迷糊糊的孫嵋,躍驢揚鞭,大呼小叫地向圍攻錢李二人的那些護衛發起了沖鋒。
毛驢在她的胯下宛如一匹彪悍的戰馬,風馳電掣而起,驢蹄踏地,猶如戰鼓驚雷,殺氣騰騰。
“殺鴨,我也要做貞素將軍,殺你們一個片甲不留。”
孫嵋大叫一聲,縱驢撞進人群中,躲閃不及的幾名護衛直接被撞的飛起。
最慘的要數太監王安,他正向唐辰這邊跑,準備給他來個偷襲呢。
結果好巧不巧,與提上速度的毛驢撞了一個正著,整個人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地一聲,撞在胡同旁的院牆上,摔的昏死過去。
唐辰都懵了,貞素將軍是誰,他不知道,但這位大小姐的酒品是真的忒差勁了, 癥一陣陣的,這誰受得了。
瞅著那些被突然沖出的毛驢,撞的七葷八素的隆王府護衛,他替他們肉疼的同時,也暗暗發誓︰
絕對不能找這娘們當媳婦,喝了酒,也太踏馬彪了,那里還有半點千金大小姐的委婉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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