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就在唐辰大呼吾命休矣時,一支快劍如靈蛇吐信般,精準擊打在刀面之上,打的腰刀向左大偏移,貼著他的額頭滑了過去。
唐辰大驚失色向後急跳一步,感覺一道寒涼襲上後背,濕噠噠的很是難受。
拉開距離,他才看清出劍救下他的是一身麒麟勁裝,玉樹臨風的陸良,陸大人。
陸良面色冷峻,手腕輕輕一抖,長劍擊中腰刀後,又倒飛回他的手中,還劍入鞘,才開口說話︰
“陸阿桂,誰給的膽子,對同僚拔刀的?”
那名絡腮胡子的大漢,被長劍擊打的一個趔趄,才站穩腳跟,忙還刀入鞘,抱拳拱手︰
“見過統領,我,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沒想過真砍他。”
陸良掃視兩人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向白虎大堂中走去,同時命令道︰
“你們倆跟我進來。”
說實話,此刻唐辰想轉身離開,驀地莫名從鬼門關前真走了一趟,他覺得還是活著好,誰也無法保證稀里糊涂死了,還有第二次穿越的機會。
而且這些莽漢子,舞刀弄槍的,一個不慎真會在身上扎個窟窿的,到那時如果死了,還好說,就怕半死不活,活受罪。
還是回去和福王一起掙小錢錢安全。
可是那個眉毛和胡子連在一起的陸阿桂回頭瞪了他一眼,驚的他想要向後退的腿,改邁步向前了。
扯著嘴角,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跟著陸阿桂穿過校場向大堂中走去。
進入大堂中,陸良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目視著後進來的二人。
“陸阿桂,身為總旗不顧家法,對同僚拔刀,回頭去自行領罰。”
說完抬手制止這個糙漢子試圖辯解的舉動,轉而看向唐辰,冷肅道︰
“唐辰,實話實說,我不知聖上為何欽點你為我東城所的旗牌官,但既然你已經成為我東城所一員,便請你遵守我東城所家法,凡事都要以皇命和東城所命令為要,不可任性妄為,因為你的任何肆意妄為,都可能造成同僚的死傷。”
“是!”唐辰沒有辯解,因為他感覺陸良的話還沒說完,果然他的話還沒落下,便听陸良接著說道︰
“三堂會審的結果已經呈報聖上,判了孫山流放雷州。
但因為沒有你的署名,被聖上打了回來。
現在聖上詢問你是什麼意見?”
聞言唐辰一愣,他吃驚的不是陳適梅大人行動效率真高,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辦完事了。
而是吃驚的是那個皇帝老兒會詢問他的意見,他的意見很重要嗎?
看了看旁邊五大三粗,如他一樣,一臉懵圈的陸阿桂,又重新看向陸良,不確信地指著自己鼻子問道︰
“皇上問我的意見?”
陸良點頭,忽地站起來道︰“皇上口諭。”
噗通,唐辰尚未反應過來,旁邊的陸阿桂先跪了下去。
唐辰不得不跟著跪了下去。
“陸良,你回去問問那小兔崽子,是不是想回陳家守祠堂去,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他何用?
告訴他,再敢耍小心機,給朕撂挑子,就立馬給朕滾回陳家祠堂里去守靈。”
陸良沉聲怒喝,惟妙惟肖的語氣,讓唐辰恍惚看到放大版的福王在咆哮。
唐辰听的一愣一愣的,不過有了早晨在詔獄中接旨那場預演,他已經能很快完成心理建設了。
皇帝老兒這是打定主意要他深度參與進孫山這場貪腐案中,換句話說,皇帝老兒想給天下人表演一個絕活,用他這只小螞蟻絆倒首輔徐時行這尊大象。
就如當年他扳倒攝相楊首輔親政時那樣,正是利用了楊首輔對他這個少年天子的輕視和不屑,兵不血刃地完成最高權力的更迭。
一舉將楊家父子倆,連同門生故吏,掃出朝堂。
天下始知帝號︰明良。
到了現在當今首輔徐時行幾乎擁有了與攝相一般無二的聲望。
如今明良帝還活著,尚能壓住這位太平宰相。
可萬一駕崩,以太子的個性,這朝廷政令,必然出自相府,而不是紫禁城。
然而首輔徐時行不知是看到了前輩的遭遇,還是對明良帝這位權術高手有著發自內心的警惕,行事異常謹慎。
尤其他還促成了太子正式冊封,無論朝堂,還是民間那都是贊譽有加,堪比大鄭開國賢相,韓國公劉威。
如果沒有任何正當理由,驟然罷黜,勢必會引起朝野動蕩,
明良帝投鼠忌器下,只能另闢蹊徑。
本來孫山是他選中的一把刀,只是這把刀不經用,沒砍幾個人便自己鈍了。
如此一來,令明良帝諸多後手沒法發揮,直到唐辰這個敢抗旨又挖空心思搞小錢錢的愣頭青出現,讓這位自信權術第一的皇帝,看到了新的突破口。
連聖旨都敢抗的家伙,還怕扳倒一國宰相嗎?
唐辰怕嗎?
他怕,只是他怕的不是首輔宰相,怕的是權力傾軋,大人物斗法,死的從來都是小卡拉米,誰沖在前面誰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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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定主意好好活一場的他,如今又面臨生死考驗,真的有點窒息難受。
關鍵是,直到現在那位首輔大人並沒有真正出過手,孫山這位知府大人,僅僅只是被其手底下的一位巡撫告發,掀下座位的。
若要扳倒首輔,首先要給孫山翻案,再以他的案子為突破口,去找那位巡撫,拿下巡撫,挖出蘿卜帶出泥,進而將首輔徐時行拉下馬。
可是如果真這麼簡單,明良帝也不用將孫山關在詔獄里一年了。
如今那個便宜爹陳適梅快刀斬亂麻的審案,判了個流放三千里,必然是證據確鑿,無視孫山已經‘瘋了’的事實,還要將其流放,定是鐵證如山,任誰去都改變不了的結果。
唐辰比大多數多的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一些常識,並不比他們聰明多少。
如今被趕鴨子上架的他,再按照這個路數搬下去,便是多長三個腦袋,也搬不動首輔大人這座大山。
“你有什麼想法?”陸良見唐辰听完口諭後,久久沒有回應,便忍不住出言問道。
他不知聖上看中這小子哪兒了?跪都沒個跪像,趴跌在地上,跟個丟了老爺們的寡婦似的。
若不是聖上欽點,像這樣的浪蕩子,早被他趕出東城所大門,那可能讓他當什麼旗牌官。
相比于唐辰的不正經,還是自己親手教出來的陸阿桂,看著更順眼。
單膝跪地,一派武將風範,听完口諭,問了聖躬安後,站起來也是威風凜凜,霸氣側漏。
只是他看向地上唐辰的眼神,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陸良眉頭微微一皺,“陸阿桂,你在看什麼?”
“回稟統領,屬下有個不解,不知當問不當問?”陸阿桂拱手問道。
“問。”
陸阿桂得到許可後,大聲說道︰“統領,這位唐辰小兄弟出身于那家勛貴之後,為何聖上對他這般重視?”
陸良听了這話,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
唐辰這時抬起頭來,苦笑道︰“大人,我哪有什麼特殊身份。
聖上此舉,怕是病急亂投醫。
我不過一介草民,雖有些異于常人的想法,但要撼動上面那位,實在是以卵擊石。”
陸良收斂了笑容,對陸阿桂道︰“這位就是前些日,我讓你查的那位陳家三公子,如今改姓為唐。”
陸阿桂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話說,你真有十倍利的方法嗎?我在福王那里投了一千兩,找你利息能再多漲點嗎?”
唐辰聞之,不禁愕然,好家伙,他為福王所設之龐氏騙局斂財法,非但未曾停歇,反倒有變本加厲之勢?
他入獄這幾天,就已經沖出福王別院了?
陸良輕咳一聲,道︰“私事等會兒再聊,先說正事。
唐辰,不管怎樣,聖上旨意已下,你必須有所回應。
你若是不應,那可是違抗聖命,雖然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就這麼死了,豈不讓你恨的那些人看笑話?”
唐辰苦笑一下,心一橫,道︰“大人,說的是。只是希望大人能夠全力配合我。”
陸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指著旁邊滿眼冒著小星星的陸阿桂,道︰
“我們東城所有十三位總旗,這位陸總旗既是你的上司,同時也是我父的養子,在東城所內,除了我以外,便屬他的職權最大,號稱東城第一快刀。
想必你剛才已經領略過他的快刀了。
我將他一同喊進來,便是讓他全力配合你。
說吧,你想要從那里查起?
我可提醒你,那位陳大人遞交的判狀,雖被聖上以沒有我們東城所畫押發回重審。
三天之後便是大朝會,朝會上他還可以再遞上一次。
到那時六科御史都在,什麼事到了他們手里,你便是有通天能耐也無法可施了。”
唐辰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多了一絲決然,“事已至此,我也別無選擇。快刀斬亂麻,打蛇打七寸,我就借陸大人的快刀,斬一斬大鄭文官們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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