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一品樓?
開了二十多年的一品樓,一直沒什麼事。
今兒個,萬歲爺剛收了店,就有人要砸店,事情太巧,免不得引人遐思。
不光商茂才听的一愣,就連孟公公也是听的一驚。
商茂才忙抱拳拱手,“小的先去前面支應著,過會兒再來向諸位大人匯報。”
孟公公擺擺手,示意他去吧,眾人繼續商議今後一品樓行事章程。
至于那明顯由他人捉刀代筆的詩,則是誰也沒提。
一品樓外,面攤老板瞧著坐在火爐旁取暖的紙襖少年,道︰
“你,要不拿了銀子快走吧,我听著酒樓里動靜不小,那個胖公子會不會出來找你麻煩?”
古代樓宇多是木制結構的隔音本就不好,一品樓這樣的大酒樓又是開門做生意的,聚集的人多,動靜本就不小。
如今只是隔著一條不到五米寬的街,里面的動靜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似是那個胖少年叫囂著要吃狀元餐,而一品樓的人看出那是他人代筆的詩,並沒有給胖少年安排餐食,他正在大吵大鬧。
唐辰笑笑,“沒事,大生意馬上上門,準備好用口袋裝錢吧。”
說到這兒,抬頭掃了一眼來往行人,笑道︰“再說,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你沒注意行人比剛才多了?”
前面那一句話面攤老板直接無視,窮書生吹牛說大話,他見的多了,比那些動不動便指點江山的士子,這個窮書生已經收斂很多。
只是後面一句話,說的他心頭一凜,左右察看一番,確實見街上多了一些狀似閑逛之人。
“都是出來遛食消遣的吧?”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沒那麼有底氣。
京師重地,天子腳下。
別的本事沒有,他的眼力見還是很好的。
他一眼便看出那些人虎背熊腰,錦袍藏刀,並不是閑逛的市井小民。
他都能看出來,書生心眼多更能看出來。
只是相比于他的忐忑,書生顯得太過氣定神閑。
“他們都是那胖少年的護衛?那你更要快走啊,若被這麼一位紈褲公子抓住,還不有你受的?”
唐辰探手虛靠在火爐外圍,感受著散出的絲絲熱氣,笑道︰
“不全是,北頭那些應該是胖少年的,南頭那些應該是另外一些大人物的。
看樣子今天是來著了,這一品樓里有大人物。”
面攤老板順著他所說的看去,見兩邊都是錦衣勁裝,也沒看出有什麼區別。
不過市井混跡的本能,預感大事不好,今天的買賣恐怕是做到頭了。
“你,這孩子怎麼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我還是收攤吧,萬一鬧起來,我這點家當再置辦起來,可費事了。”
“呵呵,晚了!”唐辰笑了笑,施施然站起來。
面攤老板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見那胖少年帶著大漢氣勢洶洶向他面攤走來。
“喂,臭窮酸,你給小爺出來。”胖少年滿臉怒氣,沖著唐辰吼道,“你不說,保證小爺能吃上狀元餐嗎?老子現在沒吃上,趕緊退錢,敢不退錢信不信小爺把你攤砸了?”
“哦?”唐辰微微一笑道︰“一品樓的人怎麼說?”
“他們說不是我寫的,不算。”胖少年憤怒地沖著一品樓門啐了一口,“呸,明明就是我一筆一劃照著抄的,怎麼就不算?”
他身旁的大漢倒是實誠人,為唐辰解釋道︰“里面有人認出少爺的字,知道我們少爺不會寫詩,便將那詩扣下了。”
“呸,要你多嘴。”胖少年怒氣沖沖地捶了一下大漢的臂膀,惡狠狠地扭頭沖一品樓嚷道,“看我回宮,回家里不告那姓孟的刁狀去,敢說小爺不會寫詩,真是豈有此理。”
“那,這,退錢是不會退的。”唐辰的話才說一半,胖少年怒目圓睜,便要發飆。
他只是擺了擺手,笑著道︰“不過我可以給你說個掙十倍錢的法子。”
一听掙錢,胖少年眼楮猛地一亮,“掙十倍?你不是懵我吧?”
他上下打量一番唐辰,見其穿的破破爛爛,顯然是不信。
“公子如此天縱奇才,豈是我這樣的小民蒙騙的了的?”唐辰恭維一句。
他這話恭維的相當不要臉,听的大漢和面攤老板面皮抽抽。
不過胖少年卻听的萬分受用,“哈,讓你看出來了?我娘也是這麼說的。你是天下第二有眼光之人,嘿嘿,說吧,有什麼法子,能掙十倍錢?”
“里面的人不是說您不會寫詩嗎?那簡單,我給你寫十首,你還是給我一兩銀子一首,但你可以拿著這些詩,悄悄地賣給那些會寫詩的人,賣他們十兩銀子一首,這不便是十倍回來了?”
零售改批發,唐辰心里自夸自己是個天才。
胖少年听的一愣,繼而高興的猛拍大腿,“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哈哈,我那大哥就會寫詩,只是寫的狗屁不通,正好可以賣給他,收他十兩,不,一百兩,他比我有錢,必須賣他貴的,快寫,快寫。”
胖少年身旁的大漢輕咳一聲,似要提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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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胖少年滿眼都是小錢錢,根本不听他的。
“十兩!”唐辰伸手討要道。
“給。”胖少年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掏出一個兩個五兩的銀錠拍在他手中,催促道,“快寫,快寫。”
唐辰施施然地將銀子收在懷中,轉手從袖口中掏出十張小紙,每張紙上都寫有一首詩。
胖少年見他已經準備好,先是一愣,接過略一查看,覺得比剛剛自己抄寫那首還好,頓時如獲至寶,拿著那些詩,轉頭招呼大漢,大步向一品樓走去,“走,賣詩去。”
唐辰提醒一聲,“悄悄的賣,吆喝的不要。”
“知道,知道,那些酸秀才一個個的都要臉。”胖少年不甚在意地揮揮手。
隨侍在其身旁的大漢,則是略有深意回頭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唐辰。
唐辰則拱手作揖,態度恭謹。
待胖少年進去後,他轉頭對面攤老板說,“大叔快收攤吧,我要走了,你也快走吧。”
說完,不理會面攤老板目瞪口呆的表情,轉身向旁邊巷子走去。
只是他這一動,似牽動某條絲線,街巷南北兩頭某些行人跟著也動起來。
面攤老板見狀,哪還敢繼續擺攤,忙收拾碗筷,趕緊撤離。
不過他一個時常在此賣面的,也沒人管他去留。
好幾個人都去跟蹤那個紙襖少年去了,似要查出少年底細。
轉街過巷,得益于大過年的路上行人不多,唐辰很快就發現後面的尾巴,他不動聲色,而是在找成衣店。
天太冷,上身紙襖還好點,下身還單褲單鞋,若不是剛才在面攤老板的火爐前烤了一會兒,已經凍麻木。
趁著熱乎勁還沒下去,他得趕緊買兩件成衣才是。
只是大年初一店鋪多關門歇業,連續轉了幾個巷子都沒見到開門的店鋪。
正待要去西城轉轉,忽見前面三五成群結伙,牽狗架鷹的少年,嬉笑打鬧著向這邊走來。
其中一人頗為熟識,遠遠看見其圓潤輪廓,便知其身份。
正是原身那紈褲的胖二哥,陳矩。
“靠,真是冤家路窄。”
唐辰有心不想搭理那家伙,可不知是那個挨千刀的眼力尖,忽然驚叫一聲,指著他大喊道︰
“唉,陳矩,那不是你家的下人嗎,正好讓他拿銀子過來,了了你的賭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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