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漫天，仙樂飄渺。
飛升之地，靈氣如潮汐般涌動，環繞著莫小道。
他負手而立，衣袂飄飄，卻絲毫沒有即將飛升的喜悅。
他眺望遠方，目光所及之處，並非仙界勝景，而是硝煙彌漫的戰場，是他和兄弟們浴血奮戰的土地。
“飛升……”莫小道喃喃自語，這兩個字此刻卻重若千鈞。
他緊握雙拳，指節泛白。
飛升，是他畢生追求的武道巔峰，是超脫凡塵的終極目標。
但如今，抗清大業尚未完成，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他怎能一走了之？
“盟主，您還在猶豫什麼？”玄真道人踏雲而來，仙風道骨，宛若謫仙，“天命所歸，飛升乃是大機緣，莫要錯失良機啊。”
“道長，我明白。”莫小道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但黎民百姓尚在水深火熱之中，我豈能置之不顧？”
“盟主，趙元老、錢謀士、孫將軍、李仙姑求見。”一個侍衛匆匆來報。
莫小道深吸一口氣趙元老忠誠堅定，定會力勸他留下；錢謀士深謀遠慮，或許會贊同他飛升；孫將軍心系戰事，必然希望他繼續領導抗清；而李仙姑……
她的預言總是模稜兩可，讓人難以捉摸。
“讓他們進來吧。”
四人魚貫而入，神色各異。
趙元老率先開口︰“盟主，您是抗清聯盟的支柱，若是您飛升而去，聯盟群龍無首，這抗清大業……”
“趙元老，我何嘗不知？”莫小道打斷了他，“但飛升乃天命，不可違抗……”
“盟主，李仙姑有話要說。”錢謀士提醒道。
李仙姑上前一步，眼神迷離︰“我看到……血染長空，尸橫遍野……也看到……金光閃耀，羽化登仙……”
她的預言如同一團迷霧，讓人更加困惑。
莫小道的心更加沉重，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無法掙脫。
“盟主！”孫將軍突然跪下，“請盟主以大局為重，繼續領導我們抗清！”
莫小道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將軍，又看了看神色各異的眾人，心中的矛盾達到了頂峰。
飛升？
留下？
他感到一陣無力，仿佛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了他的肩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道……”
甦瑤款款而來，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拉住了莫小道的衣角，眼神中滿是愛意與擔憂。
莫小道反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心中涌起一絲溫暖，同時也更覺愧疚。
他明白，無論他做出何種選擇，甦瑤都會支持他，但她同樣渴望與他廝守，渴望一個安穩的未來。
這讓他更加難以抉擇，進退維谷。
“瑤兒……”莫小道輕喚一聲，卻不知該如何繼續。
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一聲嘆息。
就在這時，趙元老再次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盟主，我等思慮再三，有一事相告。”他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無論盟主最終如何選擇，我等都將誓死追隨，絕無二話。”
趙元老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擬定了兩套方案，若是盟主選擇飛升，我等將推舉新的領袖，繼續抗清大業；若是盟主選擇留下，我等定當竭盡全力，助盟主完成心願。”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錢謀士和孫將軍也停止了爭論，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趙元老。
莫小道更是心中一震，他沒想到聯盟成員們已經做好了如此周全的準備，這讓他既感動又欣慰。
他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驅散了心中的陰霾，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諸位……”莫小道的聲音有些哽咽，“我……”
他正要開口，錢謀士卻突然插話︰“盟主，飛升乃天賜良機，不可錯過！您看，天象已變！”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原本紫霞漫天的天空，此刻竟被一團黑雲籠罩，黑雲之中，隱隱有雷光閃爍，氣氛驟然變得詭異而壓抑。
“這……”莫小道心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孫將軍也察覺到了異樣，他沉聲道︰“不對勁！這天象……像是……”
他話未說完，李仙姑突然驚呼一聲︰“不好！是天劫！”
“天劫？”莫小道心中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天劫，是飛升前的最後一道考驗，也是最危險的一道關卡。
難道，這是上天在逼他做出選擇？
他緊緊握住甦瑤的手，眼神堅定而決絕︰“瑤兒，無論如何，我都會……”
他話音未落，一道驚雷劃破夜空，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籠罩在眾人身上，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快！布陣！”趙元老一聲令下，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各自施展法術，形成一道保護屏障，將莫小道和甦瑤護在中央。
“盟主，保重！”
“瑤兒……”黑雲壓頂，雷聲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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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護屏障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勉強抵擋著天劫的威壓。
錢謀士和孫將軍的爭論聲，在震耳欲聾的雷鳴中顯得格外刺耳。
“盟主，飛升乃千載難逢的機遇！您不能為了俗世之事而放棄！”錢謀士聲嘶力竭，唾沫星子四濺。
“俗世之事？錢謀士，你莫不是忘了，是誰給了你安穩的生活，讓你有機會在這里高談闊論？”孫將軍怒目圓睜，胡須顫抖，“沒有盟主，沒有抗清大業，你我早已是刀下亡魂！”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幾欲動手。
防護屏障的光芒愈發黯淡，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莫小道緊閉雙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慘烈的景象。
尸橫遍野的戰場，血流成河的城池，還有那些為了抗清大業而犧牲的兄弟姐妹……
他們的音容笑貌，他們的熱血豪情，此刻都化作利刃，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髒。
他想起那個雨夜，他和兄弟們躲在破廟里，饑寒交迫，卻依然高唱著抗清的戰歌。
他想起那個清晨，他親手埋葬了最後一個戰死的兄弟，淚水浸濕了衣襟。
他想起……
“啊！”莫小道猛地睜開雙眼，仰天長嘯。
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憤、不甘和無奈。
他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小道……”甦瑤緊緊地抱住他，淚如雨下。
“我知道你很難抉擇，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莫小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了趙元老身上。
“趙元老，你說，我該如何選擇？”
趙元老沉默片刻，緩緩開口︰“盟主，老夫追隨您多年，從未見過您如此猶豫不決。這不像您。”
莫小道苦笑一聲︰“是啊，這不像我。可如今，我……”
他話未說完，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從天而降，將整個飛升之地照亮得如同白晝。
金光之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盟主……”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莫小道耳邊響起，輕柔而詭異。
莫小道猛地回頭，只見……
金光中，浮現的竟是李仙姑！
但她此刻的模樣與先前判若兩人。
原本慈眉善目的臉上，此刻掛著詭異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她身著華服，頭戴鳳冠，宛如九天玄女，卻又散發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
“你……你不是李仙姑！”莫小道驚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呵呵呵……”假李仙姑發出尖銳的笑聲，刺耳得令人牙酸。
“我當然是李仙姑，只不過……是未來的李仙姑。”
“未來的你？”莫小道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沒錯。”假李仙姑緩緩走到莫小道面前，伸出縴縴玉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
“你很快就會明白，飛升和抗清，並非不可兼得。”
她湊到莫小道耳邊，低聲說道︰“你飛升之後，將成為天界戰神，統領天兵天將，蕩平人間邪魔。而這人間邪魔，正是……那些阻礙你抗清大業的滿清韃子。”
莫小道渾身一震，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假李仙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飛升之後，統領天兵天將，蕩平滿清？
這……
這難道就是天命？
假李仙姑繼續說道︰“你所愛之人，你的兄弟姐妹，都將因為你的飛升而受益。他們將得到天界的庇佑，再也不用遭受戰亂之苦。”
她的話語如同魔咒，不斷地沖擊著莫小道的心靈防線。
他想起甦瑤期盼的眼神，想起兄弟們浴血奮戰的身影，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扎。
就在這時，真正的李仙姑突然出現，她虛弱地喊道︰“盟主，不要相信她！她是……”
話未說完，假李仙姑一掌擊中真正的李仙姑，後者瞬間化為飛灰。
“現在，沒有人能阻止你了。”假李仙姑轉身看向莫小道，“選擇吧，莫小道。飛升，或是……看著你所愛之人，你的兄弟姐妹，一個個地死去。”
莫小道沉默了。
他緊閉雙眼，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未來。
一種是飛升成仙，統領天兵天將，蕩平滿清，成就無上偉業；另一種是繼續抗清，與兄弟們並肩作戰，浴血奮戰，直至……
戰死沙場。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看著假李仙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
他猛地抓住甦瑤的手，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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