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沉悶的號角聲響起。
大地震動，雪花從山谷兩側的山峰邊緣飄落，體軀龐大的四十多頭白巨犀並排緩步走來，犀牛群身後三百多奴耳人手持木矛，烏泱泱的黑狼群緊隨其後，兩側山峰之上還有二十多頭鋸齒虎身影竄動。
鼠大牙齒打顫，不知是冷，還是害怕，“好多！”
陳北神情凝重，這就是涂山，月江上游曾經的霸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僅眼前敵人數量總和至少有六七百。
難怪兄長面對四大狐族始終給了她們一點臉面尊敬，當初頭腦一熱，直接弄死涂山大司命，那時的器部落真沒有實力扛住涂山的報復。
鼠大很慌，“副統領，怎麼辦？”
陳北手中長矛轉出一道槍花，眼眸冷光一閃，“什麼怎麼辦，兄長，讓我來這里，就是要敲爛涂山最後的利齒。”
鼠大瘋狂撓頭，他害怕，卻不會逃跑，在器部落待了一年多，骨頭也變硬了，既然副統領要打，那就打，沒有器部落自己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此時東面山峰上，大地智者和三尾狐都沒有離開，她們凝望著下方戰場，“器部落的人真不打算跑。”
青丘三尾狐狸語氣淡漠︰“曾經有無數大族想要挑戰涂山，結果他們尸骨都埋在了土壤里腐朽。”
大地智者神情復雜，“那你們青丘呢？”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放在谷內雪牆處，那里樹立著器部落的旗幟，兩牆之間的雪哨塔上，箭矢飛出，射向兩側山峰上的鋸齒虎，一頭鋸齒虎躲閃不及，被射中大腿，虎嘯震耳，山谷上空回蕩涂山獸族的咆哮。
涂山急促的號角聲吹響，四十頭多頭巨犀同時加速，沖向了器部落的雪牆，這一次器部落外圍並沒有陷坑。
兩牆之間，陳北站在哨塔之上，看著犀牛群沖過了事先標記的線，不慌不忙喊道︰“投！”
地穴族群三十人和四族俘虜三十多人，齊刷刷將手中竹矛投擲而出，山谷上空出現了一片竹矛雨。
竹矛落下，皮糙肉厚的犀牛，即使身中竹矛，也只是輕傷，無視長矛投擲，速度越來越快，距離不到二十米時，陳北大吼一聲，“鼠大！”
鼠大對手下十來個後勤工匠急喊，“點火！”
隨著哨聲響起，鼠大咧嘴狂吼一聲︰“給我投！”
十幾道橙子大小的松油球裹挾黑煙火焰向牆外飛去，火球落下，落在最前面的犀牛身上，燙傷讓他們下意識停下腳步低吼，還有躲避火球，將身邊同伴撞翻的。
有七八頭運氣不錯的犀牛撞向了雪牆，“砰砰砰砰！”
天寒地凍造就了雪牆的堅固，撞擊處出現了一個個雪牆坑，可牆體依舊穩固，多數犀牛身體僵住，原地搖擺，有犀牛直接側倒在地，一時間緩不過來。
牆體上，獵營一隊人，雙手握著陶罐兩側的把手，里面裝著冒著霧氣的開水，用盡全力將陶罐扔出，牆外頓時響起了一片哀嚎聲。
涂山的犀牛族畢竟不是北方獸那些狂暴獸，紛紛後退，選擇了保命，此時東面山峰上響起虎嘯。
陳北意識到不妙，“小心，舉盾！”話音剛落，天空出現了遮天蔽日的長矛雨，好在器部落獵營和地穴盾戰士反應快，紛紛舉起盾擋在戰友面前。
長矛落下一片，四族俘虜戰士中有倒霉蛋反應太慢，被長矛穿透，慘叫聲響起，瞬間讓這些俘虜亂作一團，鼠大及時站出來，手中長矛直接戳死一個要逃跑的人，身後工匠紛紛將長矛舉起，“不要亂！”
此時哨塔上的陳北沒時間看那些俘虜戰士，目光落在牆外，有奴耳人扛著兩把木梯沖了過來。
戰爭是文明成長的催化劑，四大狐族的人都不是傻子，不要掉以輕心。
這是陳默給陳北叮囑過的話，涂山果然是謀劃過如何破解器部落的高牆，“所有弓手，給我瞄準那些抬梯子的人！”
“嗖嗖嗖！”
箭矢不斷飛出，扛著長梯的涂山奴耳人不斷倒下，但立刻又有人補上，此時牆體再次出現震動，緩過來的犀牛開始撞擊牆體。
器部落第二波長矛投擲落下，壓制奴耳人的進攻，工匠們的火球飛出，戰場開始進入白熱化，雙方長矛互投，器部落兩座雪哨塔發揮了巨大作用，六個弓手，箭矢不斷射出，給扛梯子的涂山奴耳人產生了巨大傷亡。
虎嘯再度響起，十幾頭鋸齒虎，從山峰兩側狂奔跳下，狂奔至牆體前，他們無數了大部分投擲輸出，借助還能站立的犀牛，一躍而起，落在雪牆之上，與獵營戰士廝殺成一團。
東面山峰之上，大地智者和三尾狐眼眸里皆是驚色，涂山內部這種戰斗，雙方層出不窮的手段，從未見過這樣戰斗場面。
兩頭鋸齒虎跳入兩牆之間，陳北看到牆外，涂山奴耳人的木梯已經搭在了雪牆上，他果斷讓人吹響號角，下令讓人退到內牆，同時內牆上，獵營兩隊人紛紛起身，投擲長矛掩護其他人撤退。
大量的奴耳人爬上木梯，發現敵人撤退，他們紛紛跳入兩牆之間，沒有人注意到兩牆直接堆放了大量干草和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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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營第一隊只有少數幾人撤回牆內，鼠大立刻讓人放下牆門，同時拉動裝滿石頭的雪橇車，蹲在洞門口。
鋸齒虎族發現了兩個哨塔上的人還沒有撤，它們圍繞在塔下，奴耳人紛紛投擲長矛，壓制哨塔上的弓手。
內牆突然飛出十幾個火球，精準落在干草堆上，“轟——”潑灑了松脂油的干草和木材驟然起火。
片刻之間，兩牆之內變成了火海，其中奴耳人亂作一團，根本來不及尋找外牆梯架，就被大火吞沒，不少受傷的鋸齒虎沒了之前飛躍牆體的力氣，躍牆失敗撞牆，墜落在火中。
烈火將涂山人的士氣焚燒殆盡，牆外的涂山人听到牆內的淒慘叫聲，灼熱氣息撲臉，無論虎嘯聲如何急促，他們神情恐懼，根本不敢前進。
雪哨塔上，陳北和弓手們借助橫架在內牆的竹梯回到內牆，這一道火攻擊退了敵人，但同時讓內牆外表出現了大量水漬，牆體暫時塌不了，但周圍的高溫還是讓牆體防御下降了。
鼠大擠過人群，“副統領，內牆守不住了，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陳北一腳將鼠大踹倒下，高舉手中長矛，“主張撤退者，斬！”
所有人抬頭看著陳北那張帶有抓痕的臉，副統領的目光掃視一圈。
“獵營的戰士們，你們曾經就是被外面那群獸化人欺辱，踩在腳底下，現在你們大部分人在部落組建了家庭，有了血脈，這一切都是首領和部落賜予，敵人被我們擊退一次，就有第二次，首領答應過我，他一定會來，為了你們的血脈，為部落再陪我守一次，就一次！！”
獵營戰士們紛紛舉起長矛怒吼，“為部落赴死！”
陳北露出笑容，他目光轉向西面，北風卷起地上的碎血，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光束，他堅信兄長會從那道光束中破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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