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第一醫院,精神科。
“李先生,從片子上來看,你腦部的血塊又有了減少,這是好現象,最近精神感覺怎麼樣?”醫生看著片子,問道。
李亦翔面無表情,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感覺做什麼事情都很平靜,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引起我的情緒變化,專注力有些提高。”
“嗯!可能還是腦部神經的問題。”醫生放下片子,表情微微有些凝重地說道。
李亦翔緩緩地說道︰“這對我的身體健康有什麼影響?”
“如果長時間保持這種平靜的狀態,可能會讓你徹底喪失情感,最終會變得像機器人一樣。
我覺得你最好能找一個持續給你情緒價值的人或者事情,持續對精神刺激,這樣對你的恢復會有所改觀。”醫生給出了建議。
李亦翔若有所思,他首先想到的潘盼楠,這個前妻只想想一想,心里面就不自在。
懊惱、憤怒、怨恨等等情緒,也許就是一種情緒的變化。
李亦翔覺得犯難,自己總不能上趕子找罪受,可是隨即轉念一想,如果能讓潘盼楠不自在的話,那自己的情緒說不定也會有變化。
......
《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因傷退伍戰斗英雄,在治病期間慘遭辭退,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敗壞……”
一篇內部刊物頭版頭條,大篇幅刊登了這篇新聞稿,同時上面還有辭退公告,以及李亦翔的就診記錄。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幾位將軍看了報道當場就拍了桌子,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到省里。
壓力層層下達,市里的幾位主要領導被罵得狗血淋頭。
隨後,吳德水接到了市里領導來水利院的消息,顧不得正在開會,連忙回到辦公室。
“哎呀,歐秘書長,您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麼吩咐?”吳德水點頭哈腰地說道。
歐榮輝看到吳德水就氣不打一處來,壓著火氣,冷冷地說道︰“吳院長,你們水利院是不是有一位姓李的保衛科副科長?”
“有!有這麼一個人,叫做李亦翔,奸懶饞滑,胡作非為……”
吳德水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看到歐榮輝的臉都黑了。
砰!歐榮輝猛得一拍桌子,咆哮道︰“吳院長,你的立場很有問題啊!
知道李亦翔是什麼人嗎?一級戰斗英雄,因傷退役,為人低調謙虛,不給組織添麻煩!
我們臨海市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好英雄的生活起居!
你可倒好,因為人家看病時間長,就把人家開除了?
你知不知道上午省里面擴大會議上,齊市長被點名批評了!
你是不是豬腦子?你不清楚你前任院長怎麼做的嗎?你就沒有查過檔案?”
“啊?我……我不知道這麼嚴重啊?我道歉,我馬上撤回通知。”
吳德水的臉上呈現出驚恐和懊惱混合在一起的表情,隨即兩條腿都發軟了,渾身開始顫抖。
“呵呵!道歉,晚了!我告訴你,這件事捅到天上去了!
內刊頭條消息,臨海市十年都有些過了,多虧了你啊!
一會兒等著接受調查吧!把情況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歐榮輝冷冷地說道。
整件事下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如果真是出現了原則性錯誤,市里面還有理由解釋。
但是偏偏吳德水太自信,手段也太粗暴,最後成功反噬。
吳德水癱軟地倒在地上,腦袋里面嗡嗡作響,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區區幾萬塊的購物卡就讓他斷送了前途。
然而吳德水哪怕被帶走調查,也不敢將趙家叔佷出賣。
一個小時後,李亦翔來到水利院,見到歐榮輝。
“李科長你好,我是歐榮輝,我代表市里向你賠禮道歉。
吳德水違規辭退你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稍後市里的主要領導會去你家里進行慰問,你有什麼要求,盡管向組織提。”歐榮輝異常和藹地說道。
市秘書長是臨海市的大管家,一開始不是由市長出面,就是因為弄不清楚李亦翔的底細,內部刊物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更別說上頭條了。
李亦翔猜到恐怕是文章起了作用,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驚動了市里面。
他非常平靜地說道︰“沒有什麼要求,我最近身體的確不舒服,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
希望組織能夠批準我請一個月的假,我今天還預約了醫生。”
“當然沒有問題!一個月不夠,要兩個月!
像李科長這種人才在水利院太可惜了,有沒有興趣到市里面工作?”歐榮輝微笑著說道。
他有些欣賞李亦翔了,不驕不躁,正常人見到自己怕是話都說不利索。
李亦翔遲疑了一下,如果放在幾天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但是現在想法已經有改變。
歐榮輝以為李亦翔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也看出了他是有顧慮,于是寬慰道︰
“沒關系,不著急!慢慢想!還有一件事,你知道我們臨海市一向注重軍民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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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小心出了這種事情,市里面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也希望李科長能夠多理解,多包容。”
他話里面的意思很明顯,李亦翔瞬間秒懂,于是沉聲說道︰
“我給朋友打個電話,事情應該到這里就行了。只是希望市里做宣傳的時候,能夠隱去我的姓名和照片。”
“當然可以!李科長淡泊名利,讓人欽佩啊!這樣吧,私下里咱們兄弟相稱。”歐榮輝笑著說道。
李亦翔這次也沒有客氣,稱呼了一聲歐大哥。
他算是因禍得福,不僅白得了兩個月的假期,名字也在市里面掛上號了。
然而這些都不是李亦翔想要的,當初如果不退役,他現在起碼也是一個少校營長。
夕陽西下,幾只麻雀落在電線桿上。
厚厚的雲層被陽光分割,整個城市有一半都被陰影籠罩。
李亦翔走在街道上,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
他的腳步沒有停,依舊保持著迅速,但是精神已經崩到了極點。
在路過一家小超市門口時,李亦翔順手買了一瓶啤酒,同時還有一些瓜子花生。
透過玻璃窗的反光,李亦翔鎖定了跟蹤自己的人。
一高一矮,兩人穿著普通,但是氣質卻是標準的混混,賊眉鼠眼,走兩步就要東張西望。
兩人一直跟進了家屬區,李亦翔在一個拐角地時候突然轉身停下。
三個人打了個照面,高個混混愣了一下,也不以為意,走到李亦翔面前,說道︰“潘盼楠是你老婆吧?”
“有什麼事?”李亦翔冷冷地說道。
高個混混嬉皮笑臉地說道︰“你老婆打牌欠錢不還,你這個當老公的應該幫忙吧?”
“嗯?她欠錢,你應該去找她!你們找我是什麼意思?我們馬上離婚了!趕緊滾!”李亦翔冷冷地說道。
高個混混獰笑道︰“那可不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除非你把她交出來,要不然還得算在你頭上!
你閨女剛上幼兒園,千萬別做傻事。”
李亦翔的拳頭瞬間捏緊,關節發出 啪脆響,眼底迸射出冰冷的殺意。
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脅自己的家人,于是緩緩地說道︰“你們如果不想死,可以試一試!”
兩個混混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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