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干緝妖衛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嘉蘿和陸行雲一起走出了焚骨樓。
天色漸暗,焚骨樓內的燈光照亮了京郊通往城門的道路。兩人腳踩寬廣的路面,安靜往前走著,並沒有人開口說話。
夜晚的玉京最是繁華迷人眼,不夜之城的美名傳遍大殷,今日的它卻寂靜非常。遠遠望去,整座玉京城仿佛被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像個沉默的、吃人的怪物,讓人不寒而栗。
嘉蘿忍不住看了陸行雲一眼造成玉京前後巨變的推手神態自若,似乎萬事萬物都無法入他心間。
她很快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陸行雲狀似不經意,偏頭回看向嘉蘿。
他的目光毫無侵略性,並不會讓人生出不悅,只是停留的時間過長,長到嘉蘿無法忽視、不能忽略。
最終,嘉蘿側頭迎上陸行雲的目光,在他眼底深處瞧出了幾分愉悅——此時的他,像極了親眼看到獵物落入網兜的獵人。
嘉蘿嘴角有一瞬繃直,面上浮現為難的神色,似乎在掙扎著什麼,直至歸于平靜。
“郎君”她輕輕喚了一聲。
陸行雲很快問“有事?”
嘉蘿點頭,“不知郎君的事什麼時候能解決好?”
不妨她由此問,陸行雲目光微閃,唇角掛起淡淡的笑,“你很關心這件事?”
“當然。”嘉蘿回答地又快又堅定。
回答完,她愣住,垂下眼瞼解釋“郎君不也說了,和我是朋友。朋友之間,本就應該相互關心。我雖不懂朝堂中事,卻也知曉郎君處境殊為不易,所以多問了一句,郎君若是介懷,我我日後不會再問了。”
陸行雲盯著嘉蘿不斷顫抖的眼睫,嘴角笑意擴大,“你多心了,能有一個如你這般關心我的朋友,我很歡喜。”
嘉蘿下意識揚起頭,“郎君此言當真?”
“當然。”他學著她方才的話給出回應。
嘉蘿如釋重負。
陸行雲不再逗她,語氣帶了幾分認真,“朝堂的水雖然深,但我自信能應付得來。最多半月,此事必不會再起風波。”
嘉蘿“待郎君忙完,我請郎君用飯。”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陸行雲忽然壓低身子,在嘉蘿耳邊回道。
嘉蘿的腳步不由停下,整個人愣在原地。
陸行雲同樣停下步子。
低弱的蟲鳴、若有若無的風聲,在這一刻凝固。
一股粘稠中夾雜著熾熱的氛圍縈繞在兩人周身,靜默流淌。
嘉蘿垂著頭不敢抬起,頭頂的目光始終沒有消失。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又好似只過了短短瞬間,那道擾人的視線終于偏移,嘉蘿來不及松口氣,耳邊傳來陸行雲平淡的聲音,“走吧,天色越來越暗了。”
最後幾個音色有些飄遠,陸行雲已經邁步往前離去。
嘉蘿抬起頭時,只看到陸行雲的背影。她在原地頓了頓,緊接著追上他的步子。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陸行雲嘴角的笑意暈染開來,鳳眸蘊起明亮的光。
待身後人追至身側,他面上的神情一斂,所有笑意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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