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尚未到宵禁時分,本該繁榮熱鬧的玉京城卻透著幾分寥落的味道,街道上罕有人行走。
除了更夫一類必須在外行走的人,街上幾乎沒有百姓的身影。
寂靜的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嚇得大著膽子在外行走的寥寥數人,連忙尋找遮蔽物擋住自己的身子,找不到遮蔽物的便立時蹲下,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人發現。
只是他們不知道,即便他們不躲,那些人也根本不會給他們一絲眼風。
甦成帶著一隊緝妖衛在夜色中疾行,所過之處,無人敢露面。他更是懶得搭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不論是過路的行人,還是誰家的探子,他都不在意。眼下他唯一在乎的便是陸行雲交給他的任務。
回想起不久前陸行雲對他說的話,甦成熱血沸騰之外,仍不免生出一絲膽怯。只因這一次,他要捕捉的對象身份之特殊,著實罕見。做緝妖衛這麼多年,他抓過很多人,抄過很多人的家,便是一品大員的家,他也抄過,可他唯獨沒有動過皇室宗親。
皇室宗親乃天家親族,自有宗人府管束,便是有人做錯了事,也不是緝妖司能管的。或者說,在這大殷朝沒有任何一個朝廷機關能夠對宗親進行管教。這是大殷立國之初,太宗給予皇室成員的特權。千百年來,無人能夠打破這項特權,唯一有權利決定宗室成員命運的,除了當今陛下,便是宗人令。而即便陛下要管教宗室成員,也不會越過宗人令。今日這項規定卻被徹底打破。
陛下竟然屬意司使和緝妖司插手皇族之事,可見有多信重緝妖司上下。不對,應該說可見陛下有多信重司使,他作為司使的下屬,怎能不與有榮焉?他果真沒有看錯,只要跟隨司使,他想要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都能謀求,比在官場沉浮來得更加簡單快捷。
甦成的想法是他身後所有緝妖衛的心聲,今日過後,緝妖司的地位必將再上一個台階。水漲船高,只要留在緝妖司,他們便能一直風光下去。
這一刻,不遠處的郡王府于他們而言,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天家府邸,而是鑄就緝妖司萬丈榮光的踏腳石。哪怕他們揮刀指向的,不過是一個和陛下血脈相隔甚遠的旁支宗親。
郡王府外幾個看門的小廝老遠就看到甦成等人,此時的他們尚未覺察出危機已經到來。直到甦成一行人將郡王府團團圍住,眾小廝乍然色變,忙折回府內尋人。
不多時,一位年長的老僕從門內出來,他站在檐下,目光直勾勾落在甦成身上,喝道︰“此處乃安平郡王府邸,爾等安敢造次?”
甦成冷笑,毫不在乎老僕口中的威脅之意,“今夜抓的便是你主子安平郡王。”
“你…大膽!我家主人乃陛下堂叔,你等緝妖衛如何敢造次!”老僕面色難看,似被踩了尾巴的貓,聲調都拔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