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治療仍在繼續。
嘉蘿的手臂不斷舉起又放下，早就感覺到酸痛，偏偏司玉瑯還不叫停。
他頑強地挺直脊背，眼神早已迷離，全靠毅力撐到現在，視線中的嘉蘿幾乎出現重影。
司玉瑯知道，自己的極限就要到了。
他的體力和毅力到了極限，生命樹的淨化之力還沒到極限。
他能感覺到，生命樹枝每一次落下，抽散的黑氣數量都相當可觀。
目前為止，盤踞在他精神海的黑氣只剩下拳頭大小。
就這麼停下，真是不甘心啊。
司玉瑯決定再堅持一會兒。
說不定今天嘉蘿就能幫他把所有的黑氣清除。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司玉瑯默默數著數。
從嘉蘿接替生命樹的位置，開始幫他治療時，他就一直在計數。
正因此，他發現黑氣消失的時間在變長。
換言之，越到後面，黑氣越難被消除。
原本一次治療，可以消除拳頭大小的黑氣，慢慢變成一次可以消除半拳大小......
到現在，本該一次就被處理掉的黑氣，頑強地挺過了二十幾次治療。
就好像，最後這團黑氣蘊含的能量是之前黑氣的幾百倍不止。
它的顏色極其濃稠，流露出不祥的味道。
那團黑氣開始在他的精神海流竄，忽然飛到最高的位置，再俯沖下來，周而復始，不斷重復這樣的動作。
黑氣...似乎暴動了。
司玉瑯心頭涌起不安。
這份不安在看到黑氣開始向外擴散後，攀升至頂峰。
黑氣像滴進水中的墨汁，源源不斷向四周蔓延。
不安被恐懼代替，司玉瑯有種預感，如果任由黑氣繼續擴散，他和嘉蘿今天的努力一定會白費，他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精神海將再一次被鎮壓。
他直覺，這種黑氣是可再生的。
“阿蘿，加大力道，頻率再高一點。”司玉瑯一瞬不瞬看著嘉蘿，聲音拔得很高。
嘉蘿目光微凝，囑咐爆爆又給她分了一截樹枝。
嘉蘿雙手握著樹枝，不間斷地抽向司玉瑯。
成倍增加的治療抑制住了黑氣的蔓延，它們像兩片烏雲，籠罩在司玉瑯的精神海上空。
雖然黑氣的體積只有之前的十幾分之一，還是讓司玉瑯感到如骨在喉。
如果黑氣是可再生的，阿蘿的淨化之力真的能把它們完全清除嗎？
“怨氣是不可能被消滅干淨的，只要我的不甘沒有消散，怨氣就不可能消失。”
司玉瑯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威嚴可怕的聲音。
他瞳孔一縮，下意識問出聲，“你是誰？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道聲音沒有說話。
嘉蘿死死凝視著司玉瑯，“阿瑯，你怎麼了？”
司玉瑯搖頭，“沒事，我可能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阿蘿，今天就到這兒吧，我想休息了，你可不可以去我的房間湊合一天，我實在沒有挪動的力氣了。”司玉瑯很快又道。
“當然可以。你先不要動，我來扶你。”
說罷，嘉蘿放下手中樹枝，小跑到司玉瑯身邊，架著他的手臂，將他攙扶到床邊。
司玉瑯仰倒在床上，眼楮半合，“阿蘿，我想睡一覺，你先出去吧。”
他隨便扯過一旁的被子，裹到身上，閉上眼楮。
嘉蘿只得轉身離開。
听到關門聲，司玉瑯猛然掀起身上的被子。
他睜開眼，坐直身子，鳳眸在房間巡視。
他壓低聲音，“你究竟是誰？我勸你最好不要裝神弄鬼，我不吃這一套。”
“司少爺，你的脾氣真暴躁，跟你家先祖司易比起來差遠了。”方才那道聲音憑空出現，仿佛透過萬里之遙傳來，遼遠又強大。
听到司易的名字，司玉瑯鳳眸緊縮，聲音暗沉如水，“你究竟是誰？”
“你們人類稱呼我為白虎君主，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更喜歡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山君。”那道聲音回答。
司玉瑯面色變得十分難堪，隱隱透著震驚。
白虎君主，和司家先祖同時代的星獸之王，本體是三眼白虎。
白虎君主的第三只眼楮可以控制勾連星獸族群，進行排兵布陣，在戰場上橫掃千軍。是少有的願意學習人類知識的星獸王，就連名字都是從人類古籍中選取的，凡是它指揮參與的戰爭，幾乎沒有敗績。
它帶領星獸群打得人類節節敗退，喪失一半的領地。
直到司易出手，用其精神體青龍的創世之力，把白虎君主和被他勾連控制的星獸群拉進幻境，一比一復制出它們的影子，讓星獸本體和它們的影子對打，這才重傷了白虎君主。
帝國所有高階超凡者聯手將白虎君主鎮壓，把它囚困在星海戰場整整三天三夜。
經過不懈的努力，人類終于用匯聚了各種超凡力量的星陣把白虎君主煉化。
白虎君主的死給星獸族群帶來了沉重的打擊，此後星獸族群屢戰屢敗，人類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疆域。
早在萬年前就已經死去的白虎君主竟然在今時今日出現，司玉瑯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私心里希望這是一場夢，但他又清楚地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根本不是夢。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是白虎君主？”司玉瑯聲音發沉。
“我不需要向你證明，等我的子民跨越星海，把永晝帝國夷為平地那一日，你自然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那道聲音充滿了高傲和不屑。
“數萬年前沒做到的事，死過一次就能做到了。”司玉瑯反唇相譏。
白虎君主不怒反笑，“小子，不用想著激怒我，我活了幾萬年，不是你能隨便試探的。”
“你既然這麼看不上我，怎麼不殺了我，反倒找我說話？”司玉瑯冷笑一聲，“沒事的話，還請你離開。”
白虎君主聲音冷得厲害，蘊含著沉沉殺意，“小子，你還真是讓人討厭，和你的先祖一樣。”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司玉瑯故意道。
白虎君主似乎沒想到司玉瑯這麼有勇氣，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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