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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厲喝,如同驚雷炸響,徹底打破了那詭異僵持的死寂。
楊炯心頭猛地一跳,電光石火間,他猛地一甩頭,臉上那只倒霉的雪蟾被狠狠甩脫,“呱”一聲慘叫滾落榻下。
他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仿佛方才的虛弱全是偽裝,瞬間便從橘桔梗身上彈開,整個人倚回軟枕,一手死死按住胸腹間那並不存在的“劇痛”傷口,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怒交加、痛心疾首、仿佛遭受了奇恥大辱的神情。
“梧桐!你來得正好!”楊炯的聲音嘶啞顫抖,帶著一種劫後余生的悲憤控訴,手指直指榻邊驚魂未定、臉色煞白的橘桔梗,“此女……此女趁我重傷昏聵,神志不清,竟……竟行那禽獸不如之事!”
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氣,仿佛連說話都牽扯了內腑重傷,目光卻銳利如刀,死死釘在橘桔梗身上,字字泣血“她假借療傷之名,自解羅裳,投懷送抱!百般撩撥!若非梧桐及時趕到,我一世清名,便要毀于這妖女之手!”
楊炯用力捶打床榻,一臉悲憤欲絕,眼角竟似有“悲憤”的濕意閃現。
這番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表演,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其聲情並茂、義憤填膺之態,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橘桔梗剛從被強壓的驚惶羞憤中喘過一口氣,驟然听到這番厚顏無恥到極點的污蔑,氣得渾身血液都沖上了頭頂。
方才被楊炯強行觸踫玉足、乃至被壓制的強烈羞恥感尚未褪去,此刻又添上這潑天的污水,她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你……你放屁!血口噴人!無恥之尤!!” 橘桔梗氣得跳腳,小臉漲得如同熟透的番茄,指著楊炯的手指都在劇烈顫抖,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明明是你!是你這色胚!禽獸!強拉我……”
“夠了!”李澈一聲斷喝,如同寒冰裂玉,瞬間壓下了橘桔梗的尖叫。
她俏臉含煞,目光如兩道冰錐,先在楊炯那“痛心疾首”的臉上冷冷掃過,那眼神銳利,仿佛瞬間穿透了他那層精湛的表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隨即,這冰冷刺骨的目光便牢牢鎖定了氣得幾乎原地爆炸的橘桔梗。
李澈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那笑容里淬著冰渣“橘桔梗!天亮了!”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打敗本宮嗎?好!別說本宮不給你機會!”
李澈猛地抬手,指向身邊依舊有些懵懂、正歪著頭好奇打量橘桔梗的白糯“只要你打敗了糯糯,你提什麼要求,本宮今日都允你!”
話音未落,她狠狠剜了一眼榻上正努力維持“受害者”形象、實則眼底暗藏一絲看好戲神色的楊炯,一把拉住白糯的手腕“糯糯,隨我來!”
不由分說,便將這心思純淨的白糯拽出了彌漫著尷尬與火藥味的房間,徑直走向庭院開闊處。
橘桔梗被李澈那充滿輕蔑和最後通牒的話語激得渾身一顫,滿腔的羞憤似乎找到了另一個宣泄口。她猛地轉身,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眸子,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榻上的楊炯,小胸脯劇烈起伏。
楊炯卻渾不在意地聳聳肩,臉上那悲憤表情早已收起,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憊懶模樣。
他眼神輕佻地朝門外院子一挑,火上澆油地激將道“吶!別說本侯欺負你個小丫頭,你若是能打敗了白糯,本侯二話不說,就依你的意,留在這和泉養足七日傷!可你要是輸了嘛……”
他故意拉長了調子,嘴角噙著一絲惡劣的笑意,那未盡之意不言而喻。
“你哼個屁!!” 橘桔梗所有的怒火瞬間被徹底點燃,小辮子幾乎要氣得豎起來。
她惡狠狠地跺了跺赤腳,將楊炯那張可惡的臉死死記在心底,身形一晃,帶起一陣藥香清風,人已如穿花蝴蝶般掠出門外。
橘桔梗心中發狠,暗自給自己打氣鼓勁打不過十公主那妖孽,還打不過這個傻乎乎、心智如幼童的丫頭嗎?我橘桔梗武功獨步倭國無敵手,還收拾不了她?
這般想著,她那點被楊炯攪亂的信心又膨脹起來,在庭院中央站定,小小的身軀繃得筆直,凝神屏息,一雙幽深的眸子死死盯住被李澈帶到場中的白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嚴陣以待。
庭院中晨光熹微,薄霧未散。
李澈雙手環抱胸前,一身杏黃道袍襯得身姿挺拔如寒松,俏臉冷若冰霜,只余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
楊炯也已慢悠悠踱步出來,斜倚在廊下門框邊,一手假意捂著“傷處”,姿態卻是十足的閑適,擺明了要看一場好戲。
場中,白糯一身素淨衣裙,俏生生地立著。她看著對面那個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粉雕玉琢卻咬牙切齒瞪著自己的“小妹妹”,純淨的眼眸里滿是天真和不解。
她歪了歪頭,軟糯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疑惑“你為什麼要和我打架呀?你打不過我的。” 她說話時神情真摯,全無半點臨敵的緊張,仿佛只是面對一個鬧別扭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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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桔梗被她這天真懵懂的發問噎得一滯,隨即更是怒火中燒,只覺對方是在故意裝傻充愣羞辱自己。
她小臉一寒,尖聲道“少廢話!看招!”
話音未落,嬌小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飄忽而動。
橘桔梗並未直接撲向白糯,而是足尖在地面幾個難以捉摸的輕點,身形仿佛失去了重量,繞著白糯急速游走起來。
那步伐精妙絕倫,忽左忽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正是她的看家本“凌波踏雪”。
庭院地上的薄薄晨露,竟被她帶起的勁風卷動,在她足下形成一圈朦朧旋轉的淡淡水汽,襯得她小小的身影越發飄忽不定,如同林間晨霧凝聚的精魅。
同時,橘桔梗那雙白玉般的小手已悄然探出寬袖,五指如蘭花瓣般次第綻放,指尖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淡青色氣勁,無聲無息地分襲白糯周身幾處要穴,這指法陰柔詭譎,專破護體真氣。
“嘖嘖,身法倒是有幾分看頭,掌法卻花里胡哨,像個沒頭蒼蠅!” 廊下,楊炯那懶洋洋帶著明顯揶揄的點評聲適時響起,如同火上澆油,“糯糯小心了!這小妖女手段陰得很,別被她陰著了!”
橘桔梗正全神貫注施展身法,尋找白糯破綻,驟然听到楊炯的話,氣得眼前一黑,身法不由得微微一滯,指尖那縷淡青氣勁都紊亂了一瞬。
“楊炯!你這殺千刀的閉嘴!” 橘桔梗尖聲怒罵,攻勢卻因這一瞬的心神激蕩而露出破綻。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白糯身形看似只是隨意地向右輕輕一側,動作如流水般自然圓融,渾然天成。
然而就是這看似簡單至極的一側,卻妙到毫巔地讓橘桔梗那無聲無息點向她左肋“章門穴”的一掌落在了空處。
非但如此,白糯側身的同時,一只素白如玉的手已輕柔抬起,仿佛只是拂去清晨沾染的露珠,不帶半分煙火氣,輕飄飄地朝著橘桔梗那因招式落空而略顯前傾的右肩“雲門穴”拂去。
這一拂,看似緩慢柔和,實則後發先至,快如閃電。掌緣所過之處,空氣竟發出細微的裂帛之聲,正是峨眉派至柔亦至剛的上乘掌法“流雲手”!
橘桔梗心中警兆狂鳴,她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輕易看破了她身法轉換間那微不可察的破綻,反擊更是如此凌厲精準。
她駭然之下,身法全力催動,腰肢猛地向後一折,整個人如同折斷的柳條,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拂向肩頭的一掌。凌厲的掌風擦著她的鼻尖掠過,刮得她小臉生疼。
“咦?躲開了?” 白糯眨巴著大眼楮,似乎有些意外,但臉上依舊是一片純然的好奇,仿佛剛才那足以碎金斷玉的一掌只是隨手為之。
“好!糯糯,這一掌使得妙!” 李澈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再接再厲!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不打疼了不長記性!”
橘桔梗又驚又怒,方才那一下讓她徹底收起了所有輕視之心。眼前這個心智如孩童的少女,武功之高,簡直深不可測。
她心中發狠,身形陡然加速,不再一味游斗,而是將“凌波踏雪”的輕靈詭變發揮到極致,配合著“拈花手”,招招搶攻,指影翻飛,淡青色的指勁嗤嗤破空,如同無數淬毒的牛毛細針,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罩向白糯周身。
庭院中頓時勁風呼嘯,落葉被卷得漫天飛舞。
然而,白糯的身法卻更顯奇異。她仿佛能預判橘桔梗每一次刁鑽的進攻路線,總是在間不容發之際,以毫厘之差輕松避開。
白糯的閃避動作幅度極小,往往只是肩頭微沉、腰肢輕扭、腳步微錯,便如風中弱柳,讓橘桔梗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盡數落空。偶爾反擊一掌,便逼得橘桔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嘖嘖,小桔梗,你這指法軟綿綿的,給人撓癢癢呢?” 楊炯倚著門框,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可沒閑著,“沒吃飯嗎?還是說昨夜‘救治’本侯太過‘操勞’,耗盡了力氣?”
他故意在“操勞”二字上加重語氣,眼神曖昧地瞟過橘桔梗。
“楊炯!你給我閉嘴!!” 橘桔梗本就久攻不下,心浮氣躁,再被楊炯這誅心之言一激,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她尖嘯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決絕的凶光。什麼試探,什麼留手,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見她身形猛地向後飄退丈許,暫時脫離戰圈。雙手在腰間那小小的檀木藥箱上閃電般一抹,再揚起時,十指指縫間已然夾滿了數種顏色各異、形態古怪的物事。
有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光的毒針;有朱紅如血、散發出甜膩腥氣的詭異藥丸;更有幾只黑漆漆、不斷蠕動仿佛活物般的怪異甲蟲活動其中。
“小心了!姑奶奶的銀針可不長眼!” 橘桔梗尖聲厲叱。
她小手猛地一揚。
“嗤嗤嗤——!”
無數藍汪汪的毒針如同暴雨梨花,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率先激射而出,覆蓋白糯上身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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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那幾顆朱紅藥丸被她屈指連彈,後發先至,在飛臨白糯頭頂數尺時,“噗噗”幾聲輕響,猛然炸開。
瞬間,一大片濃稠如血的猩紅色霧氣彌漫開來,帶著一股令人聞之欲嘔的甜腥惡臭,當頭罩下。那霧氣如有生命般翻滾擴散,迅速籠罩了小半個庭院。
更詭異的是,那幾只黑色甲蟲竟在藥丸炸開的瞬間,振翅飛起,發出令人牙酸的“嗡嗡”聲,混在紅霧和毒針之中,如同索命的幽靈,直撲白糯面門。
這連環毒殺之招,陰狠歹毒,配合精妙,正是橘桔梗壓箱底的殺招“噬心瘴”。
毒霧彌漫,視線受阻,毒針無聲,毒蟲詭異,防不勝防。她不信這心智單純的傻丫頭還能躲過。
“咦~~!你用蟲子!好髒呀!” 紅霧中傳來白糯驚訝又帶著明顯嫌棄的聲音,依舊軟糯,卻不見絲毫慌亂。
就在橘桔梗嘴角剛剛勾起一絲殘忍得意的冷笑時,異變陡生。
一道清越如鳳鳴的劍嘯,陡然撕裂了濃稠的血色毒霧。
只見一道翠影如青龍出水,自猩紅深處矯夭騰起,那竟是一段剛從庭院老柳樹上折下的柔韌柳枝。
此刻,這尋常柳枝在白糯手中,卻煥發出不可思議的神采。枝梢顫動,瞬間抖出漫天碧影,柳枝過處,嗤嗤之聲不絕于耳。
那激射而至的幽藍毒針,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被那看似柔弱的柳枝精準無比地一一抽飛、點落,叮叮當當,如雨打芭蕉。
那幾只嗡嗡怪叫撲來的黑色毒蟲,更是在柳枝輕描淡寫的一掃一卷之下,如同被無形的劍氣瞬間絞碎,化作幾蓬腥臭的黑霧,消散無蹤。
至于那彌漫籠罩、歹毒無比的血色毒瘴,在白糯手中柳枝揮灑開來的瞬間,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那柔韌的柳枝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股沛然莫御的純陽罡氣,如同無形的漩渦風暴。
猩紅毒霧甫一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被這股至大至剛、沛然流轉的浩蕩罡風猛烈地攪動、撕扯、淨化。濃稠的血色如同沸湯潑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變淡、消散。
頃刻間,白糯周身一丈之內,毒瘴蕩然無存。陽光重新灑落,映照著她手持柳枝、衣袂飄飄的絕塵身影,宛如神鹿望日,不可侵犯。
這已非簡單的劍法,而是劍意通玄,萬物皆可為劍。白糯返璞歸真,以柳枝為劍,引動天地之氣,破盡世間陰邪污穢。
“好!好一個‘柳浪聞鶯’!以枝為劍,化罡成域!破得好!” 李澈眼中爆發出奪目的神采,忍不住高聲贊道,心中對白糯這身武功更是贊嘆不已。
“我的‘銷魂瘴’!” 橘桔梗失聲尖叫,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心疼和驚駭。
這耗費她無數心血培育的毒瘴,竟被對方如此輕易地破去,這打擊簡直讓她魂飛魄散。
然而,更讓她魂飛魄散的還在後面。
破盡毒瘴毒蟲,白糯純淨的眼眸看向驚駭欲絕的橘桔梗,小嘴一扁,似乎有些委屈“你用蟲子,還放臭煙,壞死了!”
話音未落,她手中那截翠綠的柳枝陡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
白糯身法並不似橘桔梗那般鬼魅飄忽,反而帶著一種羚羊掛角、白駒過隙般的自然韻律,一步踏出,仿佛縮地成寸,瞬間便跨越了數丈距離,出現在橘桔梗面前。
手中柳枝化作一道碧色流光,靈動無比,直點橘桔梗周身。招式看似簡單直接,卻封死了她所有閃避騰挪的路線,快得不可思議。
橘桔梗亡魂皆冒,身法催到極致,拼命閃躲格擋。
然而白糯的劍勢如同附骨之疽,那柔韌的柳枝仿佛長了眼楮,無論她如何騰挪閃避,總能以最刁鑽的角度,最恰到好處的力道,“啪啪啪”地抽打在她身上。
“哎喲!” 一記柳枝抽在橘桔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啊!” 又一下掃過橘桔梗小腿肚,疼得她一個趔趄。
最可恨的是,那柳枝仿佛格外“青睞”她屁股,好幾次都險之又險地擦著她屁股掠過,帶起的勁風讓她臀瓣發涼。
“哈哈哈!打得好!糯糯,看準點!對!就是那兒!抽她!” 楊炯在廊下看得眉飛色舞,撫掌大笑,唯恐天下不亂地高聲指點,極盡煽風點火之能事,“小桔梗,你這扭得再快點!對對對,就這姿勢,再來一下!哈哈哈!精彩!”
“楊炯!你這天殺的混蛋!!” 橘桔梗氣得幾乎吐血,小臉漲成了豬肝色,羞憤欲狂。被當眾如此“指點羞辱”,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她心神大亂,身法更是破綻百出。
“糯糯,” 李澈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帶著一絲解氣的快意,“有些人,就是皮癢,既然她喜歡扭,那就讓她扭個夠。給我狠狠地抽,讓她長長記性!”
白糯雖然心智單純,但對李澈的話卻是言听計從。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手中柳枝的攻勢陡然一變。不再是點戳抽打全身,而是專攻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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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柔韌的柳條仿佛被賦予了靈性,帶著清脆悅耳的破空聲,“咻咻咻”地化作一道道碧綠鞭影,如同跗骨之蛆,精準無比地追著橘桔梗那左支右絀、狼狽躲閃的小屁股抽去。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抽打,結結實實地印在橘桔梗左臀瓣上。
“嗷——!” 橘桔梗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捂著屁股猛地向前一竄。
“啪!” 又是一下,不偏不倚,抽在右臀。
“哎喲喂!疼死我了!” 她痛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和招式,雙手捂著身後,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在庭院里抱頭鼠竄,繞著圈地狂奔。
“哎喲!”
“別打了!!”
“我的屁股!姑奶奶跟你拼了……啊!別打!”
……
清脆的柳枝抽打聲,混合著橘桔梗鬼哭狼嚎、毫無風度的慘叫求饒聲,在清晨的庭院里此起彼伏,匯成一首極其怪誕又令人忍俊不禁的交響曲。
橘桔梗那小小的身影上躥下跳,東躲西藏,衣袂翻飛,發髻散亂,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此刻又是痛楚又是羞憤,涕淚橫流,哪還有半分先前亦正亦邪、神秘莫測的潛龍衛大總管風範?活脫脫一個被大人抓住狠揍屁股的頑劣孩童。
楊炯在廊下早已笑得前仰後合,捂著肚子直不起腰“哈哈哈!打!使勁打!這逃命的姿勢,頗有本侯當年在西北追殺兔子的風采!哈哈哈!”
李澈緊繃的俏臉也終于繃不住,嘴角難以抑制地向上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看著那不可一世、詭計多端的小妖女被白糯用柳枝追著屁股抽得滿場亂竄、哭爹喊娘,饒是她心性純善,此刻也覺得胸中一口惡氣盡出,暢快無比。
“嗚哇——!!!”
終于,在不知第多少下柳枝精準地打在她臀峰之後,橘桔梗所有的驕傲、倔強、算計、狠厲都被這純粹物理性的、無比羞恥的疼痛徹底擊潰了。
她猛地停下腳步,雙手死死捂著身後,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竟“噗通”一聲,直接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庭院泥地上。
“不打了!不打了!嗚嗚嗚……你們欺負人!嗚嗚嗚嗚……” 她小腳亂蹬,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混著臉上的塵土,瞬間成了只小花貓,“以多欺少!車輪戰!還專門打……打那里!嗚嗚嗚……姑奶奶不服!有本事等我吃飽了飯!等我吃飽了,你們三個綁一塊兒也不是我對手!嗚嗚嗚……”
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還不忘給自己找台階下,嚷嚷著是因為沒吃飽才落敗。
李澈看著地上撒潑打滾、哭得毫無形象可言的橘桔梗,心中那因誤會而起的惱怒也消散了大半,只余下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
她冷哼一聲,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之前的刺骨寒意“就知道你有借口!”
說罷,她玉手輕輕一揮,對候在遠處的僕役吩咐道“備膳!讓她吃!我倒要看看,你吃飽了還有什麼借口!”
李澈命令一下,庭院外侍立的僕役們動作麻利無比。不過片刻功夫,四名健僕便合力抬著一張厚重的梨木八仙桌快步而來,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庭院中央,距離躺在地上哭嚎的橘桔梗不過幾步之遙。
緊接著,一道道熱氣騰騰的飯菜如同流水般被端了上來。
碩大的蒸籠打開,瞬間白氣蒸騰,幾十個拳頭大小、雪白暄軟的大饅頭堆成了小山;一大盆濃稠噴香、米粒晶瑩的白粥;一大盤油光發亮、肥瘦相間的醬鹵肉,肉香四溢;一大碗金黃焦脆、滋滋作響的煎魚;一碟碧綠欲滴、清爽脆嫩的時蔬;還有幾碟腌漬得恰到好處、開胃下飯的咸菜小食,林林總總,瞬間便將那八仙桌擺得滿滿當當,香氣混合著熱氣,彌漫了整個庭院。
僕役們放好飯菜,躬身退下。
地上,橘桔梗的哭聲如同被利刃切斷,戛然而止。
她掛著淚珠的小臉上還沾著塵土,一雙因哭泣而紅腫的大眼楮此刻卻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幾步外那張香氣四溢的飯桌,小鼻子不受控制地使勁吸溜著空氣中濃郁的食物香氣。那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種近乎餓狼般的綠光。
橘桔梗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哪里還有半分剛才被打得滿地打滾的虛弱?甚至都顧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更顧不上去擦那張花貓臉,身形一閃,便撲到了桌邊。
沒有凳子?無所謂!她直接盤腿就在那冰冷的泥地上一坐,仿佛那桌子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高度。
然後,在庭院中三人驚愕到呆滯的目光注視下,橘桔梗開始了她的早飯。
只見她左手閃電般抓起一個比她拳頭還大的白饅頭,右手同時抄起筷子,精準無比地叉起一大塊顫巍巍、流著醬汁的肥厚鹵肉。
她甚至都等不及將肉塞進嘴里,小腦袋已經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去,張開小嘴,啊嗚一口。
那饅頭瞬間被咬掉小半個,醬肉塞滿了腮幫子,她小嘴瘋狂地咀嚼著,臉頰鼓得如同塞滿了松子的松鼠,發出“吧唧吧唧”的、毫無形象可言的巨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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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她也渾然不顧,左手剩下的饅頭立刻又送到嘴邊,狠狠再來一口。右手筷子不停,目標轉向那盤煎魚,一筷子下去就是半條。
她吃得毫無章法,卻效率驚人。一口饅頭一口肉,一口粥一口魚,時不時還夾一大筷子青菜塞進嘴里。
那小小的身軀仿佛連接著一個無底洞,又或是一架高速運轉的機器,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
李澈、楊炯、白糯三人,如同三尊石化的雕像,僵立在原地,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堪稱驚悚的一幕。
李澈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中充滿了世界觀被刷新的震撼。她之前听橘桔梗抱怨沒吃飽只當是托詞或玩笑,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這丫頭所言非虛。
這哪里是女子的飯量?便是軍中三個壯漢,也未必能如此鯨吞!她看著那堆迅速消失的食物,又看看橘桔梗那依舊平坦、仿佛毫無變化的小肚子,第一次對橘桔梗產生了某種超越武功和智謀的、深不可測的敬畏,就這麼吃才長這麼大,若是真放開了吃,那不得成女巨人呀!
白糯純淨的大眼楮里滿是驚奇和崇拜,小嘴微張,喃喃道“她好厲害呀!糯糯吃一個饅頭就飽飽了!”
楊炯更是徹底懵了,目瞪口呆,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他看看那十八九歲身體、五六歲心智的白糯,再看看那十歲身體、十八九歲心智、此刻卻展現出饕餮凶獸般食量的橘桔梗,強烈的反差和荒誕感沖擊著他的認知。
‘這……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楊炯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分明是個披著蘿莉皮的飯桶精!不!是饕餮轉世!’ 他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只覺得昨夜失血加上今早這一連串的刺激,頭是真的開始痛起來了。
眼看著橘桔梗風卷殘雲般掃光了桌上近八成的食物,速度才稍稍放緩,開始對付剩下的咸菜和最後一個饅頭。
楊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震撼和那一絲莫名的荒謬感,用力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自己鎮南侯的威嚴
“咳!吃飽了就趕緊給本侯熬藥去!” 他的聲音因為震驚和頭痛而顯得有些中氣不足,“本侯感覺頭有些痛!正午大軍就要開拔,莫要耽擱了!”
橘桔梗正努力把最後一塊咸菜塞進鼓囊囊的嘴里,聞言動作一頓。她費力地咀嚼著,小腮幫子蠕動,頭也不抬,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听…听不見!飽了……困……”
楊炯額頭青筋一跳,這小妖女,吃干抹淨就想賴賬?他猛地站直身體,一步跨到門邊,惡狠狠吼道“再給本侯裝聾作啞!信不信本侯把你關進柴房,餓上個三天三夜!”
這“餓”字,如同一個威力無窮的魔咒,瞬間擊中了橘桔梗的死穴。
只見她那被食物撐得滿足愜意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塞滿食物的嘴停止了咀嚼,大眼楮里迅速蒙上了一層委屈至極的水霧。她費力地、極其不情願地咽下口中最後一口食物,小嘴癟了癟,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哼!就知道拿餓飯嚇唬人!楊扒皮!黑心侯!不得好……” 她一邊含混不清、嘟嘟囔囔地咒罵著,一邊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那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仿佛被巨大的“餓”字威脅壓彎了腰,一步三挪地走向庭院角落熬藥的小爐灶旁。
橘桔梗拿起扇火的蒲扇,泄憤似的對著爐膛里半死不活的炭火猛扇了幾下,激起一陣嗆人的灰煙。
然後,她極其不甘願地彎腰,從腳邊藥簍里抓起一把藥材,看也不看,就氣呼呼地往那口咕嘟冒著小泡的藥罐子里扔,嘴里還在碎碎念“吃死你!吃死你個黑心侯!加黃連!加巴豆!讓你拉!讓你頭痛變屁股痛!”
那副一邊惡狠狠地詛咒,一邊又不得不乖乖干活,還委屈得像個被克扣了糖果的小孩子的模樣,與她剛才那凶悍狠辣的“潛龍衛大總管”形象、以及那饕餮般的吃相形成了極致而詭異的反差,竟透出一種讓人哭笑不得的可憐可愛。
李澈和白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踫上這麼個混不吝、神經質、武功詭秘、飯量驚人、還動不動撒潑打滾的小妖女,真是讓人束手無策,卻又莫名地生不起真正的厭煩。
兩人不約而同地輕輕搖頭,一起走了過去,蹲下身,默默地幫著分揀藥簍里那些被橘桔梗胡亂抓成一團的藥材。
“笨手笨腳的!別踫我的紫玉靈芝!那是我好不容易從蝦夷人手里坑……換來的!” 橘桔梗立刻像護食的小獸,一把搶過白糯手中一株泛著淡淡紫暈的菌類藥材。
白糯也不生氣,只是眨巴著大眼楮,好奇地問“這個黑黑的是不是黃連呀?黃連很苦的,你給好哥哥吃?你要苦死他呀!”
“苦死他才好!” 橘桔梗惡聲惡氣,卻又忍不住瞥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小鼻子皺了皺,還是從白糯面前扒拉走幾塊黑褐色的根睫,“這個才是!又苦又澀,專治黑心爛肺!”
李澈拿起一株葉片細長、帶著鋸齒的藥草,淡淡問道“此草何名?性味如何?”
橘桔梗正抓著一把干枯的草根往罐子里丟,聞言頭也不抬,沒好氣地頂了回去“你管它叫什麼!反正吃不死人!”
語氣沖得像吃了火藥。
李澈眸光一冷,捏著藥草的手指微微用力。
白糯卻立刻“呀”了一聲,指著橘桔梗的袖子“你袖子上沾了醬汁!好大一塊!像個小烏龜!”
橘桔梗低頭一看,果然袖口一片油漬,頓時又羞又惱“閉嘴!小傻子!再�@攣野涯闋旆焐希 br />
“哼!我警告你!你若再罵我傻子,我揍死你!” 白糯握緊拳頭,惡狠狠的威脅道。
“哼!” 李澈听見她罵白糯,冷哼一聲,指尖那株草藥瞬間化為齏粉,簌簌飄落。
橘桔梗訕訕一笑,徹底老實了,悶著頭只顧煎藥。
庭園一角,藥鑊沸鳴,苦氣漸漫。
晨光滿院,三人、一爐、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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