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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籠罩泥蛙沼,激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霧。
四野昏黑,唯聞震耳欲聾的雨聲和腳下泥漿“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響。渾濁的黑水已漫過腰際,冰冷刺骨,裹挾著腐爛枝葉與淤泥的腥臊氣息,沉沉壓在口鼻之上。毒瘴混著水汽,彌漫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灰綠屏障。
麟嘉衛如同一條負傷掙扎的巨龍,在無邊無際的澤國里艱難跋涉了一日一夜。人人臉色鐵青,眼窩深陷,泥漿糊滿了鐵甲,糊住了眉眼,唯有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眼楮,在雨幕中閃爍著警惕而疲憊的光。
行軍隊列早已不成形狀,全憑一股百戰余生的本能和袍澤間相互拉扯扶持,才不致被這吞噬一切的泥沼吞沒。
前頭斥候,更是苦不堪言。
他們趟在最前方,用長矛探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饒是如此,依舊不斷有人踩中暗藏的毒蛙、毒蛇,或是被水底突然伸出的枯枝藤蔓纏住。
慘叫聲、咒罵聲不時響起,又被更大的雨聲蓋過。
若非王修從後方搶運來大量藥材,由隨軍郎中拼死施救,這支疲憊之師,只怕早已折損大半。
“娘的!這鬼地方!”賈純剛啐出一口混著泥漿的唾沫,抹了把臉,雨水立刻又將他澆得透濕。
他牽著自己的戰馬,每一步都陷得極深,那神駿也疲憊地打著響鼻,口鼻噴著白氣。回頭望了一眼被親兵護衛在中間、臉色蒼白卻依舊死死抱著麒麟大 的王修,又看看身旁挺著肚子、眉頭緊鎖的楊渝,心頭像壓了塊巨石,煩躁不已。
“啊——!”一聲淒厲短促的驚呼驟然撕裂雨幕,從前隊傳來。
“陷住了!老劉陷進暗沼了!”有人失聲尖叫。
只見前隊斥候位置,一名身材壯碩的士兵,半個身子已陷入一片看似平坦的水面之下,那淤泥如同活物般蠕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他向下吞噬。他身旁兩個同伴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自己的腿卻也深深陷入泥中,眼看也要被拖下去。
“撒手!別管我!”那陷住的士兵嘶吼著,滿臉泥漿混合著絕望。
“放屁!”拽著他的士兵目眥欲裂,死不松手。
“繩索!快!把繩索扔過去!”賈純剛炸雷般的吼聲瞬間壓過混亂。他反應快如閃電,一把扯下自己馬鞍旁備用的繩索,奮力向前擲去。
“接住!套住他胳膊!”
幾個反應快的士兵也立刻解下繩索,數條帶著鐵爪或繩圈的索子破開雨幕,飛向那掙扎的身影。
“棄馬!先救人!”賈純剛再次厲吼,同時自己已棄了韁繩,深一腳淺一腳地撲向那險境。
楊渝比賈純剛更快,她腹中陣痛本就一陣緊過一陣,此刻更是因激動而疼痛欲嘔。眼見那士兵眨眼間胸口已陷沒,她猛地一夾馬腹,那匹神駿通靈,長嘶一聲,竟在齊腰深的泥水中奮力前沖數步。
楊渝不等馬停穩,人已如鷂鷹般從馬背上騰起,腳尖在馬鞍一點,借著沖力,凌空撲向那片死亡泥潭。
人在半空,她右手已閃電般抄住了賈純剛扔出的那根繩索末端。
“抓住!”楊渝的聲音清越如金鐵交鳴,蓋過風雨。
她人在下落,繩索卻已精準地套住了那陷沼士兵奮力揚起的一只手臂。
幾乎在同時,楊渝雙足也踏入了那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的泥水邊緣,淤泥瞬間沒至膝蓋。
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楊渝身形一晃,好在她下盤功夫極穩,丹田氣沉,雙足如生根般釘住,同時雙臂較力,猛地向後一拽。
“起——!”
那陷沼士兵只覺一股沛然大力從手臂傳來,整個身子竟被硬生生向上拔起一尺,身旁兩個同伴得了喘息,立刻死死抱住他腰身。
“拉!”賈純剛已沖到近前,一把抓住楊渝手中的繩索,虎吼一聲,雙臂筋肉墳起,與楊渝合力向後猛拽。
更多士兵撲了上來,抓住繩索末端,如同拔河般齊聲吶喊,奮力拉扯。
“一!二!三!拉——!”
號子聲在暴雨中經久不息。
那陷沼士兵的身體一點一點被從淤泥中拔出,泥漿裹挾著他,發出令人牙酸的“啵啵”聲。他身邊的兩個同伴也被眾人七手八腳拽了出來,癱倒在稍硬的泥地上大口喘息。
就在此時,楊渝耳廓微動,一股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如同無數細小的鱗片在泥水中急速摩擦,正從四面八方的水底深處瘋狂涌來,那聲音密集得如同潮水拍岸,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不對!”楊渝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直沖頂門,她猛地抬頭,厲聲尖嘯,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全軍向後撤!快撤!水里有東西!快——!”
吼聲未落,異變陡生。
就在那剛剛被拉出大半、半個身子還浸在渾水泥漿里的士兵身下,渾濁的水面猛地炸開。
無數條黑線,密密麻麻,快如閃電。
一條條手臂粗細、通體漆黑如墨、唯有頸後一道慘綠細紋的毒蛇,如同地獄里竄出的惡鬼,從淤泥深處激射而出。它們無視距離,無視阻礙,如同離弦的黑色毒箭,瞬間就纏滿了那士兵露在水面上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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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沖天而起,那士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無數張布滿細密倒鉤毒牙的蛇口,已狠狠咬在他裸露的脖頸、手臂、臉頰上。
毒牙入肉,瞬間注入致命的毒液。
那士兵的身體如同被通了強電,劇烈地抽搐起來,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駭人的青黑腫脹。他絕望地揮舞著手臂,想要撕扯開身上的毒蛇,但更多的黑蛇如同聞到血腥的鯊魚,前僕後繼地從水中躍出,層層疊疊地纏繞上去,將他徹底包裹成一個蠕動的、不斷發出“嘶嘶”聲和骨骼碎裂聲的黑色肉球。
那場景恐怖到了極點,黑蛇翻滾糾纏,血肉被撕扯吞噬的聲音清晰可聞。不過幾個呼吸,那士兵的掙扎便微弱下去,最終徹底消失,只剩下一團被黑蛇裹挾著沉入渾濁泥水的恐怖輪廓,水面泛起大團大團墨綠與猩紅混雜的污穢。
“墨線蛟!是墨線蛟!”有識得這毒物的老兵魂飛魄散地嘶喊。
恐懼如同瘟疫般瞬間席卷了目睹這一幕的整個前鋒。士兵們臉色煞白,手腳冰涼,下意識就要向後潰退,隊形眼看就要崩潰。
“穩住!”楊渝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帶著一種撕裂喉嚨的決絕轟然炸響,瞬間壓下了恐慌的苗頭。
她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團還在翻滾吞噬的蛇球,以及周圍水面下更密集涌來的恐怖黑影,猛地抽出腰間長刀,雪亮的刀鋒在昏暗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轟天雷!”楊渝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目標!前方蛇群!炸開一條路!毛罡!隨我斷後!其余人,盾甲兵在外,弓箭手居中,長矛斷後,撤!”
“諾!”毛罡那如同悶雷般的吼聲應和而起。
他早已拔出了那柄沉重無比的大環刀,如同鐵塔般一步踏前,與楊渝並肩而立,擋在了洶涌蛇群與驚惶士兵之間。
生死關頭,麟嘉衛精銳的素質瞬間體現。
最初的恐慌被將令強行壓下,求生的本能和軍令的森嚴佔據了上風。負責投擲轟天雷的士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上前,顧不得心疼這寶貴的火器,點燃引信,用盡全身力氣將一個個黝黑的鐵疙瘩狠狠砸向那片翻滾的黑色死亡地帶。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成一片,蓋過了雨聲和蛇群的嘶鳴。渾濁的泥水被炸起數丈高的泥浪,火光與濃煙在雨幕中短暫地撕開一道口子,無數墨線蛟的殘肢斷軀、腥臭的內髒和污血如同雨點般被拋灑向四面八方。
爆炸中心,蛇群為之一空,露出下方被炸得更加渾濁翻滾的泥漿。
“撤!交替掩護!快!”賈純剛和盧啟的聲音同時在混亂中響起,組織著隊伍。
然而,爆炸的威力只清空了中心區域一小片。更多的墨線蛟被激怒,如同黑色的潮水,繞過爆炸點,從兩側和更深處瘋狂涌來。那“沙沙”的鱗片摩擦聲匯成死亡的樂章,鋪天蓋地。
“雜碎!來啊!”毛罡須發戟張,雙目圓瞪如銅鈴,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雙手緊握大環刀,刀刃上暗沉的血槽仿佛活了過來。面對從左側洶涌撲至、躍出水面噬咬的蛇群,他根本不閃不避,只是將全身蠻力灌注于雙臂,大環刀掄起一道厚重無匹的烏光。
“嗚——!”
刀鋒破開雨幕,帶起淒厲的風嘯。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純粹到極致的力量。刀光過處,空氣仿佛都被劈開,那些躍起的墨線蛟,無論粗細,撞上這刀光,瞬間如同朽木般被斬斷、砸碎、拍飛。腥臭的蛇血和破碎的蛇尸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爛泥,四散飛濺。
毛罡身前丈許之地,竟被他一人一刀,硬生生劈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帶。雨水落在他虯結的肌肉和濺滿蛇血的鐵甲上,蒸騰起絲絲白氣。
楊渝則守在右側。她腹中劇痛如絞,如同有無數鋼針在穿刺攪動,冷汗混著雨水從額角涔涔而下。
但她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銳利如刀鋒,手中的長刀化作一片流動的銀光,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她的刀法,走的是輕靈迅捷、後發制人的路子,講究听風辨位,料敵機先。
此刻,她將全部心神沉入刀中,耳力催發到極致。那無數毒蛇破水、躍起、噬咬時帶起的細微風聲、水聲,在她耳中如同被放大了十倍。
刀隨心動,心隨意轉。
“嗤!嗤!嗤!”
細微的破空聲連綿不絕。
楊渝身形在齊腰深的泥水中輾轉騰挪,每一次移動都恰到好處地避開毒蛇的撲擊,每一次出刀都精準無比地點在毒蛇的七寸或頭顱之上。
刀光過處,必有一條甚至數條墨線蛟被瞬間洞穿要害,或被削飛頭顱,尸體無力地跌回渾濁的水中。
她的刀,如同長了眼楮,在密密麻麻的蛇影中穿梭,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硬生生擋住了右側如潮的攻勢。只是那腹中的墜痛,越來越難以忍受,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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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後續的轟天雷不斷在更遠處炸響,遲滯著後續蛇群的涌進。士兵們在將領的組織下,以盾甲兵為牆,長矛如林,弓箭手拋射著為數不多的毒箭,艱難卻有序地向後方、地勢稍高的地方撤退。
不知過了多久,爆炸聲漸歇,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也終于被甩在了身後。
眾人撤到了一片相對干硬、長著稀疏枯敗蘆葦的小丘之上。回頭望去,方才激戰的水域,已是一片狼藉。
渾濁的水面上漂浮著厚厚一層墨線蛟的殘破尸體,斷成數截的蛇軀還在無意識地扭動,墨綠色的蛇血將大片水域染得更加污穢不堪,濃烈的腥臭氣即便在暴雨中也彌漫不散。
士兵們個個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大口喘息,許多人看著自己身上沾染的蛇血和同伴的殘肢,忍不住嘔吐起來。恐懼和劫後余生的慶幸交織在每個人臉上。
楊渝拄著長刀,勉強站穩。腹中的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沖擊著她的意志,冷汗早已浸透了內衫,冰冷的鐵甲貼在身上,寒意刺骨。她死死咬著下唇,將那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痛哼壓了回去。
楊渝深吸一口氣,強行挺直腰背,將長刀重重頓在泥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不容置疑的威嚴,雖然微微有些發顫,卻依舊清晰地穿透雨幕
“都打起精神來!這點蛇蟲鼠蟻就嚇破膽了?賈純剛,清點人數!毛罡,帶人警戒四周!其余人,檢查裝備,包扎傷口!我們繞路!向西北,繼續前進!”
“諾!”眾將轟然應命,疲憊的隊伍再次開始蠕動。
就在此時,一寸金如同影子般無聲無息地穿過人群,快步走到楊渝身邊。
只見她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種罕見的激動,枯瘦的手掌攤開,掌心赫然托著一枚玉佩。
那玉佩溫潤潔白,在昏暗的雨天下竟也泛著淡淡的柔光。玉佩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荷,荷葉脈絡清晰,栩栩如生。一股清雅之氣撲面而來,與這血腥污濁的沼澤格格不入。
“少夫人!”一寸金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將玉佩遞到楊渝眼前,“您看!這是家里藏譜上有記的青荷白玉佩,是老爺當年傳給少爺的,少爺去年在金國時,親手送給了葉少夫人,家譜玉碟中有載。”
楊渝渾身劇震,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那枚玉佩之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瞬間沖上心頭,有驚愕,有難以置信,更有一絲絕境中看到微光的悸動。
她一把將那枚尚帶著一寸金掌心余溫的玉佩緊緊攥在手中,冰冷的玉石觸感傳來,卻仿佛帶著灼人的熱度。
“沒錯!是葉子貼身佩戴的那塊!”楊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她猛地抬頭,美目如電般盯著一寸金,“你在哪里找到的?”
一寸金渾濁的老眼精光一閃,指向方才激戰邊緣、靠近那片漂浮蛇尸區域的一叢看似尋常的枯黃蘆葦“少夫人請看!那叢蘆葦根部,有三根蘆葦桿被人為地折斷、絞纏在一起,打了個極不顯眼的‘三結’!
這是當年趙國公麾下靈樞衛專用的指向暗記,自從大華開國,趙國公解散靈樞衛,這暗語早已失傳。我年輕時曾在摘星衛掛過名,對這些舊事門清。”
她頓了頓,又指向不遠處一棵半枯朽、根部虯結露出水面、樹干上有個拳頭大小黑洞的老樹“我按那‘三結’所指方位尋去,果然在那樹洞深處,摸到了這個,這玉佩藏得很深,被濕泥爛葉蓋著,很顯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葉枝留下的?”楊渝握著玉佩的手微微顫抖,心頭疑雲密布,“她不是下落不明嗎?怎麼會出現在倭國腹地?還在這要命的泥蛙沼里留下記號?是求救?還是陷阱?倭人狡詐,利用葉枝的身份設伏,並非不可能。”
一寸金眉頭緊鎖,雨水順著她溝壑縱橫的臉頰流下“少夫人,我們深入倭地已久,消息斷絕,葉少夫人的確切行蹤,我也不敢斷言。是有人故意布下疑陣,還是葉少夫人真在此處留下生路,實在難料。但方才那突如其來的墨線蛟群,絕非自然形成,定是有高人操控,此地步步殺機呀!”
楊渝死死攥著那枚青荷白玉佩,溫潤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卻帶來一絲奇異的清明。
她低頭凝視著那朵精致的青荷,眼前仿佛閃過葉枝那張宜喜宜嗔、總帶著幾分倔強的俏臉,這玉佩是她從不離身的信物,是楊炯所贈,意義非凡。若非萬不得已,她絕不會輕易舍棄。
“不管是不是陷阱,”楊渝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聲音斬釘截鐵,“這玉佩是真的!這指向暗記,若非葉子本人或與她關系極深之人,外人絕難知曉其中關竅。眼下我們深陷絕地,前路更是殺機重重,這或許是唯一的生路!賭一把!”
話音剛落,身後隊伍里突然響起數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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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水里!”
“那是什麼光?”
“蛇……蛇尸那邊!”
楊渝霍然回頭,只見剛才被轟天雷炸得一片狼藉、漂浮著厚厚蛇尸的渾濁水域,在不遠處靠近那棵藏玉佩的老樹方向,異象突生。
一條蜿蜒曲折、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細線,如同鬼火般,在墨綠色的水面之下悄然顯現。那綠光並不刺眼,甚至有些微弱,但在昏暗的雨幕和污濁的血水中,卻顯得格外清晰詭異。
它從靠近樹根的水下延伸出來,像一條被點亮的路徑,彎彎曲曲,指向沼澤的西北深處。
這奇景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士兵們忘記了疲憊和恐懼,呆呆地看著那條水中綠徑,議論紛紛。
楊渝盯著那泛著幽綠光芒的路徑,心頭劇震。她瞬間明白,玉佩是指引,指向結是標記,而這水中綠光才是真正的生路。
這一切絕非偶然,定是葉枝或與她相關之人,利用某種藥物或手段,在這殺機四伏的沼澤中,硬生生開闢出的一條安全通道。方才蛇群不敢靠近那樹洞附近,恐怕也與此有關。
一股巨大的希望和狂喜如同暖流,瞬間沖散了腹中的劇痛和渾身的冰冷。
楊渝精神大振,猛地將玉佩貼身收好,一把抄起地上的長刀,指向那條幽綠的路徑,用盡全身力氣,發出響徹雨幕的號令
“兄弟們!天不絕我麟嘉衛!生路就在眼前!排牙陣!盾甲兵在外,長矛居中,弓箭手壓陣!三人成行,相互依托!打起十二分精神,刀出鞘,箭上弦!跟著這條綠光走!目標西北!遇敵則殺!準備隨時接戰——!”
“吼!吼!吼——!”
震天的戰吼再次爆發。
這一次,充滿了絕處逢生的激昂與決死的戰意,疲憊不堪的士兵們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迅速行動起來。
楊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腹中翻江倒海的痛楚,挺直脊梁,手提長刀,大步走到最前方。她目光如炬,死死鎖定著水下那條蜿蜒的綠色光帶,率先而行。
“隨我來!”
楊渝踏入了齊膝深的渾濁泥水,沿著那幽幽綠光的邊緣,一步一步,堅定地向西北方向走去。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戰靴和褲腿,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腹中的墜痛感也越發清晰,但她咬緊牙關,步伐沒有絲毫遲疑。
毛罡和陳三兩如同護法的金剛,緊緊護衛在楊渝身側。賈純剛則指揮著牙陣,緊隨其後。王修在親兵簇擁下,雙手依舊死死抱著那面象征著不屈軍魂的赤紅麒麟大 ,雨水沖刷著旗面,那麒麟仿佛要騰空而起。
隨著眾人的前行,驚奇的發現,綠光小徑之外,墨綠色、長著膿包、發出“呱呱”怪叫的毒蛙在泥漿和水草間瘋狂跳躍;手臂粗細、色彩斑斕的毒蛇在水面快速游弋,冰冷的豎瞳掃視著這支移動的隊伍;更有無數叫不出名字的毒蟲在水面或枯枝上爬行,發出令人心悸的 聲。
然而,一旦靠近那條幽幽的綠色光帶數尺範圍,所有的毒物都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毒蛙驚恐地跳開,毒蛇煩躁地在水面打轉卻不敢越界,毒蟲更是遠遠避開。仿佛那條散發著微弱綠光的水下路徑,有著無窮殺機一般。
士兵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看向前方楊渝背影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楊渝走在最前,心中亦是驚濤駭浪,卻更添堅定。這絕非巧合,定是葉子,只有她才可能幫助麟嘉衛。
“還有三里!”楊渝的聲音穿透雨幕,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然,“咬緊牙關!都打起精神!倭狗隨時會出現!不想喂蛇喂蛤蟆,就把刀槍握緊了!準備廝殺——!”
“殺!殺!殺——!”
回應她的是山呼海嘯般的怒吼,那吼聲匯聚成一股不屈的洪流,沖散了漫天雨幕,撕裂了沉沉毒瘴,在這片死亡沼澤中激蕩回響。
茫茫雨幕,無邊泥沼,赤 抗風而揚,甲冑之鳴不絕,殺氣之銳漸起,融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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