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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破廟灼心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著花遲 本章︰第712章 破廟灼心

    <特別鳴謝tij送出的大神認證,本章七千字,特此加更!>

    月上中天,清冷的輝光灑下,將山巒勾勒出猙獰的輪廓。追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翻過一道低矮的山梁,前方山坳中,一座破敗的建築在月色下顯露出模糊的輪廓。

    那是一座廢棄的野廟,斷壁殘垣,早已看不出昔日香火模樣。院牆大半坍塌,野草蔓生,高可及腰。

    正殿的屋頂塌了大半,露出黑  的椽子。殘存的幾堵牆壁被煙火燻得漆黑,布滿蛛網。殿內那尊泥塑的佛像早已金漆剝落,手臂殘缺,半邊臉孔塌陷,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猙獰。

    夜風吹過破窗欞,發出嗚咽般的怪響,更添幾分陰森。

    謝令君在破廟殘破的山門外十余丈處便悄然停下。她沒有立刻闖入,而是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伏低身形,借著半人高的蒿草和殘垣的掩護,無聲無息地潛行靠近。

    她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銳利的目光穿透破敗的門洞,投向廟內那點搖曳不定的微弱火光。

    火堆旁的情形,讓她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火堆旁圍著四人。

    一對男女衣衫襤褸,破爛的麻布幾乎遮不住枯瘦的身軀,面黃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兩具行尸走肉。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同樣瘦骨嶙峋,頭發枯黃打結,依偎在那女子身邊,一雙大眼在火光映照下,卻空洞得沒有半分孩童應有的生氣,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麻木和一種近乎死寂的漠然。

    而站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個同樣穿著破爛骯髒、打著赤腳、腰間隨意插著一柄破舊武士刀的浪人。

    這浪人臉上橫亙著刀疤,眼神凶戾,正用倭語對著那枯瘦男子急促地說著什麼,一只手在空中不斷比劃著手指,時而豎起三根,時而豎起五根,像是在激烈地討價還價。

    那枯瘦男子臉上交織著恐懼、諂媚和一種令人心寒的貪婪,他看看浪人,又看看身邊瑟瑟發抖、眼神死寂的妻子,喉頭不斷滾動,似乎在艱難地下著某種決定。

    終于,他似乎被浪人最後比出的五個手指和一個凶狠的眼神懾服,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對著浪人連連鞠躬哈腰,然後猛地轉身,一把將身後那麻木的女子狠狠向前一推,推向浪人。

    口中還用嘶啞的倭語說著什麼,大意是“歸你了!錢!饅頭!”

    那女子猝不及防被推出,踉蹌幾步,幾乎摔倒。她一直空洞麻木的眼神,在身體失去平衡、視線掃過浪人腰間褡裟里露出的幾個干硬黑黃飯團時,驟然爆發出一種野獸般的瘋狂綠光。

    那不是反抗,而是對食物的、最原始最貪婪的佔有欲。

    “啊——!”女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嚎叫,如同被逼到絕境的母獸,竟不是撲向推她的丈夫,也不是撲向買她的浪人,而是猛地撲向浪人腰間那個裝著飯團的褡裟。

    她枯瘦如柴的手指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抓住褡裟一角,瘋狂地撕扯著,試圖搶奪里面的食物。

    一邊搶,一邊不顧一切地將搶到的、沾著泥灰的飯團碎屑拼命往自己嘴里塞。喉嚨里發出“  ”的、被噎住的、卻依舊瘋狂吞咽的可怕聲音。

    那浪人顯然沒料到這“貨物”竟敢反抗搶奪食物,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八嘎!”他怒吼一聲,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在女子臉上,力道之大,將她整個人扇倒在地。

    “賤人!找死!”那枯瘦男子見狀,仿佛自己到手的錢和食物要被破壞,臉上諂媚瞬間化作猙獰的暴怒。

    他幾步沖上前,對著倒在地上的妻子就是一頓凶狠的拳打腳踢,骯髒的赤腳狠狠踹向她的肚子、胸口、頭顱,一邊打一邊用最污穢的倭語咒罵著“廢物!賠錢貨!還不老實!”

    那女子被打得蜷縮成一團,口鼻溢血,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她的眼神依舊死死盯著散落在地上的飯團碎屑,如同瀕死的魚看到了水。

    在丈夫踢打的間隙,她竟然還在掙扎著伸出顫抖的手,拼命地去抓、去摳地上沾滿泥土甚至自己鮮血的飯粒,然後不顧一切地塞進嘴里,吞咽的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械般的執著。

    浪人皺著眉看著這一幕,似乎覺得這“貨物”已經被打壞了,失去了“價值”。他罵罵咧咧地走上前,一腳踹開還在瘋狂踢打妻子的枯瘦男子,粗暴地揪住女子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似乎想看看她是否還有氣。

    就在他揪起女子頭發的瞬間,異變陡生。那一直瘋狂吞咽飯粒的女子,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她的臉色由慘白迅速轉為駭人的紫紅,雙眼如同金魚般恐怖地向外凸出,雙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嚨,指甲深深摳進皮肉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喉嚨里發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怪響,嘴巴大張著,舌頭伸得老長,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窒息感。僅僅掙扎了不到十息,她身體猛地一挺,隨即軟軟地癱倒在地,凸出的眼楮死死瞪著污穢的屋頂,再無聲息,竟是被那些干硬粗糙的飯團碎屑活活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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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人看著地上迅速冰冷的尸體,晦氣地啐了一口,臉上滿是嫌惡。他猛地轉身,一把揪住那枯瘦男子的衣領,劈頭蓋臉就是幾個凶狠的耳光!“啪!啪!啪!”聲音清脆刺耳。

    “廢物!弄壞了我的貨!賠錢!把錢和饅頭還來!”他怒吼著,作勢就要去搶男子手中緊攥著的幾個銅板和半個黑硬的饅頭。

    那枯瘦男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眼看錢和食物要被奪走,他臉上瞬間又被極致的恐懼和諂媚佔據。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浪人磕頭如搗蒜,口中哀哀求饒。磕了幾下,他眼珠急轉,仿佛想起了什麼,猛地連滾帶爬地撲向牆角那個一直靜靜坐著、目睹母親被父親毆打、被噎死卻始終面無表情、眼神空洞麻木的小女孩。

    他一把將那瘦小的女孩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獻寶似的將她推向浪人,用諂媚到極點的聲音嘶喊著“武士大人息怒!這個……這個賠給您!她還小,干淨!”

    浪人嫌棄地看了一眼那瘦骨嶙峋、眼神死寂的小女孩,又看看地上噎死的女人,似乎覺得這筆“買賣”虧大了。

    他罵罵咧咧地松開揪著男子的手,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然後不耐煩地開始解開自己破舊的褲腰帶,臉上露出赤裸裸的淫邪之意。

    顯然,他同意了用這小女孩來“抵債”的提議。

    這一切,如同地獄畫卷般在謝令君眼前上演。

    從女子為食瘋狂被毆致死,到丈夫獻女求饒,再到浪人解帶欲行禽獸之舉,人性的卑劣、殘忍、麻木、扭曲,在這破廟的火光下暴露得淋灕盡致。

    謝令君只覺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頂門,隨即又被滔天的怒火燒成焚盡一切的烈焰,她胸中俠義之氣如同火山噴發,再也無法抑制。

    “畜生!拿命來!”

    一聲飽含無盡悲憤與殺意的清叱,如同九天驚雷,驟然在破廟中炸響。

    聲到,人到,劍到!

    謝令君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青色閃電,瞬間已從破門外射入。劍光如驚鴻乍現,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

    那浪人剛解開褲帶,淫邪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只覺脖頸一涼,視野便天旋地轉起來。

    最後看到的,是自己那具無頭的軀體頹然倒下,鮮血從斷頸處狂噴而出。

    劍光毫不停留,謝令君看也不看那浪人的尸體,冰冷的目光如同萬載寒冰,瞬間鎖定了地上那個剛剛爬起、滿臉驚駭欲絕的枯瘦男子。

    她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對這禽獸不如行徑的滔天殺意,長劍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審判之矛,毫不留情地直刺而出。

    “噗嗤!”一聲悶響。

    長劍精準無比地貫穿了那男子的胸膛,將他整個人釘在了身後冰冷的、布滿煙灰的牆壁上。

    男子凸出的眼楮死死盯著謝令君,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不解,喉頭咯咯作響,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廟內瞬間死寂,只剩下篝火燃燒的 啪聲,和濃烈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謝令君拔出長劍,任由那男子的尸體滑落在地。她胸中怒火稍平,目光轉向牆角那個蜷縮成一團、如同受驚小獸般的小女孩。

    小女孩依舊抱著膝蓋,低著頭,長長的枯黃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寒冷。

    看著這瘦小的身影,想到她剛剛失去母親,又被禽獸父親當作貨物獻出,謝令君冰冷堅硬的心湖,終究還是泛起了一絲屬于俠者的悲憫漣漪。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殺意,走到浪人尸體旁,俯身摸索,很快從他褡裟里找到剩下的三個還算完整的粗糙飯團,又搜出十幾枚磨損嚴重的銅錢。

    謝令君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將飯團和銅錢輕輕放在她手中。

    “吃吧。”謝令君的聲音帶著一種疲憊的沙啞,用大華語說道,明知對方可能听不懂,但那份心意已到,“這世界雖然不好,但你總要好好活著,有尊嚴的活著。”

    這般說著,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枯黃打結的頭發,試圖給她一點微弱的溫暖和希望。

    緊接著,謝令君拉起小女孩冰涼的小手,試圖帶她離開這個人間地獄般的破廟。

    就在謝令君的手即將觸踫到小女孩那冰涼小手的一剎那,異變毫無征兆地降臨。

    一直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顯得無比弱小無助的小女孩,那只一直藏在破爛袖子里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般猛地揚起。

    一大把灰白色的、刺鼻嗆人的粉末,帶著一股石灰特有的腥氣,毫無保留地、狠狠地撒向了謝令君近在咫尺的面門,目標直指謝令君的雙眼。

    距離太近,動作太突然。心思全在憐憫與救助上的謝令君,完全沒有料到,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啊!”謝令君只覺雙眼一陣難以形容的、如同被烙鐵灼燒般的劇痛瞬間襲來。眼前的世界瞬間被一片灼熱的白茫茫和鑽心的刺痛所吞噬,一片灰蒙,再不能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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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楮!”謝令君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痛呼,踉蹌著連連後退數步,直到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布滿灰塵的破門框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緊閉雙眼,淚水混合著石灰粉瞬間涌出,火辣辣地疼。謝令君下意識地用手去揉,卻只讓痛楚更加劇烈。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難以置信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哈哈哈!好丫頭!干得漂亮!”一個熟悉而怨毒的聲音,帶著狂喜和殘忍,驟然從破廟那尊殘破的佛像後面響起。

    只見那本該失血過多而亡的一山一季,此刻竟如同鬼魅般從佛像底座後的陰影里鑽了出來。他臉色慘白如紙,斷臂處用撕下的破爛袈裟草草包裹著,滲出的鮮血早已凝固發黑。

    他僅存的左手,此刻卻緊緊攥著幾顆金燦燦的豆子,一邊狂笑,一邊將三顆金豆子故意高高拋起,又接住,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在這死寂的破廟里顯得格外刺耳。

    “老子是真不明白!”一山一季一步步走近,獨眼中閃爍著怨毒、得意和一種看透世情的冰冷嘲諷,死死盯著靠著門框、雙眼緊閉、痛苦不堪的謝令君。“你我無冤無仇,為何非要殺我呢?大家出來行走,不都是為了求財活命嗎?你怎麼就跟錢過不去呢?”

    一山一季停下腳步,瞥了一眼那個撒完石灰後,立刻手腳並用地爬向掉落在地上的金豆子,然後緊緊攥在手里,臉上露出一種與年齡絕不相稱的、混合著貪婪、瘋狂和冷漠笑容的小女孩。

    “你看!就連這六歲的小娃兒都懂!”一山一季的聲音充滿了惡意的譏誚,“金子!金豆子!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能換吃的!能換命!什麼俠義?什麼憐憫?狗屁不如!你給她飯團銅錢?哈哈哈,怎比得上老子這三顆金豆實在?她當然知道該幫誰!”

    小女孩緊緊攥著金豆子,蜷縮在牆角,對一山一季的話毫無反應,只是用那雙空洞麻木的眼楮,死死盯著手中的金子,仿佛那是她整個世界的光。

    “本來嘛!”一山一季轉回頭,獨眼凶光畢露,如同盯著待宰羔羊般盯著謝令君,聲音陡然變得陰寒刺骨,“你若是拿了老衲的佛珠金子,就此罷手,大家相安無事,各自歡喜!可你這小賤人非要趕盡殺絕!如今你廢了老衲一條胳膊,又害老衲流了這麼多血,幾乎喪命!那就休怪老衲心狠手辣了!”

    話還未落,一山一季僅存的左手緩緩抬起,五指成爪,凝聚起殘余的氣力,骨節發出人的爆響,顯然他是動了真火。

    “小蹄子!沒了眼楮的母老虎,看你還如何張牙舞爪!待老衲廢了你武功,挑斷你手腳筋!看你這身細皮嫩肉,還有這一頭好頭發,能伺候老衲多久!哈哈哈!”淫邪污穢的話語如同毒液般噴涌而出。

    一山一季身形猛地前撲,帶著一股腥風,僅存的左爪灌注氣力,狠辣無比地直抓向謝令君因劇痛而門戶大開的小腹氣海要穴。

    這一爪若中,不僅武功盡廢,更會遭受難以想象的屈辱。

    勁風撲面,死亡的陰影和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脅瞬間降臨。謝令君雙眼灼痛,一片黑暗。

    耳中是老賊猙獰的狂笑和污言穢語,更有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

    那小女孩為了金豆子的背叛,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幾乎壓垮了她心中對人性最後的一絲溫暖期待。

    謝令君背靠冰冷的門框,身體因劇痛和巨大的沖擊而微微顫抖。然而,就在這極致的黑暗與絕望之中,一種更為堅定的信念,如同萬載玄冰,瞬間在她心底凝結、蔓延開來。取代了恐懼,壓下了悲憫,焚盡了最後一絲軟弱。

    謝南的教誨、青萍門的傲骨、自身不屈的意志,在這生死絕境中轟然爆發。自己還沒見到楊炯,還沒證明自己,怎麼能就這麼死去。

    “老狗!受死!”一聲淒厲決絕、如同鳳凰泣血般的清嘯,驟然從她口中迸發,帶著玉石俱焚的慘烈與滔天殺意。

    謝令君看不見,但她還有耳,還有心!還有手中劍。

    听風辨位,青萍劍意,存乎一心。

    就在一山一季的毒爪即將觸及她衣袍的瞬間,謝令君不再後退,反而迎著爪風,身形如同風中弱柳般不可思議地向左後方猛地一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抓向氣海要害的致命一爪。

    同時,她右手長劍並未盲目揮砍,而是循著爪風襲來的軌跡,精準無比地反手一撩。

    “嗤——!”

    劍鋒擦著一山一季的手臂掠過,帶起一溜血珠,雖未重創,卻逼得他攻勢一滯。

    一山一季又驚又怒“找死!我看你能撐多久!”

    他雙眼赤紅,攻勢更猛。左爪如狂風暴雨般連環抓出,專攻謝令君因失明而露出的下盤破綻。

    腿風、腰眼、膝彎,招招狠毒,務求先廢其行動。

    謝令君初時確實狼狽,雙眼劇痛影響判斷,腳步虛浮,只能憑借超凡的听力和對危險的直覺本能閃避格擋。

    嗤啦一聲,她左腿褲管被爪風撕裂,留下幾道血痕。緊接著,肩頭又中了一記沉重的掌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踉蹌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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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小美人,別掙扎了,乖乖讓老子疼你!”一山一季見她受傷,愈發得意猖狂,污言穢語不絕于耳,攻勢越發狠辣刁鑽。

    然而,謝令君的心,卻在這劇痛和污穢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精鐵,反而被淬煉得愈發冰冷堅硬。

    最初的慌亂過後,她強迫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謝南傳授的听風辨位之術,青萍劍法“心劍合一”的至高要訣,在巨大的壓力下飛速運轉融合。

    她不再依賴“看”,而是將全部心神沉浸于“听”與“感”。

    一山一季每一次呼吸的濁重,每一次腳步踏地的微響,每一次爪風破空的尖嘯,甚至他因狂怒而加速的心跳,都如同最清晰的畫卷,在她黑暗的“視界”中勾勒出來。

    謝令君的動作開始變得流暢,閃避更加精準,格擋更加及時。手中那柄青萍長劍,仿佛與她融為一體,不再是盲目的揮舞,而是化作了她感知的延伸,劍隨身走,心到劍到。

    一山一季越打越是心驚,他發現自己凌厲的攻勢,竟漸漸被對方以一種玄妙的方式化解,對方仿佛能預判他的動作,每一次出爪,不是被險險避開,就是被那柄神出鬼沒的長劍恰到好處地格開或引偏。

    他僅存的手臂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破爛的包扎,體力也在飛速流逝。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上了他的心頭。

    “不可能!不可能!你給我死!”一山一季發出困獸般的咆哮,不顧一切地將最後的內力凝聚于左爪,使出同歸于盡的打法,放棄所有防御,如同一頭發狂的野豬,合身向著謝令君猛撞過去。

    左爪直插謝令君心窩,這是凝聚了他所有怨毒與絕望的最後一擊。

    就是此刻,謝令君“听”到了那不顧一切的瘋狂突進,感受到了那孤注一擲的慘烈殺意。

    她沒有後退,沒有格擋。反而迎著那致命的爪風,身形不退反進,如同鬼魅般側身滑步,險之又險地讓那插向心窩的毒爪擦著肋下掠過。

    同時,她蓄勢已久的左手,凝聚了全身殘余氣力的青萍掌力,如同穿雲之箭,快如閃電般狠狠印向一山一季因全力前撲而完全暴露的的右肋空門。

    這一掌,時機、角度、力量,妙到毫巔。正是她以身為餌,誘敵深入,等待已久的絕殺之機。

    “砰——!”的一聲沉悶巨響。

    一山一季的身體如同被狂奔的烈馬撞中,猛地一僵。狂暴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他獨眼瞬間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鋒銳、沛然莫御的掌力,如同無數根鋼針,瞬間透體而入,狠狠灌入他的五髒六腑,肋骨斷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呃,噗——!”一山一季張大了嘴,想要嘶吼,涌出的卻是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烏黑鮮血,全身的力氣如同潮水般退去。

    謝令君一掌得手,毫不停留。右手長劍早已蓄勢待發,就在一山一季身體僵直、狂噴鮮血、舊力盡去新力未生的致命間隙,她手中那柄長劍,帶著積郁了整夜的殺意與悲憤,如同九天銀河傾瀉,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奪命寒光,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劍光過處,血線迸現。

    一山一季那顆因劇痛和驚駭而扭曲變形的頭顱,帶著一蓬滾燙的血雨,高高飛起。無頭的殘軀在原地僵立一瞬,隨即轟然倒地,斷頸處鮮血如同噴泉般汩汩涌出,迅速在冰冷骯髒的地面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暗紅。

    老賊授首,塵埃落定。

    破廟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篝火燃燒的 啪聲,以及牆角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謝令君拄著長劍,劇烈地喘息著。雙眼的灼痛依舊鑽心,肩腿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體力更是消耗巨大。

    但她的心,卻比這破廟的夜風更冷。

    謝令君“听”得清清楚楚,那是那個小女孩的腳步聲,她正小心翼翼地、躡手躡腳地,試圖繞過地上的尸體,繞過她這個“恩人”兼“仇人”,向著破廟那坍塌的門口挪去。

    她要去哪里?或許是去找下一個能給她金豆子的人?或許是帶著金豆子躲進更深的黑暗?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了謝令君全身。

    這世間的丑惡、麻木、背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著她心中最後一絲屬于俠者的溫熱。她緩緩地、無比艱難地抬起了手中仍在滴血的長劍。

    沒有憤怒,沒有猶豫,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長劍在她手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倏忽脫手,化作一道淒冷的流光,精準無比地撕裂空氣。

    “噗嗤!”一聲短促而沉悶的利器入肉聲響起。

    緊接著,是一聲屬于孩童的、極其短暫而尖銳的慘叫。

    “呃啊!”

    隨即,便是長劍穿透某種東西後深深釘入地面的顫音嗡鳴。

    最後,是幾顆金豆子滾落在石板或泥土上發出的清脆卻令人心寒的“叮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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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令君靜靜地站在原地,如同雕塑。她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循著聲音和血腥氣,走到那聲源附近。

    腳下似乎踢到了一個小小的、軟軟的障礙物。她面無表情,俯下身,摸索著握住那柄釘在地上的長劍劍柄。入手冰涼粘膩,顯是尚未凝固的血。

    她猛地用力,將長劍拔出,矗立沉默良久。

    半晌,謝令君握著這柄沾滿鮮血的長劍,緩緩轉身,面向廟內那堆依舊在燃燒、散發著微弱光熱的篝火。

    長劍輕挑,一塊燃燒得正旺的粗大柴火被她劍尖挑起,帶著熊熊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刺目的弧線。

    “啪嗒!”一聲。

    燃燒的木柴,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了牆角那堆由破爛草席、枯枝敗葉堆積起來的骯髒“床鋪”之上。

    干燥的枯草瞬間被點燃,火舌貪婪地舔舐著一切可燃之物,發出“嗶嗶剝剝”的歡快聲響。

    火光迅速升騰,跳躍,蔓延,將整座破敗的佛像、斑駁的牆壁、地上的血污、扭曲的尸體,統統吞噬進去。

    橘紅色的火焰扭曲升騰,映照著謝令君孤獨而決絕的身影,在她身後投下巨大而搖曳的光影。

    謝令君不再停留,更不回頭。

    長劍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順著森冷的劍鋒,一顆顆沉重地墜落,無聲地砸入腳下冰冷的塵土。

    她邁開腳步,拖著疲憊傷損的身軀,一步一步,踏著門外荒草叢生的殘破石階,堅定地、孤獨地,融入了門外那無邊無際、深沉如墨的夜色之中。

    身前,一片黑暗。

    身後,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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