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俏佳人

第234章 刀筆奪宸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著花遲 本章︰第234章 刀筆奪宸

    哎,老兄!你這般火急火燎,是要趕往何處啊?”

    一位身著華錦的中年男子,正神色匆匆地趕路,冷不防被人攔下,頓時滿臉慍色,斥道︰“你這廝好不曉事!無故拉我作甚?”

    年輕書生見此,也覺自己唐突失禮,趕忙拱手致歉︰“老兄切莫怪罪!在下乃是柳州游學的學子,听聞今日是皇子大婚,怎的這長安大街上,竟不見半個賀喜之人吶?”

    中年男子瞧他還算懂禮,便整了整衣衫,緩了緩神色,解釋道︰“不過是個瘸腿皇子大婚,能有多大排場?今兒個可是戶部兌換一期國債券,發行四期戰爭國債的日子,去晚了,那名額可就搶不著嘍!”

    書生滿臉好奇,追問道︰“敢問老兄,這國債券究竟是何物?為何引得眾人這般爭搶?”

    中年男子被他問得有些不耐煩,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如此多問題?真想知曉,便隨我去戶部,一看便知分曉。”

    “好好好!那就勞煩老兄帶路了!” 書生瞧出中年人的急脾氣,又見周圍之人皆朝著前方奔涌而去,心中雖滿是疑惑,卻也不敢耽誤了老兄的要事。

    “看你這小兄弟還算乖巧知禮,罷了,路上我便與你說道說道!” 中年男子說罷,便當先引路,向著戶部行去。

    “老兄,我听聞官家對這位民間皇子頗為看重,此次大婚皆是依著太子的禮儀操辦。可如今這長安大街冷冷清清,無人賀喜,官家豈不是失了顏面?” 書生邊走邊問。

    中年男子白了他一眼,道︰“就他給的那點喜錢,誰樂意去湊這熱鬧!那國債券可不同,價十利三吶!整個大華,只此戶部一處發售,咱有幸生在長安,才有這般發財機會。若是外地人,哪能尋得這般穩賺不賠的好事?”

    “如此說來,老兄你也買了這國債券?” 書生問道。

    “別提了!戶部第一期國債發行時,我膽小沒敢買,本想觀望一番,沒成想,剛一開始售賣,就被那些大商人搶購一空!第二期,更是沒咱平頭百姓的份兒。好不容易盼到第三期轉售給百姓,我才好不容易買了些許。如今第一期到了兌換之時,第四期又要開售,你說我能不著急嘛!你瞧瞧這周遭烏泱泱的人群,可都是奔著戶部衙署買國債去的!” 中年男子說著,腳下步子愈發加快。

    “哎呀!那還等什麼,快走!” 書生亦被說得心動。

    “你也要買?”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

    “隨便瞧瞧罷了。” 書生笑道。

    “哈哈哈,你這小子!行,老兄我便帶你熟悉熟悉這里的門道。” 中年男子爽朗一笑,帶著書生加快了腳步。

    這般相似的對話,于這一日,在長安城中四處可聞,如同家常。

    李淑俏立窗前,蛾眉緊蹙,凝視著空無一人的長安大街,那原本瀲灩如桃花的眼眸中,此刻滿是狠厲之色,寒意徹骨滲人。

    為操辦二狗大婚,她早有防備,知曉李𩖸定會設法搗亂,故而自選秀伊始,便大造聲勢,將二狗大婚依太子禮儀操辦之事,傳遍京城大街小巷,更是將妃子生父,那七品秘書郎,徑直拔擢至禮部五品祠部郎中。雖說這等官職並沒有什麼實權,可好歹在身份上,也算勉強匹配。

    李淑也曾思量讓二狗迎娶世家女,可如今父皇與世家之間已經呈水火不容之勢。世家之人,個個精明似狐,怎會將自家女兒,嫁給一個斷腿皇子?

    在世家眼中,聯姻乃是至關重要的政治資源,便是昔日太子欲娶世家女,也需皇後苦心謀劃,多方周旋,方才能成。

    對此,李淑不過略作思忖,便將此念打消。

    其實,她心底明白,二狗娶誰並非關鍵,緊要的是這大婚流程需得走完,面子上須得好看。可如今,李𩖸以國債券之事,將全長安百姓的目光皆吸引至戶部。

    她李淑,一則囊中羞澀,無力與李𩖸在錢財上相較量;二則不能指使內衛去攪擾戶部的正常事務。

    此刻,長安大街呈現出的這般清冷光景,恰似一記悶拳,直直搗在李淑的心窩,令她惱怒萬分。平心而論,百姓是否前來賀喜,相較于她心底籌謀的最終計劃,影響著實不大。

    然而,李𩖸此番暗施手段,巧用心機,將眾人目光悉數引走,恰似惡作劇般,把一只嗡嗡亂飛、惹人嫌惡的蒼蠅,硬生生強塞進她嘴里,那股子惡心勁兒,順著咽喉直鑽心底,揮之不去,叫她如何能忍?

    “殿下,京兆府梁大人派人傳訊,說是可能要耽擱些時辰,他現在被金吾衛攔在了京兆府衙門之外!” 禮部侍郎張芳,神色惶惶,低聲奏報。

    “怎會如此?金吾衛不去巡守城防,為何阻攔梁大人?” 李淑鳳眉倒豎,嗔怒道。

    “呃……金吾衛宣稱發現了白蓮教反賊,已將京兆府所在的律政大街封鎖,瞧這架勢,梁大人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趕來主持迎親之事了。” 張芳滿臉無奈,囁嚅著說道。

    “荒謬至極!你且拿著本宮的令牌,速去接梁大人出來!” 李淑鳳眉一蹙,當機立斷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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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芳卻並未挪步,只是低聲提醒道︰“殿下,此次是金吾衛將軍韓約親自帶隊,且其身旁,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另有緣由,竟跟著數位御史台殿院郎中。梁大人不敢強行沖破阻攔,只得靜候。”

    李淑聞言,哪能不知張芳話中深意。這京城之中,除了左相,誰又能驅使得動金吾衛將軍?誰又能說動御史台?

    “既如此,你便頂替梁師都,做這吉官去接親!” 李淑美目含煞,寒聲說道。

    “這…… 臨時更換吉官,于禮不合,恐不吉利啊!” 張芳小聲嘀咕道。

    李淑冷哼一聲,道︰“過了古稀之年,還未能入中樞,那才是不吉利!”

    張芳一怔,知曉多說無益,只得無奈拱手,退身而去。

    李淑款步走向窗邊,望著那滿是紅綢、張燈結彩,卻空寂無人的長安大街,心中恰似打翻了五味瓶,諸般滋味,紛至沓來。

    她向來自詡堅毅,絕非那等悲切沮喪之人,可今日見此情景,心中竟陡然生出一股浮萍漂泊、無所依傍之感,仿若置身茫茫滄海,孤舟一葉,前路迷茫。

    “怎麼,覺得委屈了?” 一道清冷之聲,突兀地在她腦中響起。

    李淑罕見地沉默不語,只是貝齒輕咬下唇,那嬌艷欲滴的唇瓣,幾近泛白。

    “我曾說過,自你指使蘭陵蕭氏吞並吳中陸氏的船行那一刻起,相府便不會再認你這個兒媳。你不是早料到會有這般局面嗎?為何如今還如此介懷?” 那聲音輕嘆一聲,滿是無奈。

    李淑桃花眼眸中瞬間涌起濃烈的恨意,寒聲怒道︰“我李淑當真那般不堪?我有何對不起楊家之處?是楊炯毀了我的清白,我羞憤欲絕,數次尋死覓活!他難道不該補償我嗎?

    我為母報仇,又何錯之有?蘭陵蕭氏本就在江南以船運起家,吳中陸氏所圖甚大,二者之間,沖突本就不可避免!我若不先下手為強,母族遲早被陸萱吞並,我究竟錯在何處?”

    “被欺辱的是我,欲尋短見的也是我,不是你!你為娘報仇,我自是感激。可你也確確實實利用了左相的信任,助你謀劃,帶你回京。你不能只一味訴說自己的委屈,卻全然不顧及他人想法。” 那聲音語重心長,似在規勸,又似在感慨。

    李淑聞言,沉默良久,眼眶已然泛紅,淚水在眼底打轉,卻倔強地強忍著緊咬嘴唇,直至唇上滲出血絲。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滿心委屈,想要尋人傾訴,身旁卻空無一人。怨恨、憤懣、酸楚、不甘,諸般情緒,如洶涌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幾近窒息。

    想當初,她跪在楊文和的書房門前,雖說不乏做戲之嫌,可心底深處,實是存了做相府兒媳的念想。她並非那等驚世駭俗、全然罔顧禮法之人,那一跪,是真心將相府視作了余生依靠,視作了夫家歸宿。

    李淑目光如炬,看人極準,這長安所有的勛貴之家,她皆細細打量分析過,唯有相府的下人,風貌迥異,別具一格。一番觀察之後,她終是探究明白,此乃相府家風使然。

    相府在大華權勢滔天,卻獨獨最講人情味。

    這般人情味,絕非流于表面、做做樣子,更非空口白話、說說而已。若非楊文和與謝南夫婦二人真心相待,赤誠以對,又怎能籠絡到這麼多的奇人俊才,甘願為相府肝腦涂地,效命奔走?

    此便是楊文和的高明之處,實乃用人的最高境界。既能任用小人,亦能驅使庸才,可真正用心結交的,皆是重情重義之士。

    李淑正是瞧準了這點,才一心想要成為相府兒媳。

    她深知,天波府縱然有意娶她,不過是看重她背後的名聲,以及父皇的權勢,一旦失去這些依仗,她便與尋常女子無異。

    相府卻截然不同,娶妻固然也看重門第,可更在意這女子是否品性相宜。陸萱,便是絕佳例證。她李淑若能成為相府之人,即便日後行事偶有差池,相府亦能護她周全,保她無虞。這便是她給自己尋的後路,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不想跟任何人說。

    這種心情復雜難言。

    她與楊炯之間,並無多少深情厚誼,可畢竟有過肌膚之親,又怎能對他視而不見、全然忘卻?她明白,自己所謀之事,無非成敗兩種結局。成了,便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敗了,若還能與相府留存那份情誼,好歹不至于太過淒慘。

    可如今這般,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原來,自己的清白,自己這整個人,于相府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陌路人罷了。這般認知,猶如萬箭穿心,痛徹肺腑。

    李淑淒然一笑,喃喃自語道︰“咱們的後路沒了呢。”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那腦中聲音,忽又問道。

    李淑沉默許久,終是輕聲道︰“我沒有想去的地方,只有想見的人。”

    “楊炯?” 那聲音試探著問道。

    李淑並未回應,只是那眼底深處,一抹倔強之色,一閃而逝,被她藏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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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眸,望向那略顯孤寂冷清的迎親隊伍,深吸一口氣,重整精神,美目之中,寒芒畢露,冷峻道︰“如此也好,既已沒了顧忌,那便放手一搏!”

    言罷,她蓮步輕移,轉身下樓。

    恰此時,一名內衛疾步走來,李淑微微頷首,下令道︰“讓他們出來吧。”

    內衛領命,快步至街角,抬手連連揮動。

    不多時,只見一群身著粗布麻衣的百姓,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瞬間涌上長安大街兩旁。他們或是歡呼,或是雀躍,口中呼喊著吉祥話,只是那聲音,或沙啞,或怪異,听來總覺少了幾分真心實意。

    一旦有喜錢灑落,眾人便如餓狼撲食,瘋狂扭打爭搶,一時間,街上倒也熱鬧非凡,只是這熱鬧之下,卻透著些許詭異。

    內衛見大公主神色木然,似是被寒霜籠罩,只得強自鎮靜,低聲稟報道︰“殿下,街角發現顏家三名呵筆郎。”

    李淑聞言,桃花眸子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盡是狠厲之色。

    她一甩袍袖,徑直朝著那三名呵筆郎走去,寒聲問道︰“李𩖸叫你們來的?”

    三人見狀,忙不迭行禮,其中一人上前答道︰“回殿下,皇子大婚,理應記錄在史,我等職責所在,不敢有疏。”

    “記的什麼?” 李淑語氣冰冷,仿若凜冽北風,凍徹心扉。

    當先那人毫無怯意,拿起手中史冊底本,朗聲道︰“初,隱皇子誕于宮闈,未幾,流落民間,輾轉市井,或曰其化名二狗,為世人所傳。後蒙聖眷,驟得隆寵,帝決意以太子之禮,為其營辦大婚,此議既出,朝野震動,咸以為異數。

    至婚期,長安大街,素日繁華喧囂,車水馬龍,販夫走卒穿梭其間,熙熙攘攘,盡顯京畿之盛。然是日,店鋪皆闔,坊門緊閉,衢巷蕭然,了無人跡,唯朔風呼嘯而過,卷動枯葉,瑟瑟飄零,滿目淒清之景。

    良久,忽聞嘈雜之聲漸起,遙見群民擁至,皆披麻衣,形似黔首。然趨近細觀,諸人形容枯槁,面色蠟黃,身單體薄,且神色游離,舉止乖張,全無市井良民之從容淡定。

    有識者察之,乃京中丐者易服喬裝耳。彼等口中雖高呼賀辭,然聲嘶音啞,語調怪異,殊無半分喜樂由衷之意,直如奉命行事,勉力為之。

    嗟夫!長安百姓,質樸敦厚,向以仁孝禮義為重,今于隱皇子大婚之際,竟現此等異象,足見民心所向,非權勢所能移,亦非浮禮可蔽也。

    蓋民意如川,堵之愈甚,潰之愈洶,當政者可不慎乎?此樁軼事,誠可為後世之鑒,以昭往昔,警來日也。”

    李淑越听,眼眸越發冰冷,越聞,神色越發陰沉。那原本明艷動人的桃花眸子,此刻全無往日光彩,唯剩狠厲決絕之色。

    “改!” 她朱唇輕啟,一字吐出,卻似蘊含千鈞之力,周遭空氣,仿若凝結。

    “秉筆直書!史直無隱!此乃史家之本分也!” 顏家呵筆郎昂首挺胸,聲若洪鐘,毫無妥協之意。

    “本宮叫你改!” 李淑見狀,淒厲怒吼,聲音響徹街巷,驚得枝頭飛鳥四散。

    “顏伯淵,縱死不記穢史!” 那呵筆郎半步不讓,字字鏗鏘。

    “好!好!好!” 李淑怒極反笑,“給本宮宰了他!”

    “殿下!這……” 內衛面露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李淑猛地回頭,眼神死寂冰冷,仿若惡鬼凝視,直盯得內衛背心發涼。

    內衛心下一橫,一揮手,五名內衛如惡狼撲羊,將顏伯淵拖入陋巷深處。

    須臾,幾聲慘叫劃破長空,而後便沒了聲響,唯余死寂。

    李淑俯身,撿起地上的底稿,扔給另一人,寒聲道︰“改!”

    這位顏家呵筆郎接過底稿,呵了呵毛筆,一邊寫一邊道︰“宸公主欲掩大婚丑事。史官顏伯淵,直筆實錄,公主怒令其改,不從,遂殺之,血濺陋巷。”

    “找死!”

    李淑鳳眉倒豎,一把奪過底稿,令內衛將這人拖入陋巷。旋即,她再次將底稿甩給最後一人,不言不語,只是那眼神,仿若實質化的利刃,直刺人心。

    顏家最後一名呵筆郎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憤與決絕,拿起毛筆,大聲道︰“宸公主殺史官兩人,欲掩其丑,實乃乖謬!”

    李淑見狀,不發一言,轉身拂袖而去。

    那背影,在風中略顯單薄,卻透著無盡的孤寂。

    是夜,御史台燈火通明,徹夜不熄。

    諸御史義憤填膺,連上十三道奏疏彈劾宸公主。言其行事乖張,肆意妄為,目無法紀,竟敢連殺三名史官,此乃踐踏公義,辱沒史筆尊嚴之惡。以這般行徑,實難匹配 “宸” 之尊號,奏請褫奪其封號,還史家一片清正天地。

    皇帝御案之前,燭光搖曳,面對這如山一般的彈劾奏折,仿若一尊泥塑木雕,久久不語。

    第二日,顏家史書傳遍長安,宸公主再無往昔仁義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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