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玲將手中的青瓷茶杯輕輕放在紫檀木茶幾上，杯底與桌面踫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在為她接下來的話伴奏。
她眉梢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譏誚︰“甦總，華夏星、天神娛樂的老板，那幾天快把我們藝人部的電話打爆了。”
她頓了頓，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劃出一道淺痕，“他們拐彎抹角說了一堆，核心意思就一個角色不能給吳鎮禹。”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拿起茶壺續了些熱水，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不屑︰“那時我讓人查了吳鎮禹的底細，這人簡直是娛樂圈的異類。跑了二十年龍套，演過的死尸能從片場排到殯儀館，可他就認一個死理——劇本沒吃透絕不開機，角色沒琢磨透絕不接戲。”
“上次試鏡的時候，他為了演好吸毒者的顫抖，愣是三天沒合眼，現場直接栽倒在鏡頭前。”
郝玲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佩服，“但這人在人情世故上，簡直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制片人請吃飯他從不赴約，導演遞煙他說影響嗓子，圈內那些拉幫結派的事，他更是躲得比誰都遠。現在哪家公司的合約他都沒簽，就靠一個工作室接戲，活脫脫的獨行俠。”
她放下茶壺，聲音陡然冷了幾分︰“也正因如此，華夏星和天神娛樂才覺得他好欺負。還說什麼只要用他們推薦的人，給一半片酬都可以！真當我們天星是菜市場，能任由他們挑挑揀揀？”
面對甦雨的詢問，郝玲向來是知無不言的。
更何況華夏星和天神娛樂這兩家香江老牌公司，早已沒了當年的風光。
想當年他們在香江影視圈呼風喚雨時，天星集團還沒涉足娛樂產業，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在天星集團這座傳媒巨無霸面前，他們不過是兩艘漏了底的破船。
郝玲記得上周在半島酒店與華夏星、天神娛樂老板會面時，對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哪還有半點當年“娛樂大亨”的派頭？
“行。”甦雨的指尖在真皮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聲響，“第三部的演員陣容，內地演員佔比提到六成。他們塞進來的那些關系戶，能換的全部換掉。”
他抬眼看向窗外，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果這次他們還敢跳出來搞事，不用跟我匯報，直接按合同支付違約金，把他們從項目里徹底踢出去。”
郝玲端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泛白。
甦雨的聲音依舊平淡，可她認識甦雨好幾年了，怎麼听不出來甦雨這次是生氣了呢？
她心里跟明鏡似的，華夏星和天神娛樂這次確實是踩了甦雨的底線。
從去年開始，他們就以“市場調研”為借口，先後三次更改《無間道 2》的上映時間。
之前甦雨在拍板定在3月2號上映，他們居然敢陽奉陰違，硬生生拖到了十天後——這哪是拖延，分明是在打天星集團的臉。
郝玲之前還暗自揣測，甦總缺席首映禮，或許是想給對方留個體面，敲敲警鐘讓他們收斂些。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老板這是不動聲色布好了局，就等這兩條不知天高地厚的魚，一頭撞進網里。
“明白甦總，我這就給詹華導演發消息。”郝玲站起身時，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倒計時。
她特意看了眼手機里的日程表，詹華和王強這兩位新導演此刻正在懷柔影視基地勘景，這兩位雖然是第一次獨立執導大制作，但在《無間道2》《流浪藍星1》等劇組做副導演時，早已練就了處理復雜局面的本領，對付這點人事調整，不過是手到擒來。
甦雨掛斷電話，找系統小姐姐定制了《歡笑之歌》。
隨後轉發給董安，附帶一條語音︰“找兩個嗓子里帶著江湖氣的歌手，男的要像喝了三十年老白干的糙漢，女的得有走過茶馬古道的韌勁。”
手機那頭很快傳來董安興奮的回復︰“收到！音樂部剛簽了個陝北來的男高音，飆起高音能震碎玻璃；還有個雲南姑娘，唱山歌能引來雲雀——您看這組合成嗎？”
甦雨勾了勾嘴角，回了個“ok”的表情。
如今的音樂部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有幾間錄音棚的小作坊，董安帶著陸玲兒等人，像是給行業安了個加速器，每周都有新人歌手簽約，錄音棚的預約排到了下個月。
那些剛冒頭的名字，甦雨大多叫不上來，索性將選角權徹底下放——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向來是他的行事準則。
而天星集團的動作快得像一道閃電，狠狠劈在華夏星和天神娛樂的頭頂。
先是元龍的新片《忠犬八公》突然宣布由天星全資投拍，拒絕任何外部資本介入。
元龍上一部的《爆裂鼓手》他們可都是投資了的，但是這一次其他的幾家娛樂、影視公司都受邀參與了，只有他們兩人被排除在外！
緊接著呢，詹華和王強拿著修改後的《無間道 3》劇本，在劇組例會上宣布換角。
華夏星、天神娛樂之前推薦的演員全都被無情換掉，換成了內地的幾位老戲骨加盟。
更狠的是，劇本也在甦雨的授權下進行了修改，增加了內地老戲骨們的戲份。
這一系列的動作下來，華夏星、天神娛樂雙方非常的不滿，嚷嚷著要個說法。
但是詹華、王強兩人只是拿出了當初的投資合同，上面清楚無比的寫著，投資方不得干預電影的制作、劇本、選角、拍攝等事宜！
並且平淡的打著甦雨的旗號，給了他們啞口無言的一擊︰“甦總說了，如果你們再對電影的制作指手畫腳，干涉電影的制作，天星集團寧願出違約金，也會將你們踢出局！”
詹華、王強這兩位新人導演的硬氣，直接讓華夏星、天神娛樂的人瞬間老實了。
他們絲毫不懷疑詹華、王強兩人的話，如果不是甦雨真的這麼說了，給他們多少膽子，他們也不敢扯虎皮做大旗的。
看來這段時間，一次次的合作與手中的資金越來越多，已經讓他們忘記甦雨是個怎樣的人了。
他們這些所謂的香江大佬，在千禧年之前還是可以在香江呼風喚雨的。
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