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台上,元龍飾演的弗萊徹突然揚起指揮棒,銀質棒身反射出的光芒刺眼奪目,讓人心頭發緊,整個排練廳的空氣瞬間凝固。
“速度不對,像垂死的蝸牛在爬!”
元龍飾演的弗萊徹冰冷的斥責聲裹著唾沫星子,狠狠砸向安德魯,如同一條淬了冰的鞭子抽在他臉上,讓他的下頜猛地收緊。
這個將查理?帕克的黑膠唱片磨得發亮的少年,自從被這位“魔鬼導師”弗萊徹選中加入校樂隊後,人生就徹底變成了一場無休止的酷刑。
元龍飾演的弗萊徹,咆哮聲足以穿透厚重的隔音牆︰“脫譜!加速!”
他會突然將椅子狠狠砸向牆壁,在木屑飛濺的混亂中,逼迫安德魯重奏二十遍。
會在安德魯指尖磨出血泡時,用皮鞋碾過散落一地的鼓槌,冷酷地說道︰“流血能讓你記更牢。”
《爆裂鼓手》的影廳內,彌漫著一片壓抑與窒息的氛圍。
誰也沒有想到,向來以武打巨星形象示人的元龍,在化身“地獄教師”後,竟然展現出如此恐怖的演技與爆發力!
此刻,在觀眾們的眼中,元龍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看得他們膽戰心驚,卻又忍不住心生佩服。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元龍這一次的轉型,無疑是成功的!
前有凱瑞、小羅伯特的轉型成功案例,如今又多了一個元龍,這讓“甦雨編劇”這塊金字招牌的含金量,再次瘋狂提升……
影廳里的空氣仿佛被銀幕上的鼓點震得發燙。
安德魯的鼓槌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繃緊的神經上狠狠抽擊,虎口撕裂的傷口早已麻木,血珠順著鼓槌的木紋蜿蜒而下,在鼓面砸出細碎的紅痕,又被接踵而至的鼓點碾成模糊的暈。
他突然向前栽倒時,鼓皮發出的悶響像是誰的心髒驟然停跳,蒼白的側臉貼在冰涼的鼓面上,睫毛上的汗珠還在微微顫動,下一秒卻猛地從病床上彈坐起來。
懸空的右手在消毒水味里急促地收縮,指節捏得發白,仿佛那副鼓槌仍在掌心發燙,稍一松勁就要從指縫溜走。
車禍現場的碎玻璃還沾在西裝肘部,安德魯拖著滲血的手臂穿過車流時,磨破的褲管在膝蓋處翻卷出灰黑的布絮。
污泥嵌進指甲縫里,手指根本握不住鼓槌,他咬著牙撕開膠帶在掌心纏了五道,膠面粘住傷口的瞬間,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可鼓點偏在劇痛里瘋長。
林肯中心的燈光在雨幕里明明滅滅,他的鼓槌每一次揚起,都帶著要把靈魂敲進鼓皮縴維的決絕,影廳後排有人捂住嘴,仿佛能听見骨頭摩擦鼓槌的聲響。
安德魯的表演像團野火,在觀眾視網膜上燒出灼痕。
前排影評人手里的鋼筆懸在筆記本上,忘了該寫下什麼。
這個金發碧眼的外籍新人,之前連三流綜藝都沒上過,顯然是趙曉路為這部電影掘地三尺挖出來的璞玉。
“眼里有瘋勁”,鄰座的制片人低聲感嘆,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扶手,“又是個能把命豁出去的好苗子”。
更妙的是,演員表滾動到這一幕時,赫然寫著“安德魯飾安德魯”,影廳里響起細碎的驚嘆,連甦雨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巧合像道突然亮起的追光,照亮了選角時的奇妙緣分。
甦雨望著銀幕上那張淌著汗與血的臉,指尖在膝蓋上輕輕叩擊。
沒人知道他此刻正想起試鏡那天,這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站在空曠的排練室里,說“我能演到骨頭里的偏執”時,眼里跳動的光和現在如出一轍。
也沒人知道他正琢磨元龍接下角色時那句“想看看我有多狠?”,此刻銀幕上的指揮家正用指揮棒劃出凌厲的弧線,指節攥得發白,像是要把那根細木捏出裂紋。
排練室的落地鏡映出兩張扭曲的臉,像是被命運揉皺的樂譜。
安德魯睫毛上的汗珠墜在鏡面上,被頂燈照成細碎的星,眼底翻涌的偏執幾乎要把玻璃燒穿。
元龍的嘴角噙著抹比手術刀還冷的笑,指揮棒在半空劃出的殘影幾乎要戳到安德魯鼻尖。
他們像角斗場上的困獸,用節拍互搏,用疼痛確認彼此的存在。
安德魯的鼓點越來越密,像張收緊的網要把對方困死;元龍的指揮越來越急,棒尖帶起的風掃過安德魯臉頰。
影廳里的呼吸跟著節奏變快,有人悄悄按住狂跳的心髒,仿佛自己也站在那面鏡子前,被兩種瘋狂夾在中間。
卡內基音樂廳的水晶燈在鼓點里劇烈搖晃,安德魯突然踹翻樂譜架的瞬間,全場觀眾都驚得前傾身體。
即興獨奏像場暴雨砸下來,鼓點掙脫所有規則的桎梏,成了撕裂壓抑的利刃,每記重錘都讓吊燈的水晶墜子簌簌發抖。
最後一個音符砸落時,影廳里的死寂比銀幕上的三秒更漫長,直到雷鳴般的掌聲從畫面里傳出來,才驚醒了沉浸其中的觀眾。
光暈里的對視像場無聲的決斗。
安德魯懸在半空的鼓槌還在微微顫抖,指縫滲出的血滴在鼓面暈開,像朵突然綻放的紅玫瑰;元龍眼角的皺紋里藏著絲轉瞬即逝的動容,快得像錯覺,隨即又被慣有的銳利覆蓋。
他們眼里沒有師徒間的溫軟,只有棋逢對手的寒光,這場以音樂為名的廝殺,到底是把彼此拖入深淵,還是在毀滅里劈開了新生?
鼓皮上凝固的血跡與凹陷的錘痕會記得,曾有人為那一秒的極致,賭上了全部瘋狂。
銀幕暗下的瞬間,影廳的掌聲比電影里更熱烈。
後排有人吹起口哨,座椅翻動的聲響里,滿是“夠勁”“沒白來”的贊嘆。
徐客卻擰著眉看向甦雨,嘴角抽搐著——給元龍安排這種魔鬼教師的角色,簡直是往他現實中“教子無方”的傷口上撒鹽。
可轉頭看見元龍發亮的眼楮,又不得不佩服這老伙計的魄力,為轉型連這種招罵的角色都接,簡直是破釜沉舟。
他摸了摸下巴,心里那桿票房秤又沉了沉,原本還想和其他兩部影片票房,現在看來,怕是要墊底了。
“龍叔這演技,真是把骨頭都演活了。”燈光亮起時,甦雨轉向元龍的笑容里滿是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