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銀月聖城浸在如水月光中，君莫笑倚著雕花欄桿，望著重新歸于平靜的界海沉思。
海風裹挾著淡淡的咸腥味拂過他的面龐，帶著大戰後難得的安寧。
手中的明肌雪仍在微微震顫，劍身映出的月光里，那道神秘的月紋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著未盡的秘密。
“師尊，夜深了，當心著涼。”虞若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捧著一件織錦披風，江妙依則端著剛煮好的靈粥，兩人臉上雖還帶著疲憊，眼中卻滿是關切。
君莫笑接過披風披上，一股暖意順著肩頭蔓延開來。“你們也早些休息，這幾日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江妙依將靈粥遞過來，“能和師尊並肩作戰，是我們的榮幸。”
君莫笑望著眼前兩雙盛滿期待的眸子，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玄袍褶皺，最終重重落在虞若仙與江妙依單薄的肩頭上。
“你們很不錯，為師今生能收你們做弟子，真是一件幸事。”
月色透過紗幔灑在三人身上，將這句話染成融融暖色。
虞若仙與江妙依對視一眼，江妙依發間殘存的銀簪輕輕顫動，映出少女眼底躍動的星火。
兩人同時跪坐在青磚上，裙擺鋪展如綻放的並蒂蓮︰“師尊，你還記得曾經的約定嗎？我們說過，將來再次見面，我們不要做你的徒弟，要做你的道侶！”
話音落地時，窗外的風鈴突然發出清越聲響，似也在為這驚世之語屏息。
君莫笑喉結滾動，記憶如潮水漫過心頭。
三年前秘境分別時，兩個少女也是這般倔強地攥著他的衣角，眼中冒著熾熱的光。
此刻望著她們堅定的神色，他忽然意識到，當年稚嫩的雛鳥早已蛻變成翱翔九天的鳳凰。
“師尊，若是太勉強你就算了！其實這樣，也…挺…好！”
江妙依垂眸掩去眼底水光，發顫的指尖卻將裙角絞出細密褶皺。
虞若仙咬著下唇別過頭，月光卻將她通紅的耳尖照得無所遁形。
君莫笑望著兩張寫滿失落的面容，心頭突然泛起鈍痛。
他仰頭望著綴滿星辰的穹頂，幽冥界入侵的陰影、神玉姬神秘的力量、還有隨時可能傾覆的天下，這些沉重的枷鎖在這一刻突然變得輕如鴻毛。
“唉，反正這天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完蛋了，我還糾結個屁啊！大家開開心心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話音未落，兩具溫熱的身軀便撞進懷中。
虞若仙的玉笛與江妙依的銀簪在相擁時發出清脆踫撞，君莫笑抬手輕撫著她們顫抖的後背，忽然展眉輕笑︰“兩位娘子，相公這廂有禮了！”
夜色溫柔，將這聲調笑裹著花香送向遠方。
誰也沒注意到，遠處望星塔的月光結界泛起漣漪，一道白衣倩影立于塔頂，廣袖間滑落半塊刻著銀月紋章的玉佩。
次日晨曦刺破雲層。
君莫笑推開雕花木門，晨露的清香混著淡淡茶香撲面而來。
庭院中的石桌上，羊脂玉茶壺正騰起裊裊白霧，執壺的手如凝脂般剔透，紅衣廣袖垂落青石，蜿蜒成流淌的晚霞。
“神玉姬！”他瞳孔微縮，昨夜剛定情的余韻瞬間被驚濤駭浪取代。
茶香裊裊間，輕紗覆面的女子緩緩轉身。
那雙鳳目流轉的眸光比無垠界海還要深邃。
“听說君盟主要娶我兩個妹妹當道侶？”
這話問得直白，君莫笑喉結動了動，握著茶盞的手不自覺收緊。
神玉姬是虞若仙和江妙依的親姐姐，如今執掌銀月聖城，確實有資格過問這樁婚事。
“大城主，我與仙兒、妙依真心相愛，我們發過誓同生共死，還望您能成全！”他挺直脊背，目光誠懇。
神玉姬抬手理了理鬢邊碎發，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年輕人兩情相悅是好事，按說我該替妹妹們高興。可你看看外面——”
她抬手掀開窗幔，遠處天邊兩界通道附近黑霧彌漫，有著越來越大的趨勢，而頭頂上代表希望的銀月卻只剩下少一半了。
“兩界戰爭已經打響，修仙界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你們還有心思談婚論嫁？”
“這…”君莫笑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神玉姬指尖拂過窗幔，忽然壓低聲音，語氣鄭重道︰“我听聞君盟主才八品大帝境，就能把十品至尊的貪煉獄主打得落荒而逃。這場兩界大戰，你可能是其中的變數。”
君莫笑連忙拱手︰“大城主過獎了！您可是實打實的十二品極限至尊，昨天那貪煉獄主在您面前，估計撐不過一招吧？”
這話他是真心實意，畢竟十品和十二品之間，隔著天塹般的差距。
神玉姬卻輕輕搖頭，神色罕見地凝重︰“不瞞你說，我這十二品修為全靠和銀月聖城的契約。只要踏出城門，我便會修為大跌。”
“什麼？！”君莫笑差點打翻手中茶盞。
這秘密實在太驚人了，誰能想到威震四方的銀月城主，居然有這樣的限制？
而且兩人初次見面，她為何要把這種機密和盤托出？
神玉姬倒是神色坦然︰“幽冥界早就摸清了我的底細，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了。”
她抬手指向天邊那輪黯淡的銀月，聲音里帶著一絲苦澀，“所以他們才使出‘月蝕天罰’，一旦銀月被徹底吞噬，聖城就像沒了盔甲的戰士，任人宰割。”
君莫笑這才恍然大悟。
幽冥界這是忌憚神玉姬的實力，先下黑手斷了聖城根基。
想到那些惡鬼沖破銀月聖城防線，將修仙界化作人間煉獄的慘狀，他拳頭攥得咯吱響︰“您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讓銀月聖城出事！我在界海那邊還有要守護的人！”
神玉姬怔了怔，眼底閃過一抹溫柔︰“等打完這一仗，要是聖城還在...”她故意拖長尾音，“我不僅會把兩個妹妹風光嫁給你，還有份大禮等著你。”
茶香氤氳中，這話像埋了個小鉤子，讓人忍不住琢磨里頭的深意。
君莫笑有些喉間發緊，一時之間搞不清對方話中含義，挑眉問道︰“大城主，你什麼意思？”
神玉姬面紗下的神色隱匿在朦朧光影里，語氣卻像是含著融化千年玄冰的溫度，透著一股暖意︰“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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