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集團?”浦韋士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結,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的精光,“他們有意要進入港城銀行業?”這個名字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三位銀行家心中激起巨大的波瀾。
他們太清楚婁氏集團的份量了。
這個由傳奇商人婁半城一手締造、如今由其繼承人何曉執掌的龐大財團,業務遍及地產、航運、零售、能源等多個領域,資本雄厚得令人咋舌。
更重要的是,何曉本人,以其遠超年齡的沉穩、深不可測的城府和勃勃野心聞名于香江商界。
如果他真的決心染指銀行業,以其財力和手段,絕對有能力對匯豐在港的統治地位構成顛覆性的威脅。
在浦韋士、沈弼這些老牌英資大班眼中,英吉利對港城的控制,其核心支柱無非四根掌控金融命脈的匯豐銀行、壟斷貿易與倉儲的怡和洋行、象征著上流社會身份與社交的馬會,以及代表殖民權力的港督府。
這四根支柱,共同維系著大英帝國在遠東這顆明珠上的影響力。
而何曉,這個年輕的華商領袖,其目光所向,似乎正是要撼動這根基最深、影響最廣的金融支柱——匯豐。
更讓他們感到如芒在背的是,恆升銀行旗下的恆生指數,作為港股乃至亞洲市場的重要風向標,其象征意義巨大。
如果連這個以英資控股銀行命名的指數最終也落入純粹的華人資本手中,那無疑將是英資影響力在港城加速衰退的最有力證明,其政治隱喻將震動倫敦。
沈弼回想起剛才與何曉會面的情景。
在婁氏集團總部那間可以俯瞰整個中環的寬大辦公室里,何曉氣定神閑地坐在寬大的皮椅中,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沈爵士,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你們匯豐現在面臨的是流動性危機,急需大筆現金輸血。
而放眼整個港城,乃至倫敦,能在短時間內、且願意接手恆升銀行這個燙手山芋,並給出合理報價的買家,除了我們婁氏,還有誰?”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銳利如鷹隼,“你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只能在讓價15的基礎上,把恆升銀行按照原本的股票價格賣給我們。
這是唯一能解你們燃眉之急的方案。”
當沈弼試圖試探婁氏集團未來的戰略意圖,特別是是否會大舉進軍銀行業時,何曉只是報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與傲然“沈爵士,關于婁氏集團未來的具體發展路線,這是我們的商業機密,恕我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回復。
”那一刻,何曉心中掠過一絲不屑。
他何須向一個洋人保證什麼?婁氏的未來,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弼代表的匯豐,早已不是那個可以頤指氣使的絕對權威了。
面對何曉近乎最後通牒的條件,沈弼強壓怒火,只能以需要“回去與匯豐高層商議”為由暫時搪塞。
此刻,在匯豐大廈內,他內心的憤怒與挫敗感再也無法掩飾“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他就不怕我們破罐子破摔,來個釜底抽薪,豁出去砸盤嗎?恆升銀行的股價一旦暴跌,對他也沒好處!”
浦韋士同樣感到棘手無比,他煩躁地用手指敲擊著桌面“fake!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把恆升銀行賣給他們,等于是自斷臂膀,主動削弱我們匯豐銀行在零售市場的影響力!恆升的品牌、它的網點、它背後的恆生指數,這些都是我們花了巨大代價才整合進來的核心資產!”
他環視在座的董事,“港城現在華資銀行是不少,東亞、永隆、永亨……但哪一家能有恆升這樣的歷史底蘊和市場號召力?當年收購恆升,是我們匯豐騰飛的關鍵一步!它帶來的不僅僅是客戶和存款,更是一種難以替代的市場信任和影響力!現在拱手讓人?”
浦韋士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甘。
龐約翰則顯得更為務實,他憂心忡忡地補充道“主席,沈爵士,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我們現在的資金狀況確實非常緊張。
銀行的命脈就在于現金流,就像人體的血液。
現在我們的‘血液’循環已經出現了阻滯,存貸比亮起了紅燈,同業拆借的成本也在飆升。
如果不能盡快引入大筆資金緩解,後果不堪設想。
時間,不在我們這邊。
”他攤開雙手,語氣沉重,“何曉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沈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作為經驗豐富的銀行家,他深知龐約翰所言非虛。
他當機立斷“爭論無益。
馬上去跟倫敦那邊報告吧!把我們的困境、何曉的條件,原原本本匯報給首相閣下和財政部。
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們出售恆升銀行,那麼,就請他們想辦法幫我們彌補這巨大的資金缺口!否則,我們匯豐上哪里去變出這筆天文數字的救命錢?”他的目光掃過浦韋士和龐約翰,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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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韋士沉重地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我親自起草報告,立刻發往倫敦。
希望首相閣下能理解我們的苦衷,或許……或許財政部能擠出一些特別援助?”盡管他口中說著希望,但眼神深處卻是一片黯淡。
作為與倫敦高層保持密切聯系的銀行家,他比在座任何人都更清楚大英帝國母體如今的窘境。
龐約翰和其他幾位在場的董事臉上也勉強擠出一絲希冀。
他們內心深處或許還殘留著一絲幻想,認為倫敦方面不會坐視匯豐——這個帝國在遠東最重要的金融堡壘——陷入危機。
他們盤算著,或許可以內部再想想辦法,東挪西湊,或者尋求其他財團的短期拆借,也許能暫時頂住壓力,耗過何曉的逼迫?
然而,沈弼的內心卻是一片冰涼。
他不需要等待倫敦的回音,就已經預知了答案。
因為他太了解當下的英吉利了。
那個曾經號稱“日不落”的帝國,早已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高通脹、低增長、高失業,這三重詛咒死死地纏繞著贏國經濟。
龐大的社會福利支出成為了壓垮財政的沉重負擔。
1976年,福利支出佔到了贏國政府總支出的63!巨額的財政赤字如同無底洞,1976年財政赤字佔gdp比重高達5,公共債務佔gdp的比例在1979年也達到了552。
同時,貿易逆差持續擴大,1974年經常項目赤字佔gdp比例達到39。
高福利制度在某種程度上抑制了生產的積極性,加劇了經濟的僵化。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鐵娘子于1979年上台,開始了其大刀闊斧的改革。
其核心理念就是縮減福利開支、削減政府對國有企業的巨額補貼,推行激進的私有化政策。
在撒切爾的主導下,贏國政府開始大規模出售電信、航空、鋼鐵、能源,即何雨柱買下的英吉利石油,等關鍵領域的國有企業,甚至連自來水公司、天然氣公司也未能幸免。
這些私有化浪潮為贏國國庫帶來了數百億英鎊的巨額收入,不僅緩解了財政壓力,更重要的是,將這些企業推向市場,旨在通過引入競爭提高效率,激發經濟活力,最終目標是重塑贏國經濟的國際競爭力,徹底擺脫沉重的財政包袱。
到了1987年,撒切爾內閣對財政紀律的要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嚴苛程度。
政府內部達成強硬共識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停止並結束官方長期以來的財政赤字狀況!其施政宗旨明確轉向“低支出、強市場、控福利”。
在這種舉國上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氛圍下,指望倫敦方面為遠在港城的匯豐銀行巨額資金援助?沈弼深知,這無異于痴人說夢。
希望渺茫,渺茫到近乎絕望。
誠然,歷史證明,撒切爾的改革在經歷陣痛後確實取得了成效。
到了1988年年底,贏國政府終于實現了自1970年以來的首次財政盈余,這是一個里程碑式的成就。
然而,歷史的關鍵在于“時點”。
現在是1987年年底,不是1988年年底!1987年的贏國,官方財政依舊深陷赤字泥潭,失業率仍高達103。
在這個節骨眼上,撒切爾政府自身都在為平衡預算焦頭爛額,國庫空虛,哪里還有余力去填補匯豐在港城遭遇的流動性窟窿?即使有心,也絕對無力。
殘酷的現實如同冰冷的潮水,漸漸淹沒了會議室里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龐約翰關于現金流緊張的警告,如同喪鐘般在每個人心頭敲響。
匯豐銀行,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金融帝國,此刻發現自己真的已無路可退。
要想從眼前的資金困局中脫身,避免更嚴重的危機,他們唯一現實的選擇,就是向那個年輕的華商對手——何曉——低頭妥協。
因為何曉手中掌握的現金實力,遠超匯豐的預估。
這個繼承了婁半城龐大商業帝國的年輕人,其財富積累的速度和規模,已經達到了足以讓匯豐這樣的老牌銀行都感到心悸的地步。
他並非虛張聲勢,而是確確實實擁有隨時調動數十億甚至上百億港元的能力。
這才是他敢于開出如此苛刻條件、逼迫匯豐就範的最大底氣。
最終,在現實的巨大壓力下,在倫敦方面愛莫能助的沉默中,匯豐銀行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他們接受了何曉的條件,以折價15的價格,將恆升銀行的控股權以及相關資產,悉數轉讓給了婁氏集團。
這筆交易,對匯豐而言,如同剜肉補瘡,雖然暫時緩解了迫在眉睫的現金流危機,得以“劫後余生”,但其核心資產和象征性影響力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匯豐在港零售銀行業的壟斷地位,出現了難以彌補的裂痕。
消息傳出,震動香江。
有人驚嘆于何曉的魄力與手腕,有人感慨于英資的衰落,也有人嗅到了新時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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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眾多復雜的目光中,最感到不爽和失落的,或許當屬另一位以眼光毒辣、善于把握時機著稱的華商領袖——李超人。
他或許也曾覬覦恆升這塊肥肉,或許有更深的布局因何曉的捷足先登而被打亂。
無論如何,在這場巔峰對決中,笑到最後的是年輕的何曉。
他用一句看似市儈卻道盡商場本質的話,詮釋了這場收購的核心邏輯“沒理由跟錢過不去。”
冰冷的雨滴敲打著中環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發出沉悶而持續的聲響。
李超人獨自佇立在長實集團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維多利亞港朦朧的雨景。
窗外繁華依舊,但他的內心卻如同這陰霾的天氣,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寒意與不甘。
他剛剛得到確切的消息——匯豐銀行,這個他一度視為堅實盟友的金融巨擘,竟然繞過他,私下與何曉達成了協議,將手中持有的恆升銀行控股權拱手相讓。
這感覺,無異于在他于商海前線奮力搏殺、與婁氏集團激烈交鋒之際,被最信任的伙伴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
匯豐的背叛,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刺痛和屈辱。
“為什麼?”他低聲自問,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匯豐的臨陣倒戈,不僅意味著他在與婁氏集團的這場金融狙擊戰中失去了最重要的資金後盾,更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之境。
沒有匯豐源源不斷的信貸支持,他手中那點資金,在婁氏集團那龐大的資本洪流面前,簡直杯水車薪,連維持長實的股價防線都顯得捉襟見肘。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精心構築的帝國根基正在悄然松動。
然而,一絲苦澀的慶幸也隨之而來。
何曉在接收了匯豐轉讓的長實股權後,並未如他預想般乘勝追擊,在公開市場上大肆掃貨,一舉將他逐出長實。
相反,何曉的動作戛然而止,仿佛對長實這塊肥肉失去了興趣,將他晾在了一邊。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雖然避免了最壞的結果——長實易主,李氏家族基業旁落,卻也讓他心頭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慶幸長實依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李氏的旗幟尚未倒下;另一方面,這種被對手“放過”的處境,卻像一根無形的刺,深深扎進了他驕傲的自尊里。
他緩緩坐回寬大的皮椅,思緒翻飛。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在何氏父子面前感到挫敗了。
當年,面對何雨柱,他未能如願拿下和記黃埔,那場失利曾讓他耿耿于懷多年。
如今,風水輪轉,面對何雨柱的兒子何曉,他竟再次落了下風。
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與婁氏集團之間的真實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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