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卷起的氣流,讓我和沈墨的衣角獵獵作響。我緊緊攥著沈墨的胳膊,將他拉進機艙,護腕上的鎮魔令還殘留著天仙境靈力的余溫,隱隱與沈墨身上的血腥氣相互抗衡。
沈墨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可他仍強撐著望向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刷過的舊樓廢墟逐漸遠去,他的目光中滿是劫後余生的復雜情緒。
“陳局,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沈墨的聲音虛弱卻又帶著一絲期待,直升機的轟鳴聲掩蓋不住他話語里的顫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立刻回答。望著窗外逐漸消失在視野里的荒郊,我想起姜太真最後消散時的模樣,那帶著釋然的笑容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埋葬百年的恩怨終于畫上句號。
直升機穩穩降落在總局停機坪,艙門剛打開,早已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便推著擔架車沖了上來。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沈墨抬上擔架,動作迅速卻又不失輕柔。沈墨被抬走的瞬間,他的手在空中無力地揮舞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我的心猛地一揪。
“陳局,您沒事吧?”甦姚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她的聲音帶著關切,眼神中卻透著對這場戰斗的好奇與震驚。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目光卻一直追隨著沈墨離去的方向。總局大樓里依舊燈火通明,可此刻在我眼中,卻透著一種別樣的冷清。
深夜,我獨自坐在辦公室里,面前的辦公桌上堆滿了與姜家事件相關的文件和資料。鎮魔令被我放在桌角,它已經恢復了平靜,可上面殘留的紫金光芒仿佛還在訴說著幾個小時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斗。
我翻開一份份報告,仔細回想著每一個細節。姜太真的瘋狂、姜明修的掙扎、僵尸群的異動……這一切都如同電影般在我腦海中不斷放映。我深知,這場勝利來之不易,背後是無數人的犧牲與付出。而那些藏在姜家祖墳下、原本由糖紙承載的執念與回憶,雖然已被去除,但它們所蘊含的情感,依舊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高蒼北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份新的報告。
“陳局,這是姜家祖墳後續勘測的最新報告,還有一些關于姜家後人的線索。”高蒼北將報告放在桌上,表情凝重。
我接過報告,快速瀏覽著上面的內容。姜家後人在歷史長河中的流離失所、他們為了擺脫姜太真的控制所做的努力,都一一呈現在眼前。
“呼——” 我合上那份沉甸甸的報告,紙張邊緣在指尖留下細微的壓痕,仿佛也壓在了心頭。窗外夜色濃重,總局大樓的燈光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辦公室里只剩下紙張翻動後殘留的寂靜和遠處設備低沉的嗡鳴。
“蒼北,” 我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異常清晰,“姜家祖墳的勘測和清理,要立刻提上最高優先級。所有出土的尸骸,一具都不能留。” 我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高蒼北,“尤其是姜明修和那些被姜太真長期浸染、已經出現明顯尸變的個體,必須嚴格遵循最高等級的‘滅源’規程處理,半點馬虎不得,絕不能給他們任何二次尸變的機會!”
高蒼北神情肅然,立刻點頭︰“明白,陳局!我親自帶隊去現場督工。‘滅源’規程的物資清單已經準備好了,三階靈泉、特制焚尸爐、還有加固的鎮尸符篆,天亮前全部到位。” 他頓了頓,補充道,“現場勘測組匯報,尸坑底部殘留的怨氣和尸煞濃度遠超預期,而且…似乎還有一點異常的靈力波動殘留,像是什麼東西被燒毀後的余燼,但暫時無法確定源頭。”
“異常的靈力波動?” 我眉心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鎮魔令冰冷的邊緣。姜太真已徹底消散,魂飛魄散,連渣滓都不剩。那些僵尸也被清理干淨…這殘留的波動會是什麼?難道是姜家血脈中最後一點被榨取的殘靈?亦或是…那艘被撕毀、沾滿沈墨和尸血的糖紙船留下的最後一點執念碎片?
“讓勘測組把異常點的坐標和能量頻譜詳細記錄下來,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回來做深入分析。” 我沉聲吩咐,“現場處理尸骸時,務必小心再小心。姜太真盤踞百年,難保他不會在尸骸上留下什麼後手。所有接觸尸骸的人員,防護等級提到最高,事後必須接受全面淨化檢查。”
“是!” 高蒼北領命,雷厲風行地轉身離開。
辦公室重新歸于安靜。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姜太真最後那帶著釋然卻又無比復雜的笑容,姜明修尸眼中那掙扎的清明,還有沈墨在擔架上無力揮舞的手…種種畫面在黑暗中交織。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深的是沉重的責任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姜家百年的悲劇,終于在我手中畫上了一個帶著血腥和硝煙的句號。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是醫療部。
“陳局,沈墨醒了,狀態穩定,他想見您。”
我立刻起身,拿起桌角那枚一直安靜躺著的鎮魔令,冰冷的觸感讓精神微微一振。
推開特護病房的門,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沈墨靠坐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只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驚悸過後的疲憊。他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手臂上打著點滴。
“陳局!” 看到我進來,他掙扎著想坐直。
“躺著別動。” 我快步走到床邊,拉過椅子坐下,“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就是傷口還有點疼。” 沈墨笑了笑,笑容里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謝謝您…又救了我一次。”
“分內之事。” 我擺擺手,“這次怪我,讓你陷入險境。姜太真…比預想的還要難纏,也更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