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山顯然是死了。
身體被巨大的地刺給刺穿,這種情況下,內髒肯定全被攪爛。
此刻七孔流血的姿態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雙眼瞪得渾圓,兩眼流出血淚,看起來有些駭人。
不過他的身體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死去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淺藍光芒。
他在肉眼可見的縮小。
等到完全停下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是縮小了兩圈有余。
看起來就好像形態從一個青年變成了一個少年。
嚓——
插入他胸口的地刺突然裂開,被頂到空中的他,失去了地刺的支撐,開始了自由落體運動。
但只是片刻,他便停留在了空中。
嚓——
嚓——
奇怪的聲音在他周圍不斷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凝結。
他的周圍出現了白色的霧氣。
在紅霧中有些顯眼。
不過若是旁邊有其他人在場的話,就會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按理來說,當紅霧中出現白霧的時候,兩者應該會融合在一起,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
兩邊的霧何止沒有混雜,反而形成了涇渭分明的界限。
而且若是有心觀察的話,還能看到這些紅霧開始降下紅色的細小顆粒,像是降雨一般落在地上。
那晶瑩透亮的紅色晶體紛紛落下,倒是形成了別樣美景。
“……”
對于這樣的美景,少年卻只是輕微皺了皺眉頭,便朝著前方走去。
他依舊停留在空中,但不是漂浮,而是在走路。
像是踏在什麼晶瑩透亮的透明路上,他朝著地下怪物留下的痕跡追去。
若是顏常清在這里的話,他就能認出對方是誰。
那是冷煜。
游夢驛站的管理員,也是曾經出現在他記憶中的角色。
在他記憶里第一次見到冷煜是在【絕望空島】那個夢劇,但實際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是在通關絕望空島之後。
也就是說,顏常清在失去記憶之前,就曾見過這個人了。
他現在作為游夢驛站的代理人之一,進入了這個夢劇之中。
恐怕顏常清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就與冷煜見面了,更不知道這個時候冷煜就藏在顏耀華的隊中。
“喂,冷煜,你不是一直說你不願意插手我們的事嗎?怎麼今天又一改性子,主動要接管身體了?”
“話說我們就不能想個其他互換身體的辦法嗎?每次都要我死很疼的好不?”
“你倒是好,倒頭就睡,換的人就是我了?”
“還有你的身份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我說,我說了那麼多句,你就能不能回我一句?你這樣搞的我好像一個人唱獨角戲啊?”
“……”
無視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他的煩人程度有目共睹,冷煜都懶得理他。
他來這里只是做自己該做之事而已。
畢竟在歷史中,就是他殺了這個入侵的干部。
冷煜的身上其實藏了不少秘密,恐怕羽也不能說完全了解他,顏耀華也是同樣,兩人都知道只是他的一部分事情而已。
他的能力是【控冰】。
此刻也是踩在透明的冰上。
像是踩著階梯一般,緩緩從上面一步步走到了地面上。
當他落地的一瞬間,整個地面都凝結成了一層冰層。
他只是踏在地面的冰上,下一刻就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作為他的看家本領,他在控制冰的能力上已經練到爐火純青,哪怕當場生成一個細節拉滿的冰雕也不在話下。
所以只要冷煜願意,他腳下的冰可以變成任何模樣,就連光滑度和坡度也是如此。
他控制著腳下的冰塊,一直呈現往下滑的趨勢。
就像是在雪峰之上往下滑雪的運動員一般,只是一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他的思緒飄到了那個時候。
當時也是他第一時間發現了【紅霧】並不是真正的霧,而是某種生命體構成的。
那時候他甚至沒有打算現身出手。
只不過是因為雅山被干部殺死,他不得不交換而已。
而當時他殺死的干部,自然就是藏在地面下的這位。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冷氣,導致空中的紅霧紛紛化成紅色粒子狀,像雨點一般落下。
他便知道了紅霧真正的面目。
不過解決紅霧的並不是他而已,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在這他不需要去操心紅霧的事。
讓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一直是他的主張。
因此,他來這里只是來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
救下裳也不在他的計劃範圍內,只是順手罷了。
這點小細節不會影響大局的走向,而且最終還是要看游夢者他們的抉擇。
自己這些人能提供的只有輔助而已。
畢竟能改變命運的人不會是他,而會是這些被選中能改變命運之人。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冷煜突然若有所思的扭過去頭去。
像是透過紅霧在看什麼。
顏耀華。
還有顏常清。
這對父子,究竟是會繼續重復命運的悲劇,還是會打破命運,然後迎來更加痛苦的結局呢?
又或是……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問道︰
“顏常清,你想成為什麼?”
“什麼?”
在他身體之中的雅山好像听到冷煜在說什麼,但又沒有听清,下意識的問道。
“……”
但對方依舊沒給他任何回應。
“嘖。”
雅山輕哼了一聲,不過對方冷落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已適應。
冷煜滑冰的速度極快,很快就追上了正在地里移動之人。
這名干部名為【途】,本體是一個鑽地的沙蟲,可以將自己觸踫到的物質【泥土化】,並自在的操控泥土攻擊。
在認識它的人的記憶中,就從來沒看到它變成其他形象,一直保持著原形,也幾乎不從土里出來。
甚至連交流都懶得說。
它的領地在他的治理下早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土。
它除了自己誰也不在乎。
完成命令也是為了自保,沒有誰敢違抗燭。
所以它只管在這里將遇到的活物全部殺死,剩下的它也不理會。
眼前有一個活物正在逃,那麼它要做的事,就是將對方清除掉。
它周邊的泥土開始凝結成型,就欲再次將前方逃跑的女人殺死。
也就在這時。
它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是真的涼。
即便在地下,它也感覺到了寒冷。
而且這不僅是體感上的冷。
而是一種更為冰冷的什麼。
以生物的本能來說,就好像是敏感察覺到了巨大危機的降臨。
它似乎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的冰冷在穿過了它堅硬的外殼,直傳他的內心。
這讓它不由得停下了繼續追殺裳的行為。
警惕的留在原地。
因為這種瀕臨死亡般的感覺——
他只在【燭】身上體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