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主持人的聲音,場中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也不知道在遠處的觀眾們能否看得清楚,因為它並不大。
但它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奴隸們前方的位置。
在顏常清看來,那就像是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他分不清這究竟是有什麼髒東西落在了屏幕上,還是說——
屏幕上出現了壞點。
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感覺。
之所以顏常清會覺得它像是屏幕的壞點,是覺得它在出現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受到了某種程度的傷害,就像顯示器上的壞點一般。
它很清晰,卻又給人一種不真實存在的感覺,實在是過于矛盾。
而在它出現的那一刻,顏常清看到了不少奴隸們面露驚恐之色,不自覺的紛紛向後退去。
雖然光從它的造型來看,它真的看起來沒有什麼威脅。
只是從視覺觀感的回饋是這樣告訴他的,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從看到它的一瞬間,顏常清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直覺在瘋狂的警告他,那是一個超級危險的存在。
不過它到底是什麼?
又有什麼樣的能力?
顏常清一概不知,莫名覺得心中不安起來。
那黑點一動不動,仿佛只是眼楮的某種錯覺,與周邊格格不入。
正當氣氛焦灼之際,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看來伯池還沒有完全甦醒過來,恐怕這次也不會用出全力吧。”
他的聲音讓觀眾們發出了略微不滿的嘈雜聲。
主持人卻也不以為意,大聲說道︰
“不過也沒關系,在斗獸場之中,還沒有出過讓伯池使出全力的對手。”
“大家可能不知道,伯池在歷代的狩獵中也從來沒有使用過全力,都是處于半睡半醒之間。”
“所以客人們也不用擔心,看不到精彩的狩獵。”
主持人明朗的聲音讓吵鬧的觀眾席逐漸變得安靜下來。
知曉伯池的觀眾,自然知道以前有過怎樣厲害的捕獵。
對于他們而言,只要能看到值回票價的表演就行。
“反倒是讓它徹底甦醒過來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主持人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點嚴肅︰
“那可能會造成相當大的災難,畢竟能壓制它的存在可不多了。”
不過很快他又話鋒一轉︰
“所以我們也為了預防這點,加了幾層保險,確保它不會完全醒過來,大家可以放心。”
他一邊安撫著觀眾,一邊展示著伯池的存在。
營造出了伯池是一個受到限制,被困在斗獸場中,擁有強大力量的怪物。
如此一來,倒是不用擔心接下來的狩獵的表演不夠刺激,充分的調動了觀眾們的情緒。
“好了,熱身差不多了吧。”
主持人的聲音在斗獸場回蕩。
“趁著這段時間,大家可以開始下注。”
“當然伯池這邊是無法下注的,大家可以下注這些奴隸能在這些狩獵下堅持多久,能不能活到最後,有幾個人能生存下來。”
“如果更大膽一些,下注這些奴隸殺死伯池也不是不可以,當然我個人並不建議這麼做就是。”
他略帶調侃的話引來觀眾們的大笑聲,倒是讓本來處于恐懼中的奴隸們更加的壓抑。
這已經不是被關在牢籠里,供人觀賞的猴子。
而是被用來展示實驗成果的小白鼠。
“好了,我現在正式宣布狩獵賽的規則。”
“我們這次的狩獵場地為【森】,狩獵時長為一小時。”
“只要在這一小時內存活下來的奴隸就算勝利,全滅就是伯池的勝利,大家下注的時候要記得這一點。”
“當然,奴隸們殺死伯池也算奴隸們的勝利。”
“現在我們開始準備場地,大家可以開始下注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觀眾席上爆發出興奮的喊叫聲。
站在場地上的奴隸們卻是連連後退,在這一刻他們的恐懼被拉到了頂端。
也是在這個時候,顏常清明白了為什麼他們會將場地稱為【森】了。
卻見原是泥土的地面上開始竄出綠色的影子。
一開始只是一兩處,接著越來越多。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生長出來的綠色植物。
中間的那根直沖雲霄的長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主持人已經離開了現場。
同時消失的還有伯池。
顏常清不知道是它自己離開了,還是被長出來的植物們擋住了視線,所以沒能見到。
只是片刻之後,整個場地已經被一片一望無際的植物所包圍。
果然是【森】。
顏常清還是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恐怕在這個斗獸場里還有相當多的場地,只要舉辦方願意,就可以將這里變成任何他們指定的地形,森便是其中的一種。
嚓——
嚓——
清脆的金屬音紛紛響起。
他們腳下的鐐銬紛紛解開。
眾人此刻卻沒有恢復自由的開心,反而憂心忡忡。
腳鐐解開意味著他們能夠使用自己的能力,也就正式意味著狩獵賽已經開始。
“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卜半看著顏常清他們說道︰
“我腦子不太聰明,只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很危急。”
“那個家伙不好對付,我也不知道我能在它那里能堅持多久。”
他看向顏常清︰
“你不是說要越獄,有什麼組織會與我們里應外合嗎?現在我們通通恢復了能力,不就是最好的時機。”
顏常清皺起了眉頭。
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
他確實是在考慮反抗的事情,但絕對不是現在。
一直以來,奴隸們都受到了極為壓制的對待。
又是控制飲食,又是束縛身體還有能力。
不到上斗獸場前,都不肯解開他們的腳銬,可現在卻完全放開了。
這也就意味著,主辦方有絕對的信心,在斗獸場上,又或者是在伯池的面前,這些奴隸們即便全部恢復了能力,也無法反抗主辦方他們。
起碼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就是如此。
問題是外援完全是顏常清的謊言,反抗大概率死路一條。
不過顏常清想的更多。
主辦方的目的就很讓人疑惑。
千青說過,因為奴隸越來越難補充,所以很多以前有的賽事都被終止了。
但現在卻像是不在意這些奴隸們被全滅一般。
那以後斗獸場還怎麼舉辦賽事?
這種竭澤而漁的做法壓根不符合主辦方的利益,除非他們以後不想干了。
所以——
顏常清想到了獄卒在說改變規則時,看向自己那別有深意的眼神。
是因為自己?
蝴蝶扇動了翅膀,導致事情發生了轉變?
略微思考了一下,顏常清搖了搖頭,面色嚴肅︰
“恐怕不行,計劃被打亂了,我暫時沒辦法與外界聯系,所以外援進不來。”
“這次只能靠我們自己度過危機了。”
“不過——”
他話鋒一轉︰
“只要能度過這場危機,我們就有離開這里的希望。”
考慮到斗獸場不符合常規的舉動,他認為在這次的狩獵賽中能抓到轉機也說不定。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留存實力,盡量保證奴隸們的存活。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盡力護住你們。”
顏常清知道自己的話在此刻有些蒼白無力,但此刻也沒有辦法。
幸好加護有別有他們的能力,大多屬于規則向的力量。
論啥傷害性幾乎與奴隸們沒有可比性。
但論拖時間,沒有比他的加護更有效的能力了。
只是——
當他說完這話的時候,現實卻像是在嘲諷他一般。
顏常清的視線中,突兀的多出了一個黑點。
它就在一個奴隸的身後。
毫無征兆的。
與自然融合在了一起。
但多看兩眼,卻又覺得異常微妙。
只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應該出現這種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顏常清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個畫面。
一顆紅色流星從天而降,湮滅、消失殆盡。
那是桃鳳樹上的果實,一個世界的毀滅。
如同無法改變的命運。
然後——
黑點形成了一條線。
然後又成了一只眼。
它睜開了眼楮。
初看只以為是一個黑色的瞳孔,看仔細了卻發現,那是數個正在移動的黑色小球構成的瞳孔。
“小心——”
顏常清的聲音還沒發出來。
卻見那顆眼球的背後突然長出了無數細小的觸手。
突然,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化為了凌厲的刀鋒。
只覺眼前一花。
前方的幾名奴隸身上多出了幾條血線。
這一刻,看到這一幕的奴隸們呼吸都停止。
啪嗒——
啪嗒——
受到攻擊的奴隸們化為了碎塊散落在了地上,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