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清晰可見,如同蘊藏著億萬星辰的運轉軌跡,冰冷而漠然。
竟是不帶絲毫人類的情感。
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周圍的空間就自動臣服著,發生巨大扭曲。
自然而然的,竟是形成了一座拱衛著他的神聖領域。
他周身彌漫著純淨而強大的神性光輝,與殘破的地星環境格格不入。
天神族族長!
或者說,這是他的一道足以碾壓聖境的強大意志投影。
並非本尊降臨。
“寧風。”
天神族長的聲音沙啞,低沉。
發著氣泡音。
听上去有一點可笑。
那如同冰冷的金屬在空曠的神殿中踫撞。
直接響徹寧風的神魂,帶著一種審判般的意味,“孽種,我們又見面了。”
這兩個字,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寧風的意識。
寧風猛地抬頭。
燃燒著混沌火焰的雙眸,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凶光。
周身幾乎熄滅的霸血紫焰,“轟”地一聲再次騰起。
九龍棺發出憤怒的嗡鳴,葬聖荒英魂碑的虛影在他身後混沌氣中,若隱若現。
一股慘烈到極致的殺意,混合著不屈的意志,如同實質的怒濤,悍然撞向那傾瀉而下的神威。
“這不是天神宮的老狗嗎?當初被我當狗一樣掌摑。”
寧風的聲音嘶啞,咧嘴一笑,道,“怎麼?上次在神土天神宮,被我利用禁制規則揍得還不夠慘?現在又敢出現在我面前,哈哈哈。”
此言一出,天神族長周身那冰冷神聖的光輝,猛地劇烈波動了一下。
籠罩面容的神光似乎都淡薄了一瞬。
顯露出其下瞬間變得陰沉的輪廓。
那雙星辰般的眼眸中,清晰地閃過一絲被戳中痛處的羞怒。
寧風在神土時,曾以特殊手段引動天神宮禁制的漏洞。
短暫壓制了天神族長的力量。
並對其造成了不小的“侮辱”。
這是天神族長漫長歲月中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每當想到,他都有種抓狂與暴走的沖動。
“你放肆,算什麼東西!”
天神族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震怒。
恐怖的威壓瞬間加重數倍,試圖將寧風徹底壓垮。
“卑賤的雜血,若非你體內那一絲亦音那叛逆賤婢遺留的污穢血脈,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他刻意提及寧風的母親亦音,語氣充滿鄙夷與憎恨。
亦音一脈,正是天神族中反對極端血脈純淨論。
甚至不惜與下界人族結合,最終被族長一脈視為叛逆,驅逐追殺的派系。
“老狗閉嘴!”
寧風猛地踏前一步,腳下虛空寸寸碎裂,霸血紫焰瘋狂燃燒。
竟硬生生頂住了那恐怖的神威。
他染血的手指直指天神族長,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凍結靈魂,“再敢辱我母親一字,今日就算拼得形神俱滅,我也要撕下你這道投影,讓你嘗嘗被‘雜血’踐踏的滋味。”
“別忘了,我不僅揍過你,還屠過你天神宮的門徒。”
“如今我成真聖,除非你降臨,否則,我屠你天神族如屠狗。”
寧風的氣勢慘烈,帶著決絕。
那是一種真正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瘋狂。
他體內混沌氣與霸血,在極限壓力下瘋狂共鳴。
身後的九龍棺,亦是發出不堪重負卻又凶戾滔天的咆哮,仿佛隨時會爆發出同歸于盡的恐怖力量。
天神族長那冰冷的眼眸死死盯著寧風。
尤其是他身後那九具散發著不祥與古老氣息的青銅古棺。
以及那若隱若現的葬聖荒英魂碑虛影,竟是讓他都感到一絲莫名心悸。
他想起了寧風在骨龍古路上,那屠戮半皇,硬撼真皇意志的瘋狂戰績。
眼前這個“雜血”,雖然聖軀殘破,氣息萎靡。
但那股子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凶戾,和不要命的狠勁,卻比全盛時期更讓他忌憚。
更重要的是,他此來並非本體,只是一道投影。
若是真被寧風這瘋子不惜代價撕碎,雖然本體無礙。
但投影被毀的屈辱,以及可能泄露的信息……
尤其是在戰天一脈似乎已與寧風接觸的敏感時刻……
天神族長周身的恐怖神威在劇烈波動,如同壓抑的火山。
殺意在他冰冷的眼眸中激烈交鋒,同時權衡利弊著。
最終,那傾瀉而下的恐怖威壓,緩緩收斂了幾分。
雖然依舊冰冷刺骨,卻不再帶有那種要將寧風徹底碾碎的意圖。
“哼!”
天神族長發出一聲冰冷的哼聲,如同萬載寒冰踫撞,“牙尖嘴利的螻蟻。”
“你的狂妄與你的血脈一樣低劣不堪。”
“本座今日降臨,只是讓你認清自己的位置。”
他居高臨下,聲音恢復了那種漠然的審判腔調︰“戰天一脈?一群喪家之犬罷了。”
“與虎謀皮,只會讓你和這骯髒的下界星球更快走向毀滅。”
“至于十三古皇…待他們降臨,便是你的末日,好好珍惜你最後的喘息吧,雜種。”
“本座坐等爾等地星螻蟻覆滅。”
說完,他不再看寧風,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神性的褻瀆。
那道神聖的光影緩緩轉身,周圍碎裂的琉璃狀空間迅速彌合,他的身影也隨之變得虛幻。
“但是你記住,你體內那天神族的污穢血脈,終將由本座親手…淨化。”
留下這句充滿殺機與厭惡的話語。
天神族長的投影徹底消失,那冰冷神聖的威壓也隨之消散。
只留下原地一片被神力侵蝕後的空間,顯得更加破碎與死寂。
寧風站在原地,冷冷一笑,紫色的霸血順著崩裂的傷口不斷滴落。
他望著天神族長消失的地方,眼中的混沌火焰燃燒到了極致,冰冷的聲音如同從牙縫中擠出︰
“天神宮…老狗…洗干淨脖子等著…”
“終有一日,我會親自踏上那片神宮…用你的神血,祭我母親。”
他深深吸了一口,那帶著血腥與天神族殘留神性氣息的空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殺意。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最後看了一眼葉家山巔那依舊璀璨奪目的極道光輝,仿佛要將那光芒刻入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