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如同被巨神蹂躪過,布滿了深不見底的巨大裂谷。
岩漿如同大地的傷口中流淌的膿血,在裂縫底部翻滾而出,奔騰著,咆哮著。
蒸騰起遮天蔽日的毒煙與塵埃。
城市?
不,
那只是一片片仍在燃燒,冒著滾滾濃煙的巨型廢墟。
鋼筋扭曲如垂死的巨蟒,混凝土樓板層層疊疊地傾塌。
曾經的繁華街道被瓦礫徹底掩埋,唯有烈火還在貪婪地舔舐著殘骸,發出 啪的爆響。
“哈哈哈,蟲子,一群蟲子。”
刺耳的笑聲傳來,滿天都是。
無盡的收割者被封印在天穹之外。
但哪怕是隔著封印,他們竟然散發出無盡的能量,在地星上翻滾,興風作浪。
很多收割者雙目血紅,宛若血紅燈籠,站在封印之外,興奮的盯著地星上的人族們。
看著他們慘叫,被能量沖擊的死傷慘重。
發出癲狂,嗜血的笑。
“有意思,有意思,一群渺小的蟲子,太弱了,還沒使勁,就都倒下了,哈哈哈。”
“下等區域,就是這樣,真沒意思。”
“封印?封印有什麼用嗎,等到封印破除,依舊是死路一條。”
“別廢話了,封印破除趕緊收割,跟一群蟲子有什麼可游戲的,不過,看著一群蟲子卑微逃竄,也算一種惡趣味吧。”
天穹上,收割者們躍躍欲試。
下方,收割者們還沒正式降臨,地星就已是接近毀滅。
“這就是收割者嗎。”
寧風握緊拳頭,他感受到了十幾個古路上強大的氣息。
不僅是那群收割者,主要是那群古路上的皇,對手不僅強,還很多。
“該怎麼破。”
這一刻,哪怕已是極限聖境的寧風,也有一種無力感。
突然,
“媽媽…嗚…媽媽…”
一個稚嫩哭聲,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穿透了戰場的轟鳴,刺入寧風耳中。
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
在一片被能量沖擊波掃平的平民區廢墟上,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渾身沾滿黑灰和血污,正趴在一具焦黑蜷縮的尸體旁。
他僅能從殘破衣料辨認出是女性的尸體,用盡力氣哭喊著。
嬰兒的小手,徒勞地推搡著那具早已冰冷的軀體,似乎想喚醒沉睡的母親。
幾米外,一截斷裂的巨大廣告牌斜插在地,上面“家”字的半邊在火焰中扭曲。
然後被燒成灰燼。
轟隆!
一道墨綠色能量光柱,粗大無比,帶著毀滅氣息,自一條懸浮于城市上空的巨大古路上轟然落下。
目標,正是那片廢墟。
“孽畜,滾開!”
一聲沙啞卻決絕的怒吼從側面炸響。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渾身浴血,戰甲破碎。
赫然是寧風記憶中龍國東部戰區的一位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師。
他周身氣血如同回光返照般瘋狂燃燒,枯竭的丹田爆發出最後的光芒。
整個人化作一顆逆流而上的血色流星,悍然撞向那道毀滅光柱。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的湮滅之響。
宗師的身影在接觸到光柱的瞬間,如同投入烈火的飛蛾,連同他燃燒的生命本源,轟然炸開。
一團刺目的血光短暫地阻滯了光柱一瞬,消弭了其大半威能。
最終殘余的能量轟然砸落在廢墟邊緣,激起漫天碎石煙塵,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被徹底掩埋。
“老李!”
遠處,另一位斷臂的強者目睹此景,目眥盡裂,發出泣血的悲嚎。
回應他的,是古路上傳來的,如同磨盤碾碎骨頭的冰冷嘲笑。
“蟲子…”一個僅僅是收割大軍中的一員,這樣冷漠笑著。
寧風的目光掃過大地,心髒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
石族祖地所在的石城。
那座他曾與石皓並肩作戰,承載著石族數千年榮光的雄城,此刻只剩下斷壁殘垣。
巨大的岩石城牆如同被啃噬過的巨人骨骸,布滿巨大的爪痕和能量轟擊的深坑。
象征石族榮耀的巍峨祖祠,連同里面供奉的歷代先祖牌位,早已被夷為平地,只剩下一片焦土和散落的。
刻著“石”字的巨大岩石碎塊。
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石上,沾染著大片暗紅發黑,早已凝固的血液,半枚斷裂的石族族徽在血污中若隱若現。
寧風仿佛看到了石皓那剛毅的父親,那位曾拍著他肩膀豪邁大笑的石族族長。
率領著最後的族人,在祖祠前引爆了族運大陣,與數倍于己的敵人同歸于盡的慘烈畫面。
姜家!
那個姜雲飛念念不忘,充滿煙火氣的江南武道世家祖地。
精致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此刻盡數化為冒著黑煙的瓦礫堆。
象征著家族傳承的古老祠堂,被一只巨大無比,覆蓋著冰冷金屬鱗片的腳掌徹底踩碎。
姜家老祖那把從不離身的,溫潤如玉的紫砂壺,碎裂成無數片,散落在污泥與血跡之中,反射著淒冷的光。
還有更多熟悉的氣息徹底消散在感知中,
火靈兒所屬的控火世家祖地,只剩一片熔岩焦湖。
花塵羽曾經那個花谷秘境,被污穢的魔氣徹底污染,奇花異草盡數枯萎,化作毒瘴彌漫的死地。
李小七家鄉那座以鍛造聞名的小鎮,連同里面的熔爐與鐵砧,被整個抹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漠然地俯瞰著這片煉獄。
整整十三條!
如同十三條橫亙天地的巨大孽龍,散發著冰冷、古老,至高無上的皇道威壓。
它們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能量與法則凝聚而成。
自虛空深處延伸而來,末端深深“扎根”于地星各大洲的核心區域。
貪婪地汲取著這片星球的生命本源,還有與無盡死者蒸騰而起的磅礡氣血。
每一條古路都寬逾百里,表面流淌著暗沉的光澤,銘刻著無法理解的,仿佛記載著宇宙生滅的詭異符文。
每一條古路之上,都矗立著一道模糊而偉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