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跟緹歐不是很熟,只是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宅邸。
翠茵鎮接下來將成為她們跟帝國還有魔族之間的主戰場,她必須回去將部下召集起來商討軍事,做好各種防御工事。
工廠暫時停止對外交易用的魔導造物,轉而生產大量小型蜘蛛,作為地雷設伏在敵軍進軍路上,以拖延阻礙敵軍進軍。
除此之外還得制造一些用于軍事的簡易魔導道具,例如閃光彈、手雷之類簡單有效的軍用產品到產線中去。
手上有一堆要做的事情,她看樣子短期內都沒有時間再來拜訪這里了。
推開病房的門扉,緹歐自覺在先前兩人坐過的椅子上坐定下來,手中捧著一團赤紅鮮血凝結而成,散發著一股腥香的肉塊。
這是緹歐通過覺醒血法則再配合吸血種的血肉控制天賦,強行從自己體內剝離精血凝結制造出的血肉精華。
這東西效果非常單純,永久增加血量上限,並且獲得等量恢復。
施展這個技能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負擔,但如果這樣就能償還先前的無力,讓自己內心變得安穩下來,反倒是一筆廉價的買賣了。
無需吞咽,血肉淨化放在黎帆胸膛,在緹歐的控血能力下立刻便融入到了他的身體,身體狀況好上些許。
“比起以往,我好像弱了不少。”緹歐喃喃自語。
如果是上周目的她,肯定不會軟弱成現在這樣,而是會趁著空閑就變強,有空便去尋找能用的人才通過各種方式收為部下利用起來。
留在黎帆身邊就會因為適應他的存在,不自覺地去依賴他,而無法走上原本那條道路。充滿著陰謀血腥,踩著一堆人尸骨建立起屬于自己掌控的機構,在暗中支配羅恩共和國的道路。
壞處就在于一旦弱了,那很多時候她就只能在邊上看著,什麼都做不到。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宛如噩夢般徘徊在她的腦內,大概永遠都不會從她的記憶中消散。
當時的她靈力耗盡,無法作為戰斗人員加入到傳奇之戰中去,只能帶著已經快要不行的二三十人,脫離當時戰斗主場,一路逃竄到最近的村落休整。
等到她恢復少許靈力,準備趕去幫忙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連黎帆都已經被蕾希帶著離開了現場,她發瘋般吞噬了在場所有人殘留的血液。
通過血液中蘊藏的信息,她大致模擬出了當時帝國方面傳奇階的法則能力,並且具備了一次性模擬對應法則能力並施展的底牌。
“我已經無法再變回那個冷血無情的陰謀家了,這都是你的錯啊,醒來後可是要對我好好負責的。”她也同樣不自覺地透露出真心。
她的身邊有著黎帆,有著艾茵和紫薇,還有著新交的朋友羅曼和珂賽特,已經無法再回歸原本孤身一人的境地,自然不會再重新走上原本的道路。
“說起來,你最初應該就只是想要有著一個棲身之地才將那座小鎮打下來的。”
坐在病房之中,周邊空無一人的緹歐開始講起自己當初仍然病弱無力,躺在病床上拿著報紙推測分析出來的事情。
這些推測本來應該抽空找機會跟他證實的,結果卻一直都沒來得及說,現在這種處境下說起來都是也不壞。
“一開始的你並沒有將天下吞並的野心,僅僅只是想著安置難民才挺身而出,這也是最為符合你性格的行動原理。”
“你其實應該在奪下來後便丟掉領地,將它交給難民和原住民,再度踏上屬于自己的旅途。但是你的責任心太重了,當有人懇求你留下保護他們,你就不自覺地承擔起了名為領主的身份和職責。”
“那是一步很壞的棋,那等于是將自己跟領地領民捆綁到了一起,那等于是舍棄了屬于自己的自由,並且淪為魔族的眾矢之的。”
“在那之後便是發展並且擊破魔族的圍剿,並且反過來侵佔魔族的領地,進而開始向著統一全境而努力。”
“想要創建人民能夠安居樂業的領地,想要建立起被多數人接受的統治,這大概是你現在的行動理念,以及領地經營原理。”
“但是,那是不可能實現的幻夢啊,那是不切實際的夢想。現在之所以能夠勉強建立,完全是因為人口不足帶來的短期需求滿足,長此以往下去恐怕還是得將稅收回調上去,並且將領民身上的負擔加重的。”
這是無解的難題,至少緹歐無法找到答案。
曾經莉霞抵達的答案便是對外擴張的霸道之路,通過不停發動戰爭,進行侵略和征服來實現治世,然而最終連綿不絕的戰火導致民眾之中的厭戰情緒嚴重,再加上征服而來的土地治理起來也有不小的麻煩。
最終不懂人心的王被國內掀起的革命軍(叛軍)以及玩家們聯手推翻,她從王座上跌落與黎帆再度相遇,並且得到了拯救。
曾經奧蕾莉亞抵達的答案是以絕對武力壓迫各個國家之間相互合作通商。通過高懸于世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作為約束力,再用教會這一體制成立凌駕于所有國家之上的宗主國,強迫所有國家聯合到一起來實現和平以及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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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是當她被邪神背刺,教會分崩離析,聯合國便立刻解散並且實現了對教會的圍剿以及殲滅,在解決教會邪神之後甚至因為反作用而開啟了戰國亂世的時代。
曾經艾 抵達的答案是將篡改世界基礎法則,或者利用世界奉還大陣將靈魂這一概念進行升華,但是這兩種實驗的風險度不是一般的大,稍有不慎便會讓世界所有人陪她一起去死,因此被一堆強者聯合鎮壓了下來。
她們處于局限的視野,通過自身的求索給出了屬于自己的答案,結果無一例外都迎來了失敗的下場。
這也算是排除錯誤答案的一種,重來一世的她們都對自身的計劃進行了改進,難說會不會讓世界陷入到更大的災禍中去。
而且這周目缺乏名為玩家這一要素的干涉,時局變化和大局走向都跟上周目有著較大出入,很難說最終會走向何種終局。
現在黎帆所走的道路全然不同于她們,因為他能力上跟這群開掛的有不小差距,只能先提升自己統治範圍內領民的幸福度這種程度的事情。
至于實現全世界的救贖這種宏偉過頭的理想暫時還沒出現在他腦子里,他光是能夠維持現在的領地就已經是界限,尚且還不具備統一索諾斯全境的大軍團。
“這反而是他的優點和長處,眼界局限于自己周邊並非壞事,而且他也並未傻到讓自己去直接進行治理,反而是放權給予了我們這些具備管理經驗的人。”
最後一位到訪者正是剛剛結束掉手上事務的娜婭,她合上病房大門,在緹歐對面搬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他的存在對我們(底下人)的肆意妄為進行了限制,我們都會盡量實施不背離人之道的統治,盡量讓領地發展起來。最終塑造出的是稍微脫離了原本貧困,能夠實現溫飽,住宿無虞的各地統治。在這種環境下做到這一點,已經可以說近似于奇跡。”娜婭看了一眼黎帆的面容,淡淡地說。
她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治理領地,但她在接手赤樹鎮,佔領另外兩座小鎮之後,便一直有在傾听底下人的意見,修橋修路,帶兵治理危害各地地魔物和土匪,做了一堆腳踏實地的事情,讓領民對她寄予了極高的信賴和容忍。
原本躲入山中靠著熟悉山地地形躲避貴族和魔族的山民也都接受了她這位領主,成為了領地的一員。山民最為擅長山地作戰,若是接下來圍繞赤樹鎮展開爭端,他們將作為一支奇兵介入戰局。
“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告退吧。”緹歐不太擅長對付自己同類,再加上她也不想打擾其他人跟黎帆獨處的時間,因此主動離開了病房。
一輪接一輪的訪客到來,隨後又投身到自己的事情中去,時間也漸漸來到傍晚,暮色漸深,太陽漸漸向著山間沉落。
“緹歐她說的沒錯,你所渴求的夢想與那幾個人別無二致。那在大部分人看來都是痴言妄語,但你卻向著這個方向在前進。”
“我曾經懷抱的夢想比起你的夢想要狹隘得多,但即便是那麼渺小的夢想,最終也沒有得到實現。”
“我很喜歡你的夢,我會盡力去幫你實現夢想,我也希望你在實現夢想之時,不要忘記讓我,還有她們幸福……”
夕陽灑在娜婭那頭深藍長發上,仿佛為其鍍上一層金輝。
她溫柔地撫摸著黎帆的頭,口中哼唱起童年時就被禮儀老師教導的太古歌謠,靜靜享受著這片刻的安穩時光,祈禱著這份時光能再延續一段時間。
沉迷于其中的娜婭全然沒有注意到腰間蒼影,牆上緋金都在這段歌謠之下產生了魔力共鳴反應,那正是解開兩把魔劍封印的鑰匙。
當她結束吟唱,離開病房之際,兩把魔導劍都覺醒了昔日被封印的禁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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