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諾和希露法的記憶都在一次次的實驗之中變得殘缺不全,她們只記得自己出生的地方是鄉下村莊,從小就展現出了比起一般人要優越的天賦。
那份天賦並未帶給她們任何好處,反而讓她們被機關分散在大陸各地的耳目探知到,在確定捕獲她們不會有任何影響的時候,她們便在某一天從自己生存的地方被誘拐,再度醒來時便已經身處在機關下屬的實驗室中。
這片大陸廣袤無垠,世上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組織機構,信奉魔神邪神的教派,感染惡意的異獸,被放逐到其他大陸的落敗者們,以及前幾個紀元遺產的繼承者,被她們命名為機關,得到各個地區首腦許可進行著日復一日實驗的勢力也不過是光輝下的陰影之一罷了。
佇立于妮諾面前的老者名為貢恩,他本人也是機關的試驗品之一。與她不同的是,他是自願加入機關,接受機關調整的人。
困守在傳奇階層時間太長,無法突破極限的他選擇跟機關合作,將自己積攢下來的積蓄都貢獻給了機關。因此他在機關之中具備獨立自主權限,與其他被試驗體待遇截然不同。
正因為具備著獨立自主的權限,所以他在察覺到妮諾具備比自己更強的魔法天賦時,他選擇了將她收為弟子,將自己所擅長的魔法以及知識全都傾囊相授。
這份相遇令妮諾因禍得福,通過實驗她的才能得以開花,通過學習她得以學會獲得力量的操縱以及使用方法,兩者結合之下她才具備了一定自保的能力。
機關對下面實驗體的看管很嚴格,上面那群人在實驗體的脖子上裝上一旦有所異動就會有所爆炸的環,依靠自身是無法從那里逃離的,但幸運的是她遇見了黎帆,靠著他的幫助從地獄之中逃了出去。
當時擋在她逃亡路線上的便是貢恩,師徒之間上演了一場精彩的魔法對決。最終結果自然是貢恩敗北,而她則是被黎帆牽著手一路逃出了那座崩毀的機關實驗室。
事後從其他機關之中得到的情報來看,老爺子貢恩配合機關進行的實驗是靈魂的奪舍,他不止培養了她同時也培養了好幾個跟她一樣有天賦的人來挑選適合他進行奪舍的容器,他甚至已經做好將原本那具軀體淬煉成為魔道具的準備。
人總是對死亡感到恐懼,傳奇階的強者也不會例外,倒不如說這份恐懼會更加劇烈。
按照常理來說,奪舍這種行為毫無意義,因為傳奇階強者的死亡往往是因為靈魂的衰竭,就算奪舍他人,也無法改變靈魂的衰弱,但貢恩的想法與先前芽娜近似,都想著先培養原宿主對自己的好感,在進行靈魂層面的融合奪舍,形成以他的自我和意識為主導的全新個體。
這種瘋狂的想法與機關負責人之一想法近似,他能夠在機關之中如此自在可不單純是因為資助和力量,理論方面也是很扎實的,畢竟他可是正統學院派出身的。
上周目她殺死過他一遍,這周目她在逃亡過程中再度殺死了對方一遍,現在看來還要再殺一次。
每一次被殺死時,貢恩臉上露出的表情都很是釋然,在生死關頭才能展現出傳奇強者的氣度,不得不說有點可悲。
明知道對方不過是為了利用她而對她釋放善意,但妮諾還是無法如此簡單接受,她對面前老者的的感情著實有些復雜,在鄉下開起魔道具店後,她盡量不想觸及這段經歷,將它埋藏到了記憶深處。
本以為可以就此結束跟機關之間的聯系,好好過上自己渴求的慵懶生活,但現實很好教育了她一遍,讓她明白過往並非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拋棄的東西。
“要我幫忙嗎?姐姐。”
天空中惡魔暫時被一掃而空,希露法收起雙刀以及背後那對風之羽翼,降落到與面前老者對峙的友人身旁,小聲問道。
暗殺者可是法職者的天敵,此時被喚醒的貢恩實力比起生前要差上不少,這種級別的敵人她可以輕松了結。
“不用,這個敵人必須由我自己來做個了斷。更何況我不認為惡魔軍團會那麼簡單散去,你先留守在這里,解決掉馳援而來的下級惡魔軍隊吧。”感受到身旁希露法關心的視線,妮諾內心稍暖,但還是微微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她指了指眼前漆黑天幕,果不其然長著深綠毛發,背生雙翼的惡魔軍團再度朝著此地開始匯聚過來。
看來對方能夠獻上的貢品數量有點不夠,不得不打起他們這些抵抗勢力的主意了,平衡已經被打破,接下來就看各自本事了。
“行!不過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你對于整個隊伍可比我來得重要的多。”
話音落下,希露法再度展開背後青色光輝構成的羽翼向著天際翱翔而去。她再度化作撕裂夜幕的利刃,將聚集而來的惡魔們盡數埋葬。
狂風吹拂之下,少女原本柔順長發看起來有些錯亂,她舉起左手輕輕梳理了一下,展現出了萬軍莫敵的態勢。
‘真是漂亮的劍技,那麼我也該解決自己這邊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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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天翔的身影上傳來的鼓舞之意,妮諾舉起手中法杖,指向貢恩。
站在她對面的老者同時舉起手中法杖,指向妮諾。
動作宛如鏡像一般,就連脫口而出的話語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博爾德作為旁觀者甚至能夠看到兩人手背,額頭,手臂上的那些符文都呈現出同樣的紋路,散發著相似光輝。
那是經由實驗鐫刻烙印在身體上的魔紋,就連傳聞中失傳的符文魔法機關也早已掌握並且施加在了試驗品身上。
要是可以的話,還真不希望再殺一次。
這份深埋于心底的想法有些軟弱,但妮諾很清楚自己原本就不是多麼堅強的人。
縱然在下定決心的現在,她也還是難免抱有這份感傷。
但如果還想繼續向前,如果還想守護自己身邊的這些同伴,那她就必須要戰勝眼前的存在,開拓出屬于自己的未來。
因此,她握著法杖的手無比沉穩,早已重復過成千上萬回的詠唱更是一字不錯的在她口中編織而出。
時間一點一滴向前推進,隨著詠唱的緩慢進行,兩人手中法杖尖端,本人身上都散發出龐然的魔力波動。
與之對應的大型魔法威壓隨之擴散開來,嚇得不少那些下級惡魔的統帥者,也就是中級惡魔們慌忙逃竄。
能夠進階傳奇的魔法師天生就具有魔力親和的要素,而現在正在集中施法的兩人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眼下將要醞釀出的魔法對沖顯然不可能不牽連到圍觀人士。
惡魔種則恰恰對魔力的流動,質量感知敏銳。
下級惡魔暫且不說,中級惡魔是有著一定智慧的,當然不可能傻到停留在這片即將迎來對決的區域中等死。
當然也不是不能想辦法將詠唱中斷,但要是這麼搞,詠唱失敗後,無處宣泄的魔力會在施法者體內暴走。
通常抵達的結果就是特大型爆炸,阻止者和施法者應該都會被卷入到其中,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品行高尚的惡魔是不存在的物種,沒有哪個惡魔會白痴到賣命跟人同歸于盡。
當然這是指有能力這麼做的選手,下級惡魔連眼前兩位施法者提前準備護盾都無法打破。
作為惡魔統領,主攻此據點的大惡魔博爾德趕緊扇動背後漆黑蝙蝠翅膀逃離這場對峙現場。一邊逃,他一邊還忍不住的回頭張望著那兩道身影,眼神中難免閃過忌憚神色。
漆黑鱗片覆蓋全身,背上多出一對散發著邪氣的羽翼。為了保護自己,大惡魔此時也是不介意露出一部分的真實形態了。
晉升到大惡魔可是花了很多時間才能做到的,沒有惡魔願意再從下級惡魔慢慢升上去。
“別開玩笑了!等等……那家伙該不會也……”
逃出好幾個街區,隨意找了個偏高鐘樓降落,博爾德凝視著前線所在,回想起先前合作單位之一留給他們教團的那一票試驗品。
那是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研究者臨走前給他們留下的一點小小幫助,他表示可以盡情活用這些家伙,全部死掉都無所謂的那種,反正數據可以回饋到終端機構上面,能夠采集到足夠樣本數據就不算虧。
遺留下來的所有個體都跟現在施法的貢恩近似,他們都沒有自我,每一個都只持有本能,雖說實力和能力的確與傳奇階相近,但他們只能算是顯而易見的缺陷品,除了拿去消耗之外也沒其他作用可言。
能夠批量生產偽傳奇的合作單位是亞伽找來的,他們也的確在先前的攻堅作戰中發揮出了巨大作用。但他們貌似並非全無自己意志,一旦找到自己的目標就會無視他們的指揮,竭盡全力與對方廝殺,就如同眼下那位貢恩那樣。
察覺到天空中傳來熟悉的魔力波動,與被芽娜附身的亞伽和尤德斯一起行動的陰影放下背負在身上的尤德斯,隨意往邊上一扔,身形完全融入到黑暗之中。
下一刻再度出現時,他已然是在戰場的一側,手中再度將弩箭置入手中,指向在天空中奮力戰斗的少女。
他正是那些試驗品之一,能讓他產生反應的,也唯有希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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