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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罪人與共犯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用戶17192919 本章︰第46章 罪人與共犯

    莉霞回到據點時已經是深夜,艾早已回房休息,新收容的那個女孩也被黎帆妥善安置到了自己隔間的房間。

    只有黎帆本人看向回歸的她,露出平和笑容問,“要吃晚飯嗎?”

    “已經吃過了。”莉霞搖了搖頭,那張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疲憊。

    在解決了跟野狼佣兵團的交涉後,她再去跟萊德佣兵團的團長進行交涉,讓他代替她去跟萊德村的村民進行協商,看看要付出何種代價才能配合那一出戲。

    交涉的方式是通過魔力構築出來的通訊設備,算是這個世界的電話。

    跟萊德佣兵團團長雷恩加爾的通訊很是順利,因為他的這條線路是通過佣兵工會在羅蘭德的會長打給他的,先天就具備了讓他信任的根基,會長對他來說可以算是貴人了。

    這位會長是莉霞動用了米拉的關系結識的,並且以欠對方人情的方式讓他提供了這條路線給她。

    順帶一提,村民並不通情達理,就算這件事與他們性命相關聯,他們也依然會抱有懷疑的態度來對待,對她抱有著不信任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的眼界是最大的限制,他們根本無法理解她說的那些事情,甚至覺得她說的領主要殺死他們是天方夜譚。

    甚至有想要告發她的人出現,例如村長的兒子,他就想著要將她說的事情告訴憲兵隊。

    做好事就是這麼麻煩的,黎帆作為隊長只需要給個想法,而莉霞為了將這件事做好可是忙了一整天都不夠的。

    因此,莉霞在思索了一段時間後,就放棄了跟他們協商,直接采用了最為直接,也是最為能讓他們接受的手法。

    那就是花錢。

    她開始說謊,說先前那些都是騙人的,都是戲劇的劇目。劇團長選中了他們村子作為拍攝地點,並且希望雇佣他們來擔當群演。每個參演者的報酬是一枚金幣,小孩一枚銀幣,他們只需要在當天扮演尸體即可,偽裝尸體的血水她會準備好,他們只需要在當天偽裝成尸體,然後暫時離開村子半天時間即可。

    那半天時間如果出現財物丟失,由劇團來承擔損失,但如果有人想要渾水摸魚謊報丟失財物的話,那就只能對簿公堂了。

    一邊說謊,一邊威逼利誘雙管齊下才讓村民們以歡喜的態度答應了下來,配合她演出這幕戲劇,這個手段讓作為中間人的雷恩加爾•萊德都感到佩服。

    全村的人加起來差不多300來人,孩子數量在50左右,合計305枚金幣。

    順帶一提,按照村民的收入來說,一個月一金幣都很勉強,這筆意外的錢對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以至于在听到這個條件之後,所有村民都立刻答應了下來,反對意見瞬間就被拋掉了。

    這筆錢反正是從黎帆這里出,莉霞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她經過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後,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折磨和疲憊。

    最為折磨她的點在于,她知道自己的設想會招致何種結局。她明白就算現在的這些舉動可以救下他們的性命,但他們只要多活了幾年,就會迎來帝國的無情鎮壓,到時候他們還是會迎來死亡。

    人們因她而活,人們因她而死。

    執掌他人生死的人不可以不堅強,不可以被生命的重量壓垮,脆弱而善良之人沒有立于人上的資格,可是如果執掌權柄之人連這些都沒有而是真正鐵血的強者,那建立起來的秩序通常只會是冰冷無情,沒有半點溫度的。

    簡直如同悖論,世界充斥著矛盾。

    上一世,她的身旁空無一人,就算有著值得信賴的下屬,但始終沒有找到寄托心靈的地方。她一直做著正確的事情,學會了欺瞞,學會了利用人的軟弱之處,學會了適應黑暗,利用黑暗,最終一步步走向了深淵。

    作為王她最大的失職之一就在于,她不願意找伴侶,生下繼承人,這點讓很多人選擇了背棄她而去。

    可是唯獨這點她不想妥協,她唯獨不希望婚姻這種關系是通過利益締結而成的,那樣實在是太過于可憐了,也算是她最後的天真了。

    “可以借我靠一下嗎?”她坐到黎帆的身旁,用微不可聞的音量問道。

    “嗯。”黎帆察覺到她的心情,點頭答應。

    “謝謝。”

    莉霞脫下鞋子,坐到沙發上,將背往黎帆大腿一靠,長長的金發散開,無需抬頭就可以直面黎帆的臉。

    兩對眸子就這麼對視了半天,最終莉霞敗下陣來,主動問道︰“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黎帆平靜地看著她的眼楮說道。

    “那我就說了。”

    她將自己這段時間接觸的人,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他,連同自己接下來的打算一並告訴了黎帆。

    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對象,也是她堅信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人。

    “你不責怪我嗎?”說完之後,她輕聲問道。

    “我為什麼要責怪你?”黎帆不解地反問,“還是說你在期待我責罵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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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屬于她的撒嬌方式,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希望能夠有人好好說一頓,這樣就得到了少許的慰藉,但黎帆可不會寵著對方。

    因為兩邊的關系是平等的,他沒有站在高位對她斥責的道理,也沒有那個義務去安慰莉霞,他只會好好將自己的想法說清楚。

    “因為我的設想里會害死很多的人,但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無法讓這個國家迎來新生。”

    莉霞坐了起來,靠在黎帆的肩膀上。

    她的身體在顫抖,她對那血腥未來的到來發自內心的恐懼著。

    在黎帆面前,她不用裝出強大的模樣,不用裝的無所不能,不用裝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是她構造出來的虛像,用于欺騙他人,用于保護自己的外殼。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原本過著平和生活的女孩,僅僅遭遇父母的死亡就能變得堅強到不像話的程度,那絕對是不現實的。

    她為了保護自己而變得強大了,為了不被人傷害而套上了鎧甲,但那並非她的本質。

    “任何變革都建立在無數人的死亡,尸山血海之上,不流血,不戰斗就無法贏得自己想要的未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黎帆拍了拍她的肩膀,認真說道。

    他所學習的歷史都是這樣,任何世界,任何時代都是如此,只要人還是人,那這套東西就可以復用下去。

    “作為局外人來說,我認為你所設計的思路是你所處之地的最優解。”

    黎帆並非這個國家出身,甚至連這個世界出身都不是,他可以以最為客觀的角度來認可莉霞,認可她的思路。

    但是也僅僅只是思路罷了,作為手段來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的。

    “你的溫柔會讓你陷入絕境,他們的說法並沒有錯,要是想要成為理想的王就必須舍棄掉這些東西,當然我也在你需要舍棄的行列。”黎帆將她擁入懷中,說著對無比殘酷的話語。

    “……我不要……”莉霞將頭埋進他的胸膛,喃喃低語道,“丟下你,然後重復上一世的失敗嗎?”

    “你不會失敗的,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一定會做得更好,所以不要在這種地方情感用事。”黎帆感受著少女身上傳來的悸動,揉了揉她的頭,反駁道。

    “不,我做不到的。”莉霞搖了搖頭,說起了往事。

    “曾經在當王的時候,有個地方的舊貴族維持著舊有觀念剝削著他治下的人民,甚至引發了暴動。”

    “當時米拉勸我靜觀其變,因為那樣可以削弱貴族方的勢力,但是我還是選擇了妥協的手段,用自己的金庫購買了一批糧食,以國王的名義捐贈給了那些受苦的人民。最終的結果……並不好就是了。”

    “因為他們有了可以忍耐的動力,因為你在這地方錯誤的展現了自己的善良,以至于他們對你抱有了多余的期待,真是一目了然的失誤。”黎帆批評道。

    “是啊,我作為王來說很不稱職。”莉霞點了點頭。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凝視黎帆,最終下定決心。

    “黎帆,你說過要幫我實現願望的,這份約定至今也沒有改變對嗎?”她認真地問道。

    沒有叫隊長,沒有用其他稱呼,而是直接以真名呼喚。

    “是的。”黎帆點頭答應。

    “那麼,請與我一同背負這份罪孽,追隨于我,幫助我一起重建這個國家,可以嗎?”莉霞再度問道。

    她學著曾經的黎帆,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斥著瘋狂,我要改變這個世界,我要改變這個國家,就算成為罪人也在所不惜。”

    “我本來不希望將你卷入其中,但那不過是我的傲慢,我內心其實……很希望你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所以,我將做出判斷的權力交給你,要是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但如果牽起我的手,我是不會允許你中途松開的,一定會握到最後的。”

    莉霞的手在顫抖,她對黎帆抱有著期待,對自己這種自私的行為抱有著批判,但即便如此,明知這是罪孽深重的行為,她也還是向著黎帆伸出了手。

    “好啊,那我就幫你一把好了。”黎帆依然維持著那份溫和的笑容,平靜地站了起來握住她伸向自己的手,“這樣,我就成為了你的共犯,有了與你背負相同罪孽的資格。”

    他向來不在乎這種程度的事情,如果這是她對自己的追求,那他就滿足她好了。

    “是啊,你已經是我的共犯了,我不會允許他們任何人對你出手的。”莉霞看著緊緊相握的雙手,堅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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