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一聲蒼老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斷喝響起。之前那位曾為葉蕭悲號,須發皆白的長老排眾而出,拐杖重重頓地,發出沉悶的聲響,震得地面微顫。
他渾濁的老眼掃過那些叫囂的族人,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悲涼。
“睜開你們的眼楮看看!若非隱皇最後關頭定住祭血之門,強行將其關閉,此刻我們所有人,連同這片族地,早已被拖入萬劫不復的血海,連塵埃都不會剩下!”他的聲音洪亮,壓下了嘈雜,“錢垣、周野,為一己私欲,謀害葉蕭,竊取空冥道體本源,此乃鐵證!
更喪心病狂,為求活命,不惜血祭同袍長老,強開祭血!
他們,才是招致今日大禍的罪魁禍首!
隱皇,是復仇者,也是......最後的守護者!”
葉荀長老的話擲地有聲,讓不少族人面露羞愧和遲疑。
但恐懼和損失帶來的怨憤並未完全消散。
“葉長老說得對!隱皇大人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阻止周野那個瘋子毀滅族群!”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一個身著勁裝,眉宇間帶著英氣的年輕女子葉璇站到了葉荀長老身邊。
她是少數在剛才混亂中保持清醒、目睹隱皇最後決斷的人之一,“看看她!為了關閉那扇門,她已重傷瀕死!我們豈能恩將仇報?”
“對!不能動隱皇大人!”又有幾個年輕人站了出來,眼神堅定。他們大多是族中不受重視的旁支或年輕一代,對舊有權貴並無太多敬畏,反而對隱皇展現出的力量與擔當心生向往。
“哼!守護者?”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一個身材瘦削、眼神陰鷙的中年人錢祿走了出來,他指著隱皇,“若非她執意復仇,毀壞聖塔,周野大長老豈會被逼到絕路動用禁術?
這塌陷的深淵,這破碎的根基,難道不是她帶來的?
葉長老,你們葉家,難道要包庇這個引來大禍的‘守護者’?
依我看,她身上那所謂的永恆幻世聖體,才是引來祭血之力的根源!
留著它,就是留著禍端!
不如趁現在,剝離聖體,以絕後患!
這也是為了族群未來著想!”
“剝離聖體?!”葉璇驚怒交加,“你們這是趁人之危!與錢垣周野之流何異?”
“為了族群安危,些許手段算什麼?”錢祿冷笑,他身後的幾個守衛氣息升騰,顯然有動手的打算。
場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支持隱皇的年輕派和以錢祿為代表的保守派形成對峙,更多的族人則茫然無措地站在中間,族群分裂的陰影,在廢墟之上迅速蔓延。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
“呃......”
一聲微弱的呻吟,從平台的方向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只見隱皇,身體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她依舊伏在平台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
然而,在她身下,一縷頑強無比的空冥道體本源氣息,正從她體內逸散出來。
這縷氣息純淨而玄奧,帶著一種不屈的生命力,與她父親葉蕭的力量同源。
這縷微弱的空冥道體氣息,並未消散,反而緩緩地朝著不遠處那個猙獰的空間塌陷坑飄去。
塌陷坑邊緣,狂暴的時空亂流依舊在肆虐,發出刺耳的尖嘯。
當那縷屬于葉蕭女兒的本源氣息靠近時,狂暴的亂流竟出現了一絲凝滯。
是有什麼東西在混亂的深淵深處,對這縷血脈相連的氣息,產生了微弱的回應?
這詭異的一幕,讓對峙的雙方都暫時忘記了爭吵,驚疑不定地看著。
葉荀長老渾濁的老眼猛地爆發出精光,他死死盯著那縷飄向深淵的氣息和深淵邊緣那微不可察的異動。
一個塵封已久關于空冥道體與時空亂流之間神秘聯系的古老傳說,瞬間劃過他的腦海!難道......這塌陷坑深處......?
這微弱的異象僅僅持續了一瞬。
噗!
隱皇身體再次劇烈一顫,又是一口鮮血涌出,那縷逸散的本源氣息瞬間消散。塌陷坑邊緣的亂流立刻恢復了狂暴。
“夠了!”葉荀長老猛地轉身,拐杖爆發出強大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將錢祿等人蠢蠢欲動的氣息強行壓制下去。
他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隱皇重傷昏迷,乃為阻止更大災禍!
誰再敢妄言剝離聖體、封印神器,便是與老夫為敵,與整個時拉比族群的良知為敵!”
他指向隱皇︰“葉璇!帶幾個可靠之人,立刻將隱皇移至我居處靜室!全力救治!不得有誤!”
“是!長老!”葉璇精神一振,立刻帶著幾個同樣支持隱皇的年輕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隱皇。
“至于其他人!”葉荀的目光掃過錢祿等人,最後落在那空間塌陷坑上,眼神無比凝重,“立刻組織人手,以塌陷坑為中心,隔絕內外!
任何人不得靠近塌陷坑百丈之內!
同時,清點損失,救治傷員!
族地雖毀,根基尚存!
時拉比一族,還沒到滅亡的時候!”
葉荀長老的威望和此刻展現的強硬態度,暫時壓制住了分裂的苗頭。
錢祿等人臉色難看,但在絕對的實力和暫時佔據的大義名分下,只能不甘地低下頭,眼神深處怨毒依舊。
葉璇等人抬著隱皇,匆匆穿過廢墟,朝著葉荀長老的居所而去。
隱皇眉頭緊蹙,嘴角不斷有新的血絲滲出。
葉荀拄著拐杖,站在塌陷坑邊緣,渾濁的目光穿透狂暴的亂流。
剛才那縷氣息引發的微妙反應......絕對不是錯覺!
那塌陷坑深處,一定有什麼東西......與空冥道體,與葉蕭......甚至與這被強行開啟又關閉的祭血之門......有著某種不祥的聯系!
“多事之秋......真正的災劫,恐怕才剛剛開始......至少現在其余幾家不會再幫錢、周兩家了......”葉荀長老蒼老的臉上,憂色深重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