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魔祖所預言的那般——
戰爭,這頭被無數陰謀與野心喂養出的巨獸,終于向著整個墟界,亮出了它猙獰的獠牙!
人間界,首當其沖。
“殺!!!”
“為了大唐!為了人皇!為了人族的未來!!!”
南天門外,煞氣沖霄!
大唐最精銳的玄甲重騎,在將領的怒吼聲中,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向著那傳說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天門,發起了決絕的第一次沖鋒!
軍陣嚴整,鐵甲森然!
凝聚了億萬萬人族信念的磅礡願力,如同無形的領域般擴散開來,竟暫時壓制、扭曲了南天門周遭的天地法則!
在這種規模的軍陣與願力加持下,個體偉力的差距被壓縮到了極致!
守門的王靈官、巨靈神等一眾仙神,見此駭人景象,無不肝膽俱裂,面無血色!
並非他們膽小,而是法則層面的壓制讓他們發自靈魂地感到恐懼!
除非有大羅金仙親自出手,以絕對的力量強行分割戰場、擾亂軍陣,否則,單憑南天門這些守軍,根本無力阻擋這支凝聚了整個人間氣運的鐵騎洪流!
“李靖呢?!托塔天王李靖何在?!”王靈官聲音顫抖,對著身旁面色同樣慘白的副官嘶聲大吼,
“魔家四將呢?!還有天庭的天兵天將都去哪了?!為何還不來援?!”
“大人!”副官幾乎要哭出來,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李天王……李天王他昨日便突然抱病告假,甚至……甚至帶走了麾下直屬的十幾萬天兵天將……”
“說是……說是‘李某此刻身虛體弱,需天兵護衛,以防不測’……”
“啊啊啊啊啊!李靖小兒!誤我大事!!”王靈官聞言,氣得幾乎吐血,破口大罵。
然而他罵聲未落,副官又哭喪著臉補充道,
“魔家四將……四位將軍……其出身皆為人族……此刻,此刻已感知到人族氣運召喚,臨陣……臨陣倒戈,去了大唐陣營了……”
王靈官︰“……”
他看著在大唐兵鋒沖擊下劇烈震顫、光華急速黯淡的南天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不行!絕對守不住了!”
他猛地一跺腳,做出了決定,
“我們必須立刻撤退!向凌霄殿的惡鬼大人們稟報軍情,請求它們派遣真正的援軍!”
他強自鎮定,試圖給手下打氣,也是對自我安慰,
“不過……也不用太過懼怕!這些人族終究只是凡俗血肉之軀,此刻不過是憑借軍陣和願力暫時逞凶!”
“一旦惡鬼大人們親自出手,這些烏合之眾的崩潰,只在頃刻之間!”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盲目的自信。
“那……巨靈神大人怎麼辦?”副官突然指向南天門外,那個正被數十名唐軍悍卒圍攻、道軀已然殘破不堪的高大身影。
王靈官順著望去,看著巨靈神那笨拙而絕望的掙扎,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一個空有蠻力、不識時務的傻大個罷了。”
“死在這里,也算是為他效忠的‘天庭’盡忠了,死得其所。”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隱秘的快意,
“正好,沒了他,本仙在這南天門的地位,或許還能再往上挪一挪……”
“大人真是神機妙算!深謀遠慮!”副官立刻躬身恭維,語氣諂媚。
王靈官嘴角微勾,顯然十分受用這份恭維,當即不再猶豫,轉身便要向天庭內部遁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
“噗嗤!”
一聲利刃穿透血肉的悶響,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王靈官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正從自己心口的位置透體而出!
“呃……你……!”他艱難地扭過頭,看向身後那張此刻顯得無比陌生的、副官的臉。
副官面無表情,手腕輕輕一擰,攪碎了對方的心髒,然後猛地抽回長刀!在王靈官氣海位置又是一記精準而狠辣的直刺!
“噗嗤!”
第二刀!
隨即,副官才湊到因劇痛和震驚而面容扭曲的王靈官耳邊,聲音平靜得可怕,
“大人,從小我媽就告訴我,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當年為了活命,我從未後悔過投靠惡鬼,換取這一身修為和地位。”
“可大人啊……”
副官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深藏的痛楚,
“在飛升來此界、成為這勞什子仙官之前,我也是我那個小千世界的天之驕子,是人族費盡心血培養出的……頂梁柱啊!”
“而現在……”
他看向南天門外那些正在浴血奮戰、高呼著人族未來的同胞,聲音陡然變得鏗鏘,
“現在是種族存亡之戰!”
“亡國滅種,就在頃刻!”
“您告訴我……我還能用什麼理由,繼續為這些侵佔我們家園、奴役我們同胞的惡鬼戰斗?!”
“所以啊……”
副官的聲音再次壓低,
“為了我人族的未來,為了那些相信我、跟隨我來到此界的同鄉……”
“就請您……”
“赴死吧!”
“噗!”
長刀徹底抽出,帶出一溜血花,副官收刀歸鞘,動作干淨利落。
幾乎同時,一股墨綠色的、蘊含著劇毒的仙力,自王靈官的傷口處瘋狂蔓延,瞬間侵蝕了他的仙體、神魂!
這是他早已備好、用于彌補雙方境界差距的絕殺——無解之毒!
王靈官劇烈地抽搐著,想要說什麼,喉嚨里卻只能發出“ ”的漏氣聲,最終眼神渙散,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命魂徹底斷絕。
副官看著地上迅速化作一灘毒水的尸體,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迅速掐訣,處理掉殘留的毒力痕跡。
半晌,處理完一切後,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臉上瞬間堆滿了極其諂媚、近乎奴顏婢膝的笑容,手腳麻利地操控起南天門的核心陣盤。
嗡——!
巨大的南天門護罩,在一陣嗡鳴中驟然消散!
副官一個箭步沖到門口,對著外面正在猛攻的唐軍將領點頭哈腰,聲音尖利而討好︰
“嘿嘿嘿!各位軍爺!各位將軍!辛苦辛苦!”
“小的知道一條直通披香殿、繞過所有防御禁制的密道!願為大軍引路!”
“只求將軍們念在小人棄暗投明之功,饒小人一命!”
……
與此同時,李天王府,深處。
這里並非富麗堂皇的主殿,而是一間隱蔽、樸素,甚至有些蕭瑟的靜室。
李靖面無表情地坐在靜室中央的蒲團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香案上供奉著的四塊靈位。
「愛子金吒之位」
「愛子木吒之位」
「愛子哪吒之位」
以及……
「愛妻殷十娘之位」
在這里,他沒有動用任何仙法幻術來維持自己“托塔天王”的威儀容貌。
若有外人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明明是長生久視的太乙金仙,此刻的李靖,卻已是須發皆白,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神渾濁而疲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成千上萬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油盡燈枯的腐朽氣息。
“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語氣里充滿了無法化開的沉痛,
“兒啊……”
“父親無能!當年陳塘關下,竟讓你一人承受剔骨割肉之痛,父卻……父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兒啊……”
“父親無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那靈山偽佛帶走,名為收徒,實為質子,父卻連一句硬話都不敢多說……”
“十娘……我的妻啊……”
“為夫無能!讓你蒙受惡鬼之病痛,我卻連去瘟部為你求一枚對癥仙丹的勇氣都沒有……”
話音剛落,這位曾經叱 風雲的陳塘關總兵、天庭元帥,再也抑制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但他沒有允許自己沉溺于悲傷太久。
用袖子狠狠抹去眼淚,他顫巍巍地站起身,推開靜室的門,向外走去。
門外。
數百名身著天庭制式鎧甲的將領,早已列陣整齊,肅然而立!
他們同樣撤去了偽裝,露出了或蒼老、或堅毅的面容,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走出的李靖,無聲地等待著這位老將的命令。
皆為人族!
李靖看著眼前這些和自己一樣,忍辱負重、潛伏多年的同袍,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佝僂的腰桿竟一點點挺直,渾濁的眼中重新燃起久違的火焰,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鎮守一方、寧折不彎的陳塘關總兵!
“傳本帥將令!”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擂鼓!聚將!”
“所有本部人馬,整齊軍備!檢查刃甲!”
“隨本帥一起——”
“殺上凌霄寶殿!!”
“清君側!誅惡鬼!!!”
“遵命!!!!!”
震天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李天王府壓抑已久的死寂!積攢了無數元年的怒火與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
另一邊,西天靈山。
在丹恆與丹怡這兩位擁有修羅界神技的強者游走狙殺下,靈山的防御體系,瓦解得甚至比天庭更快!
那些普通的佛兵、羅漢,在兩人面前幾乎不堪一擊,往往一個照面便被擊潰。
但終究,這些底層佛兵大多只是投靠“惡鬼”以求更好資源和生存的普通神佛,並非核心。
而當真正的“惡鬼”——那些被替換的佛陀、菩薩親自出手後,戰局瞬間逆轉!
大唐集結于此的精銳部隊,頓時陷入了苦戰,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直到此刻,所有參戰者才清晰地認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
“惡鬼”的數量或許十分稀少!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