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外的眾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畫面里,蚊蚊和周牧卻依舊沉浸在屬于她們的“歲月靜好”之中。
攤牌之後,那層無形的隔膜似乎消融了。
兩人不再遮掩對彼此的心意,如同熱戀中的眷侶,在洪荒壯麗的山河間肆意游歷,留下成雙的“痕跡”。
時光仿佛被拉長,變得甜蜜。
蚊蚊依舊熱衷于“升級踫瓷”,目標從昔日的“小魚小蝦”轉向了那些聲名赫赫的大能。
周牧則無奈又寵溺地充當著“共犯”與“保鏢”。
蚊蚊頭頂的抽象彈幕符號,也常常因為周牧的縱容和偶爾的“同流合污”而歡快地跳躍著(????)。
然而,劫難的陰影終究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並非無跡可尋——巫妖兩族因爭奪洪荒主導權積累的仇恨早已如同干柴。
只是讓周牧和蚊蚊都未曾料到的是,這火,一點即燃,且瞬間焚天煮海,烈度從一開始就達到了頂峰!
……
巫族十二祖巫,除卻坐鎮盤古殿的後土,其余十一位盡數披掛出征;妖族天庭,除女媧外,帝俊、太一、伏羲、鯤鵬等頂尖大能傾巢而出。
頃刻間,原本廣袤祥和的洪荒大地,化作了絞殺億萬生靈的恐怖磨盤。
此刻,戰場邊緣一處被空間褶皺巧妙遮蔽的角落。
蚊蚊蚊子形態)正趴在周牧蜉蝣形態)的背上,六只復眼呆滯地映照著遠處那毀天滅地的景象。
蒼穹之上,是妖族引動周天星辰偉力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陣”,億萬星輝垂落,化作撕裂虛空的毀滅光束;大地之上,是巫族凝聚盤古血脈召喚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濁氣翻涌,一尊頂天立地的模糊巨人虛影咆哮著揮拳,每一擊都撼動乾坤!
“他們……瘋了嗎?!”蚊蚊的意識傳入周牧腦海,“那是盤古遺骸所著的大陣啊!他們是想徹底打碎洪荒嗎?!這力量……足以將大羅都送進永恆的‘死境’!”
周牧也懵了,“不應該啊……仇恨積累怎會如此之快?怎會一上來就是搏命?”
然而,就在他們念頭閃過的瞬息,洪荒最大的“磨盤”啟動了!
天與地的踫撞!星輝與濁氣的湮滅!
沒有過程,或者說,過程短暫到連時光長河都難以捕捉其漣漪。
僅僅一次陣法的對轟沖擊!
洪荒近乎九成的生靈——無論凡俗螻蟻、草木精怪,還是金仙、太乙,甚至連慘叫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這兩股源自創世神骸的恐怖偉力,瞬間磨滅!肉身、神魂、真靈……盡數化為齏粉,歸于虛無!
兩位“少女”瞬間僵住,意識一片空白。
她們雖見慣了生死,但這等近乎滅世的景象,依舊帶來了靈魂深處的不小震撼。
但這一刻,情緒波動最劇烈的,卻並非她們。
在戰場中心,一片被強行撐開的、搖搖欲墜的白色領域內,三月七顫抖著跪在滿目瘡痍、生機斷絕的大地上。
她目之所及,再無哀嚎,只有一片死寂的焦土與破碎的空間裂痕。
她耗費了近乎本源的力量,才在兩大絕陣踫撞的瞬間,強行庇護住了靠近她的一成生靈。
代價是慘重的。
她周身那代表“創生、淨化、守護”的法則光輝黯淡到了極致,並非能量耗盡——大羅的能量近乎無窮——而是“守護”這個概念本身,在對抗那滅世偉力時,被強行透支、磨損到了極限!
“……為什麼?”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泣血的悲鳴,回蕩在死寂的焦土上,
“洪荒如此廣袤……難道還不夠你們分嗎?”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淚水無聲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卻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
她身後,那些被她庇護下來的幸存者們,看著救主如此悲傷,臉上也只剩下麻木的悲戚。
戰爭的腳步並未因無盡生靈的滅絕而停歇。
大陣踫撞的余波,如同輻射一般,無情地掃向洪荒大地本身!
首當其沖的,便是那根撐起洪荒天地、象征著世界脊梁的——不周山!
“ 嚓——!!!”
那象征著天地支柱的斷裂聲,來得如此迅猛,如此決絕!
快到連周牧和蚊蚊這兩位大羅極巔的存在,都未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阻止!
“不好!”周牧與蚊蚊的驚駭念頭同時炸響!
剎那!僅僅是下一個剎那!
一道渺小卻無比堅韌的蜉蝣之影,驟然膨脹,化作頂天立地的擎天神柱!
周牧燃燒著魔軀本源,硬生生以自身蜉蝣之軀,撐住了那攔腰折斷、正轟然傾倒的洪荒天柱!
浩瀚的魔氣與混沌神光交織,死死抵住崩塌的天地偉力。
與此同時,無數道瑩白如玉的秩序“標簽”如同暴雨般灑落洪荒破碎的虛空!
蚊蚊顯化人形,面色凝重,雙手急速劃動。
“定義︰空間穩固!”
“設定︰地脈愈合!”
“概念︰崩壞暫停!”
……
一個個散發著秩序神輝的標簽烙印在虛空裂痕、破碎的大陸邊緣,強行將即將徹底崩解的洪荒大地,暫時“縫合”了起來!
幸存的洪荒生靈們,無不目瞪口呆,神魂震顫。
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形容眼前的景象。
——一只蜉蝣撐起了崩塌的天地!一只蚊子撒下的神光,竟能強行粘合破碎的世界!
兩個存在形式如此渺小的生靈,竟在挽天傾!
周牧心中其實萬般不願。
他只想按部就班地完成劇本,等待與星穹列車和星核獵手在和平中相遇。
但蚊蚊骨子里的善良,讓她無法坐視世界在自己眼前徹底毀滅。
對愛人的情意,終究壓過了他精心編排的劇本。
于是,周牧最不想見到的一幕,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就在蚊蚊全神貫注地修補著最後幾道觸目驚心的空間裂痕時。
剛剛穩固住不周山頹勢的周牧已恢復清冷仙子的人形態),眼前的空間微微蕩漾,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那是個娃娃臉、個子不高,卻散發著沉靜包容又隱含無上威嚴氣息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雅利洛風格工裝,黑色絲襪包裹著縴細的雙腿。
正是死境之主,森之黑山羊的本相之一——莎布•尼古拉斯!
周牧︰“……”
莎布︰“……”
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牧喉頭滾動,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最終只艱難地擠出一個字,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干澀,
“……媽。”
這一個字,卻像火星掉進了油桶!
莎布那張可愛的娃娃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具傾國傾城的“女兒身”,眼神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熊熊怒火,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帶著刺骨的寒意,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我沒有喜歡穿女裝的兒子!”
她指著周牧,指尖都在顫抖,
“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
周牧瞬間鬧了個大紅臉,連耳根都燒了起來,急忙解釋,
“媽,你听我解釋!這是個意外,轉生的時候出了點岔子……”
“岔子?!放屁!”莎布直接打斷,怒火更熾,“你告訴我你能出什麼岔子?!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分明是你自己……”
她越說越氣,但看著周牧那尷尬又帶著點委屈的神情,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聲音也軟化下來,帶著深深的哀求,
“兒啊……媽媽不指望你有多強,也不嫌你腦子笨……媽媽只想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你可千萬不能……千萬不能沉淪在這具身體的感官肉欲里啊……那不是你的歸宿……那會毀了你……”
周牧感覺自己快熟了,直接成了大紅人。
字里行間他听懂了——莎布認定他沉溺于女體的感官享受,甚至可能被色孽權能反向侵蝕了心智!
這誤會簡直離譜到家了!
可他偏偏百口莫辯。
難道說被李大枕頭算計了不成?
這話說出去也沒人信呀!
就在周牧急得抓耳撓塞之際,一道溫柔的夾子音摻和進來,
“小蜉蝣~這位是……?”
蚊蚊修補完最後一道裂縫,翩然而至。
她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眼神清澈,仿佛剛剛拯救世界的不是她。
她極其自然地走到周牧身邊,輕輕挽住他的手臂,身體微側,帶著恰到好處的依賴感,聲音輕柔得像羽毛,
“怎麼不說話啦?是哪里不舒服嗎?”
說話間,還極其“賢淑”地用手背輕輕踫了踫周牧的額頭。
周牧被這突如其來的“夾子音”和親昵動作激得渾身一哆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蚊蚊——你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
然而,莎布的神情卻在看到蚊蚊的瞬間,如同撥雲見日,由陰轉晴!
她的眼眸飛快地在蚊蚊身上掃過——身段玲瓏,神魂澄澈,最重要的是,真靈本源確定無疑為女性!
見此,心里那塊懸著的大石頭“咚”地一聲落了地!
還好!我兒還沒墮落到喜歡同性的地步!這閨女看著真俊!
蚊蚊被兩人看得似乎有些“慌亂”,面色微紅,卻依舊維持著那極度溫柔的笑意,輕輕晃了晃周牧的手臂,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尋求介紹︰“嗯?”
周牧強忍著不適,艱難開口,“這……這是我母親,莎布。”
他正想解釋母親的身份和位格。
“啊!”蚊蚊卻仿佛被這名字驚到了,動作無比流暢自然,松開周牧的手臂,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跪拜大禮,聲音清脆又帶著孺慕,
“蚊蚊見過母親大人!”
周牧︰“???”
他徹底懵了。
這反應……對勁嗎?!
莎布卻覺得這簡直太對勁了!
那張娃娃臉瞬間笑開了花,連忙伸手虛扶,
“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好俊的閨女!真是越看越喜歡!”
她走上前,親熱地拉住蚊蚊的手,仔細端詳,越看越滿意,
“瞧瞧這小模樣,多水靈!實力也這般出眾,剛才修補洪荒我都看見了,真不錯!以後這小子要是敢欺負你,盡管跟母親說,我幫你教訓他!”
她說著,還瞪了旁邊石化狀態的周牧一眼。
蚊蚊用力點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羞澀,“謝謝母親大人!”
但在莎布視線不及的角度,她卻飛快地朝周牧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看,抱到大腿了吧?
周牧此刻大腦完全宕機。
洪荒崩壞的異常、蚊蚊對莎布異乎尋常的熟稔態度……無數的疑問如同亂麻般纏繞。
他甚至沒注意到蚊蚊那“告狀”的眼神暗示。
莎布心中自然也有疑惑。
她能清晰感知到蚊蚊認識自己,也能察覺到蚊蚊真靈深處那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感。
不過……這些在一位母親眼中,在確認了蚊蚊對自己寶貝兒子那份真摯的情意面前,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莎布正想拉著“兒媳婦”好好嘮嘮家常,問問兩人相識相知的“甜蜜”過程。
刷刷刷——!
數十道或清光繚繞、或佛光普照、或妖氣森然、或仙氣氤氳的強橫神光,自洪荒各處沖天而起,瞬息間便降臨至這剛剛穩固的不周山區域,將周牧、蚊蚊、莎布三人隱隱包圍在中心。
正是感應到不周山變故和兩股新生大羅氣息而趕來的洪荒現存大能們!
共計十九位!
然而,就在神光落定,眾大羅身形顯現的剎那,領頭的鴻鈞道祖,目光掃過場中三人,尤其是看到莎布那張似笑非笑的娃娃臉時,臉色驟然劇變!
他甚至沒等身形完全凝實,便如同見了鬼一般,毫不猶豫地化作一道比來時快了近乎十倍的遁光,頭也不回地朝著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亡命逃竄!
那速度,簡直是在燃燒本源!
剩下剛站穩的十八位大羅︰“???”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莎布眯起眼看著鴻鈞消失在天際的方向,撇了撇嘴,娃娃臉上滿是不屑,卻也懶得去追。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圍攏過來的十八位大能,臉上的慈愛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俯瞰歸墟般的冰冷淡漠,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大羅耳中,
“諸位聯袂而來,所為何事?”
十八位大羅面面相覷,鴻鈞的突然跑路讓他們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為首的太清踏前一步,對著莎布微微頷首,
“死境之主,吾等今日前來,並非為冕下。”
“吾等目的,只在冕下身後這兩位新晉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