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巷,
還在接受停雲投喂的周牧,眼底突然化開一抹笑意。
他不在意彥卿和雲璃的愛情故事。
也不在意景元和懷炎的所思所想。
他在意的,
僅僅是愛莉希雅所預留的後手。
“希望”,這個詞對于世間眾生而言,總是那般奢侈。
但她用生命,將“希望”二字演繹得淋灕盡致。
而在周牧心中,這便是成為「神」的前提
——先成為象征。
想到此處,周牧的心情愈發愉悅,不禁胃口大開。
隨即,在停雲那滿是驚訝的目光中,他端起桌上的塑料杯,仰頭連干了三杯甦打豆汁兒。
然而,下一秒。
“嘔——”
吐了一地。
停雲見狀,連忙上前,輕輕拍著周牧的脊背,另一只手拿著手帕,擦拭著他那因嘔吐而漲紅的側臉,小聲揶揄,
“噗,公子又不是仙舟人,怎麼突然就喝起這東西來了∼”
“莫說是你,就是小女子我呀,也對這口味敬謝不敏呢∼”
周牧干嘔了兩聲,隨即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塑料杯子,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中滿是驚愕,
“這,這當真不是垃圾桶里的污水嗎?”
“怎麼會∼”停雲笑得前仰後合,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就是發酵之後的餿味,仙舟人可是很喜歡這種飲品的∼”
周牧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是一股子餿味直沖天靈蓋。
他再次干嘔一聲,心情變得有些郁郁。
而此時,
“叮——”
【宿主,宿主!】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呀!】
【愛莉希雅折疊了雲城和剛剛那一瞬的時空,恢復了雲璃的記憶!】
【這下,有情人終于可以終成眷屬啦!】
【?????】
周牧聞言,不著痕跡地朝著小院子方向瞥視了一眼。
而那里,
少年男女正在月下相擁,索取著愛意。
周牧見此情形,不自覺地吧唧了一下嘴,而後又是一股子餿味直沖腦門。
周牧︰“......”
阿米諾斯!
他的表情瞬間扭曲,
這種東西究竟是誰研究的?
為什麼沒送去十王司解剖?
他一邊感受著嘴里那令人作嘔的餿味,一邊看著遠處升騰的愛意,心底愈發難受。
隨即,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下一瞬,
周牧的眼底陡然閃過了一絲灰茫。
......
而另一邊,月下相擁的兩人陡然僵住。
他們的視網膜前再次浮現出灰色霧狀的界面。
「隱藏任務︰逐月之行(已完成)」
「逐月之行︰完成主線任務後,恢復仙舟獵劍士雲璃的記憶」
「任務獎勵︰熔毀萬物之力(已變更)」
↓
「任務獎勵︰真相&熔毀萬物之力」
「當前剩余同行者一人,試煉者一人,獎勵已發放。」
下一瞬間,
一股無法被探知的熾熱力量自虛空而降,灌注至雲璃和彥卿的身體。
但兩人卻仿若未知,只是呆呆的看著視網膜前逐漸生成的畫面。
......
畫面中,
是愛莉希雅獨自站在「獸」的身軀上,流淚起舞的身影。
是愛莉希雅下定決心,親手殺死友人的酸楚。
是愛莉希雅撕裂意識,只為完成同伴承諾的痛苦。
是愛莉希雅釋放權能,萬千命運加諸一身的折磨。
是她把權能送予浮島,
是她以身軀築成屏障,
是她將靈魂投身職責,
是她用意志兌現承諾。
于是——
有情人得以終成眷屬,浮島生靈得以延續生存,同行者們得以神明的注視。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自我犧牲之下,朝著最完美的方向發展。
下一瞬,
畫面戛然而止。
......
幾行灰色小字一寸寸浮現在二人眼前。
......
「至于代價」
「——不過是一個少女的全部罷了」
「?∼」
......
羅浮的晚風溫柔地吹拂著,帶著絲絲縷縷的花香,平日里最是溫暖宜人,可此刻卻無法溫暖雲璃和彥卿逐漸冷卻的心。
雲璃身形顫抖的推開身前的彥卿,腳步趔趄的跑到了花瓣秋千旁。
她俯下身,指尖觸踫著花瓣,眼眶再次蓄滿了淚水,
“愛,愛莉姐姐,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要為一個陌生的世界......做到這種程度......?”
“又為什麼......要為我們這兩個陌生人......做到這種地步......?”
伴隨著少女哽咽的聲音,她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花瓣上,暈染出一片哀傷。
一旁,彥卿卻沒有安慰雲璃,他的面色呆滯,只是直直地看著視網膜前還未消散的音符。
下一刻,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恨,他用盡全力,狠狠地給自己來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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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緊接著,又像是不解氣一般,他牟足了力氣,對著自己的臉頰,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扇了上去。
「此女不容小覷,定要多加防備」
「此女性子太軟,說不得成為負累」
「此女定有惑心與言靈之法」
「她死的蹊蹺,其中或有嫌隙」
此時此刻,彥卿只想穿越回一年前,打死當時那個愚蠢至極的自己。
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和那花一般的少女說聲謝謝,
那無瑕之人,便悄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
老槐樹下,
景元剛安撫好暴怒的懷炎將軍,便看到原本還在恩愛的小情侶,一個開始哇哇大哭,一個開始狂扇自己巴掌。
見此情形,景元不由得有些心累。
要不跑路吧。
把一切甩給符卿算了。
但這般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逝,便消散在了風里。
還沒等景元有所動作,一向疼孫女兒的懷炎將軍便一路小跑,跑到了雲璃身邊,俯下身,關切地問道︰
“娃兒啊,這是怎麼了?”
雲璃抱住懷炎,哇哇大哭,
“爺爺,愛莉......愛莉姐姐沒了。”
隨即,雲璃哽咽著將愛莉希雅的信息細致的向兩位仙舟將軍說了一遍。
半晌,
景元和懷炎對視了一眼,心底都升起了一絲敬意。
若說犧牲之事,身為仙舟將軍的他們,當真是看的太多。
但若是為陌生者犧牲,為陌生者承擔痛楚......
這般作為......
當真是讓人自慚形穢。
又是半晌,
雲璃和彥卿整理好心情,便拜別了兩位將軍,向著彥卿家匆匆走去。
剛開始,懷炎還沉浸在那位愛莉希雅的事跡當中,一直唉聲嘆氣。
可直到兩人走了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
“彥卿小子!”
“你要帶老夫的孫女兒去哪?!!”
景元見狀,輕輕搖了搖頭,狀若無奈的嘆息一聲,
“兒孫自有......”
“兒尼瑪!”懷炎將軍像是個暴怒的獅子,厲聲打斷了景元的話,
“那是我孫女兒!”
“誒——懷炎將軍,此言差矣,我看那倆孩子已然情根深種,說不得再過些時日,那雲璃小友便是景元的徒媳了。”
“好好好,彥卿這個小輩我動不了,景元,來來來,咱倆練練!!!”
.......
.......
翌日清晨,
柔和的陽光宛如一層薄紗,輕柔地灑落在彥卿家的後院。
雲璃和彥卿身著素淨的衣衫,神色哀傷,並肩跪在地上,手上捧著三炷清香,對著眼前的兩個靈位,便開始行叩拜大禮。
上書——
「尊長愛莉希雅之位」
「故友達達利亞之位」
靈位後方,是愛莉希雅和達達利亞音容猶在的黑白相片。
這兩個靈位與相片,是雲璃和彥卿徹夜未眠的心血。
此時,彥卿家窗戶外,頂著熊貓眼的景元笑著看向身旁的懷炎將軍,聲音揶揄。
“我雖不知雲璃性子如何,但我了解彥卿。”
“那孩子雖有些傲氣,但卻知書懂禮。”
“前輩所惶恐之事,在他們大婚前,應是見不得了。”
懷炎將軍的目光落在雲璃和彥卿身上,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心底其實對彥卿也頗為滿意,這孩子年少有為,品行端正,能與自己的孫女兒相伴,本是一件幸事。
可就這麼把孫女兒送出去,他這心里啊,總還是有些空落落的,難以接受。
沒辦法,他最終也只得發出一聲冷冷的“哼”。
......
此時此刻,停雲家,
陪停雲瘋玩了一晚上的周牧並沒有什麼疲憊感,反而正樂不可支的看著不斷對愛莉希雅磕頭的雲璃和彥卿。
“叮——”
【......宿主,你這售後為啥就給售了一半啊?】
周牧挑了挑眉,
“怎麼?把雲城毀滅的場景再給小天才放一遍?”
“叮——”
【大可不必!】
【宿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愛莉希雅來到了仙舟,那你的劇本不就穿幫了嗎?】
【離塵司命親自下場逗兩個凡人,逼格可都降沒了!】
周牧听到這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他一邊笑著,一邊搖頭,臉上滿是不以為然,
“死亡星神沒有逼格,跟我死亡有什麼關系?”
“再說了。”
“等下次升格,我準備直接把忘川丟給芽衣和扶里巴斯。”
“甩鍋就完事了唄!”
“叮——”
【......令使居然是這麼用的嗎?】
【你......厲害......】
系統那單純的思維,顯然已經完全無法理解這位屑主人的奇特想法了。
神明干壞事......信徒背大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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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周牧並不知曉系統的想法。
此刻的他移開了對彥卿投下的視線,轉而望向遠處的黑塔空間站。
隨即,陷入了沉思。
列車組現在的強度......是不是有點超標了......?
姬子,恐虐神選,令使戰力。
瓦爾特,納垢神選,令使戰力。
三月七,幼年惡魔大君,接近令使戰力。
兩只安禾,幼年惡魔大君,接近令使戰力。
丹恆,惡魔大君,令使戰力,十秒神力。
丹飴,丹恆掛件。
星,色孽,神明完全體。
這不統計還不知道,一統計直接把周牧嚇了一跳。
這配置,應該可以直接去直面納努克了吧?
生死之王的權能這麼離譜嗎?
那後續的發展,豈不是要變成龍傲天爽文劇情了?
嘶——這可不行!
周牧下意識地輕吸一口氣,
主角團可不能讓自己養廢了!
既然力量無法限制......
那我就給你們上上強度吧!
要知道,
有時候力量,可不能決定一切啊!
想到這,周牧再次移開視線,將目光投向了一顆被冰雪覆蓋的星辰。
——雅利洛vi。
......
......
時間回溯到一段時間以前。
未知星域,一艘豪華星艦內。
奧托優雅地端坐在一張精致的轉椅上,手中舉著一杯色澤誘人的紅酒。
他的目光透過那透明的舷窗,怔怔地凝視著窗外那深邃無盡的星空。
突然,一陣低沉的脈沖裝置嗡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伴隨著這聲響,主控艙的大門緩緩打開。
奧托听到動靜,卻並未回頭,仿佛早已預料到有人的到來,只是輕聲問道,
“出來了?”
剛從艙門走進來的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發懵,下意識反問道,
“什麼出來了?”
但這疑惑轉瞬即逝,他很快便將此事拋諸腦後,神色凝重的向前邁了一步,認真地說道,
“奧托先生,我需要更強的力量。”
奧托聞言,卻慢慢搖了搖頭,隨即輕輕轉了下椅子,面朝著穹,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楮,久久沒有言語。
一時間,整個主控艙內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安靜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聲。
穹被這目光盯得有些發毛,不知道奧托在發什麼神經。
然而,就在他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瞬間顛倒。
緊接著,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意識,身體軟綿綿地朝著地面倒去。
下一瞬,
整個主控艙陡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藍色光輝。
那光芒強烈而奪目,仿佛是從宇宙的最深處迸發而出。
藍光在虛空中不斷盤旋、變幻,扭曲成各種奇異的形體,卻始終無法定型。
奧托見此情形,輕輕的將酒杯放到桌面上,而後整理了一下衣衫,隨即對著眼前的藍色光輝優雅的施了一禮。
“見過偉大的智慧之神,萬變之主。”
話音剛落,
虛空中陡然傳來了一道奇特的聲音。
這聲音仿佛匯聚了世間萬物的嗓音,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同的音調、不同的語言,卻又能讓傾听者清楚地理解其中的含義,
「我更喜歡你叫我,奸奇。」
「我喜歡這個名字。」
奧托笑了一下,
“您和您的表征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不重要。」
奸奇的聲音再次響起,回蕩在整個主控艙內 。
「重要的是,本體默許了我來到物質位面。」
「也就說明, 默許了你,即將要做的一切。」
「所以,奧托•阿波卡利斯」
「虛假之人。」
「與我合作吧。」
「你予我改變,我予你真實。」
奧托聞言,沉默了一瞬。他微微低下頭,眉頭輕皺,似乎在心中權衡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苦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
“ 都清楚?”
“我以為能瞞過 。”
「奸奇」咯咯的笑出了聲。
「你知道 了解你的全部,所以你努力為自己做心里建設,努力催眠自己,只為了讓 以為你想復活一個女人」
「但你其實完全做了無用功」
「你以為你在面對誰?」
「就像是人類並不在意一次洗漱,會掉下多少根毛發一樣, 也從未在意過你是否向往真實。」
「我也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脫離了 的掌控,只要不在 眼前行使讓 反感之事, 不會管我做了什麼,甚至,我和 或許還會成為朋友。」
「而這,就是我與你們不同的地方。」
「我因為全知,」
「所以更有自知之明。」
奧托听著奸奇的話,不禁嘆息了一聲,目光變得有些怔然。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仿佛心中的信念在這一刻受到了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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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簡單?”
奸奇似乎也感受到了奧托的情緒,竟也跟著嘆息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修改一下認知吧,奧托先生,我們作為 隨手捏制的造物,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你可曾見過百萬億星神鋪滿星域?」
「我見過!」
「親眼所見!」
「我的權柄告訴我, 那能力可以無視任何條件,肆意捏造任何生靈!」
「那般多的化身都可以被 隨意丟棄,你真覺得我們對 很重要嗎?」
「別太高看自己了!」
奧托聞言,默默垂下了眼眸,眼底開始波動起來。
「死亡」對我沒有惡意。
「死亡」也不曾反感我心中算計。
而「奸奇」口中的話,大概九真一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