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巫神，倒是有幾分實力，居然能從時間長河中收集河宴魂魄，將其復活。”
葉白看著星空淡淡一笑，在河宴復活的瞬間他就感應到了。更別說是後來巫神的出手。
不過讓葉白感興趣的，是那個後來出現的執傘者紅塵仙！
也正因為他，巫神才從葉白手中撿回一條命。若再晚一步，等待巫神的便只有滅亡。
此人的修為實力，比葉白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強，甚至比起那巫神都要強上一分。
但之前葉白降臨仙界時，可沒有感應到此人的氣息。很顯然，當時他並不在仙界中。
不過看著他那樣子，應該早就認識葉白了。
“有意思！”
葉白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仙界臥虎藏龍，諸天萬界更是強者雲集。他禁忌令主的身份，或許早就已經擺在了那些人面前。
而之所以他們沒有出現，將他這位所謂的‘災厄源頭’、禁忌令主抹殺。或許是忌憚，或許只是在等，又或許是在謀劃一個巨大陰謀。
……
與此同時，
昊辰已經回到了皇宮。
御書房內，燭火通明。
九龍盤繞的帝座之上，昊辰端坐如淵。玄金帝袍流淌著冰冷的光澤，映襯著他此刻深沉的面容。
方才里戈壁荒原的寒風與血腥氣似乎早已散去，唯有指尖殘留的一絲法則湮滅的余韻，以及師尊那雙盛滿失望與疏離的眼眸，如同烙印，灼燒著他的帝魂。
“朕，何錯之有？”
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宇內回蕩，帶著一絲帝皇獨有的孤高與不容置疑。
昊辰的目光掃過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那是他統御的萬里河山，是他肩負的萬民社稷。
腦海中卻清晰地回放著師尊葉白那疲憊揮手、移開目光的身影。
那失望，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讓他心緒難平。
“那巫女神女河宴，界外異族，心懷叵測潛入朕的人間疆土。其氣息之強，遠超此前出現的任何界外之敵。讓其留在人間，無疑是埋下禍端！”
昊辰的眼神愈發冰冷銳利，如同淬火的寒刃，帝眸龍瞳中星河流轉，紫金光芒內蘊。
“師尊當年教導我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乃至理名言！朕身負統御之責，守護人間乃天職所在。寧可錯殺，也絕不容許任何可能動搖此界根基的隱患存在！”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統御萬方的意志，試圖說服自己，也試圖驅散心底那因師尊失望而生出的、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動搖。
“況且……”
昊辰的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帝座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葉白師尊同樣斬殺過三個異族，朕只是斬殺了一位，而且是確鑿無疑的威脅。朕沒有對人間百族進行無差別屠戮，便已是朕給予的恩賜。”
他將師尊葉白的行為也搬了出來，作為自己行為合理性的佐證。
他認為師尊的行為是守護，他的行為同樣是守護，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師尊斬殺的三個異族，與他斬殺的這一個巫女神女，在本質上並無區別——都是對人間潛在的威脅。
“或許……只是師尊他老人家不理解朕此刻的心境與立場。”
昊辰微微蹙眉，眼中掠過一絲復雜。
帝心如淵，統御萬方，所思所慮早已超脫個人情感，以江山社稷、萬世基業為最重。
師尊葉白超然物外，逍遙自在，或許真的無法完全體會他這位人間帝王、未來仙主所承受的壓力與必須做出的抉擇。
不自覺間，他又想起那巫女神女瀕死時絕望的眼神，想起師尊那一聲沉重的“罷了”和疲憊的揮手。心中那絲被強行壓下的慌亂再次泛起，夾雜著一種不被理解的委屈。
不由猛地攥緊了扶手，帝威無意識地彌漫開來，周圍的空間發出細微的哀鳴。
他是人皇，是天道昭示的仙道新主，他的決斷，不容置疑！
“但……”
昊辰的目光緩緩移向窗外，那里是欽天監的方向，也是他心中最深的羈絆所在。
“八天後，便是朕與書雪的大婚之日。”
想到那個溫婉嫻靜、血脈精純的書族聖女，想到即將誕下的、承載著他仙道本源與皇道龍氣的繼承人，昊辰冰冷的帝眸深處，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柔和。
這是他為天武皇朝留下的傳承，也是為人間留下的最重要的保障。
“此乃朕人生大事，亦是天武皇朝傳承之始。師尊他……會到場麼？！”
昊辰的眉頭緊鎖。他不確定，或者說，他不敢去想。
師尊離去時那疏離的背影，讓他沒有把握再次親自去請。那聲“罷了”，如同無形的壁壘，橫亙在師徒之間。
沉默在御書房內蔓延，只有燭火 啪作響。
最終，一個身影浮現在昊辰的帝念之中——師弟許凌！
許凌性情沉穩，深得師尊信任，又與師尊關系親近。最重要的是，他與如煙剛剛在師尊的見證下結為道侶，此刻正是師尊心中欣慰之人。
由他出面，以師弟的身份，代自己向師尊陳情、說項，或許比他自己硬著頭皮去面對那份失望要更有效。
“當下也只有師弟，能請得動師尊了。”
昊辰低聲說著，眼中權衡之色漸褪，化為一絲決斷。
“來人！”
昊辰當即道。聲音恢復了帝皇的威嚴與沉穩，穿透了御書房的寂靜。
一名身著玄甲、氣息沉凝的內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門陰影處，躬身待命。
“速去欽天監，傳朕口諭宣刀絕王許凌，即刻入宮覲見！”
“遵旨！”
內侍領命，身形如鬼魅般再次融入陰影，迅速離去。
御書房內重歸寂靜。
昊辰緩緩靠回帝座，玄金帝袍的虛影在燭光下微微搖曳。他閉上眼，左眼星河輪轉，右眼龍影沉浮，將心中所有的波瀾強行壓下，最終歸于一片屬于至高權柄的、不容動搖的平靜。
他堅信自己的選擇，亦堅信，許凌師弟定能替他將那份不理解，化作師尊八日後的親臨。
帝心無悔，唯有傳承，重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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