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太後可是太後,她可是烏拉那拉氏和烏雅氏兩族的太後,所以她在後宮里的釘子絕對只多不少。
恐怕就連皇帝都不確定太後這些年究竟埋了多少細作,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皇帝身邊肯定沒有這種東西。
就算太後如今病倒在床榻上,可那些細作可不是吃干飯的。
與此同理,宜修可是太後的親佷女,從前一直受到太後的大力扶持,所以後宮很少有宜修插不進手的地方。
縱然是從前沒有失勢前的年世蘭,寵冠六宮,手握宮權,可宜修還是能在內務府安插僅次于總管的副總管姜忠敏。
見微知著,如此就能看出來宜修對後宮的掌控力有多強,只是被皇帝不由分說的禁足了大半年,這種掌控力正在漸漸消失。
更何況內務府從宜修被禁足開始,被皇帝一連換了三任總管,如今上位的梁多瑞,不管他能不能活長久,可如今不像是投靠宜修的樣子。
一個內務府總管如此,更何況是其他宮人,沒有明著背叛只是因為她是皇後,只要皇帝不曾廢後,皇後總會有出來的一天。
可宜修被禁足的時日實在是太長了,大半年過去,縱然是太後現如今的樣子也不能讓皇帝心軟半分。
說到底,後宮是皇帝的後宮,一切都要以皇帝的意志運轉。
一眼看過去,皇後不得聖心,就算勉強被放出來,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從前再怎麼說,皇帝也願意在人前給皇後一個面子,可現在,加上太後,加上皇帝的生母,而皇帝也不願意把皇後從景仁宮里放出來。
養病?
哈......
糊弄人罷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皇後的虛弱,就連底下的奴才都瞧出來了,畢竟能在這個宮里混出來的嬪妃和奴才,都沒有一個蠢貨。
當然,除了齊妃......
主子虛弱,那下頭的奴才也會敷衍著辦事,更何況宜修最大的靠山太後現在還纏綿病榻呢,所以這樣的結果也在謝綾的預料之中。
“娘娘明鑒。”玉釵笑著應和了這麼一句。
而謝綾也勾唇笑了笑,“罷了,今個大封六宮,皇後想必著急上火的厲害,意識不到這些也情有可原,讓咱們的人繼續盯著吧。”
“是。”
......
心病加上年世蘭的暗手,太後終究回天無力,連今年的冬天都沒瞧見。
“娘娘,壽康宮傳來消息,太後怕是......”小文子急匆匆的跑進來,然後放了這麼一個雷。
謝綾愣了愣,隨即嘆了口氣,“更衣吧。”
“是。”玉釵利索的給謝綾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裳,這種時候,要是不穿的素雅一點,那才是找死了!!!
等到謝綾和敬妃匆匆趕來壽康宮,皇後已經在了,兩人對視一眼,都默不作聲的跪在床前。
這種時候她們這些和太後不親近的嬪妃自然是縮著就好,估摸著太後也只是想見皇帝和皇後,她們閉口不言是最好的選擇。
不多時,皇帝急匆匆的從養心殿趕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是了,他一直和太後慪氣,認定太後是因為隆科多才病的。
就算皇帝一開始有憤怒,有不解,有惡心,可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情緒大都沒有了。
只是隔一段時間听底下人匯報說太後怎麼怎麼地,估計在他心里也覺得沒有什麼大礙。
更是有年世蘭和沈眉莊這兩個孝順的嬪妃日日在壽康宮侍奉,皇帝當然心安理得選擇不來直面太後,自然也發現不了太後一日比一日虛弱。
皇帝後來是踏進過壽康宮,可此時的太後也對這個兒子死了心,也開始慪氣。
所以每每皇帝來壽康宮的時候,太後總是命人給她裝扮,瞧起來氣色不錯......
這對天家母子就這麼慪氣,孫竹息是個奴婢,沒辦法僭越告訴皇帝。
至于沈眉莊當然是盼著太後好,畢竟她也就這麼一個靠山了,可皇帝因為太後遷怒于她,所以去她那里的日子不多。
就算去了,沈眉莊委婉的勸解也動搖不了皇帝的心思,畢竟每次皇帝去壽康宮的時候,太後都精神百倍。
年世蘭就更不必說了,太後生病有她一份功勞,還是最大的那一份,更何況太後是她的仇人,年世蘭恨不得太後立刻去死,又怎麼會向皇帝道明實情?
至于太醫那,太後有專門照看她的兩個太醫,也被下了命令不許告訴皇帝實情。
就這麼陰差陽錯之下,皇帝縱然就算來了壽康宮,覺得太後的精神狀態大不如前,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只是慣例寒暄一下,什麼實質性的話都不說。
母子兩個芥蒂太深,一個有心解釋,卻怕解釋了對方也听不進去,另一個就是頭倔驢,認準的事不會輕易更改。
所以胤 在听清楚甦培盛在說什麼的時候,腦子嗡嗡直響,根本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壽康宮太後的床邊坐著了。
太後昏迷不醒,皇帝坐在床邊,她們這些嬪妃跟宜修一起跪在地上,時不時的用帕子擦一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人在乎宜修是怎麼從景仁宮出來的了,畢竟太後不久于人世,那些侍衛和奴才也不想找死。
而宜修整個人也是恍恍惚惚的,就像在雲端,她雖然知道太後的身子不大好,可沒想到會這麼不好。
孫竹息來景仁宮的時候,揮退宮人,就要奉太後懿旨帶她來壽康宮,宜修整個人都有些懵。
雖然心底那個不好的猜測越發嚴重,但真正看見太後,她這才反應過來,整個人都絕望了。
被禁足這麼長時間,宜修翻來覆去想了很久,終于是揣摩到皇帝禁足她的一點原因,無外乎就是因為三阿哥。
當時她動作太快,雖然大面上沒有任何問題,可還是驚動了皇帝本來就脆弱的信任,至于其他原因,宜修實在想不出來。
覆水難收,皇帝已經對自己有了忌憚之心,那她的靠山也就只有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