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單靈靈愣了一下，“你們去干什麼？”
“說來慚愧，改革派的首領，如今正被囚于十沉獄。”
中年男人輕輕把杯子放回桌上，語氣帶著幾分沉重。
“這次行動，就是為了將他救出來，否則，群蛇無首……”
“光靠在下和墨灕，已經壓不住底下那些蠢蠢欲動的聲音了。”
單靈靈望著他，眼神里不自覺露出些許好奇，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幾句看似平靜的話勾起了興趣。
中年男人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微微一笑，似是得逞︰“若姑娘願意，不妨移步後室詳談？”
單靈靈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
中年男人見她首肯，立刻站起身，對墨灕點頭示意，又伸出一只手，朝單靈靈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就……請。”
墨灕留在原地收拾殘局，單靈靈則跟著那位中年男人與安爺爺，穿過一片散亂的大廳，朝後方的房間走去。
那是一間布置得格外講究的房間。
屋子不大，卻極其整潔，正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地形沙盤，上面布滿了山川河流與城池標記，小紅旗如林，顯然是用來布置戰略的。
而四周的牆上，掛著幾張泛黃的地圖和手繪草圖，似乎都是幽冥國的舊版版圖。
整個房間中最醒目的，是那張擺在盡頭的木雕茶桌。
它用整塊原木雕成，紋理斑駁溫潤，與外廳冷峻的銅器風格迥異，在這個缺乏陽光的世界中，竟顯出幾分溫暖的煙火氣。
“姑娘請坐。”
單靈靈在桌子一頭坐下，中年男人走到她對面落座，隨手拎起茶壺，替她斟了一杯茶。
“剛剛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在下離淵澤，是改革派的副統領。”
“你姓離？”單靈靈微微皺眉。
“嗯，”離淵澤遞過茶盞，語氣平和，“我是離昆和離允的小叔，他們的父母早逝，一直是我帶大的。”
“他們跟著我，自然也加入了改革派。”
“原來如此。”單靈靈點了點頭，並未在這件事上深究，而是把注意力轉回更關心的問題，“那你們的首領，為什麼會被關進十沉獄？”
離淵澤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些許無奈。
“首領與我們不同。”
“他出身上東城，是地地道道的貴族。”
“據他所說，他們家族的先祖，曾是上任族長麾下的重要輔臣，曾一同輔佐族長統領騰蛇一族。”
“後來族長隕落，他們便追隨國主遷入幽冥國，為這片土地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離淵澤輕啜了一口茶，語氣緩慢而沉穩，像是在回憶往事。
“只是時光流轉，幾代人過去，後人漸漸無意從政，只求安穩閑散地過日子，家族的名字也在國主面前，慢慢淡出了存在感。”
“首領年紀尚輕，自幼喜愛讀書，有一日翻到一本書，里面記載了許多人間界的治國之法。”
“自那之後，他再看幽冥國的制度，便萌生了改革之念。”
“盡管他已不在國主近前，但畢竟出身貴族之家，家族仍保有不小的權勢與財力，我們原本也以為，他大可以直接覲見國主，提出自己的構想。”
說到這里，離淵澤停頓了一下，放下茶盞，目光變得復雜。
“可改革派中，另有一批人並不贊同這種做法。”
“他們認為，首領再怎麼聰慧，終究不過是一人之力，難以動搖國主的意志。”
“于是，那批人提出了另一條路，辦學，培養年輕人，他們想把新的思想灌輸給下一代，然後設法讓這些年輕人進入貴族圈層，逐漸影響重臣與權貴。”
“再由這些人，去說服國主，達成溫和而徹底的變革。”
听到這，單靈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神色微妙。
這改革听起來……倒更像是場持久的修行。
她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太過理想化，還是有點死心眼。
讀書人都這樣嗎？
“所以，至此，改革派分為了兩派，其中一派，想要辦學，培育下一代，另一派，則是鼓勵首領去面見國主。”
“兩方人馬各執己見，一時間分不出高下。”
“在這樣的沖擊下，首領突然消失了。”
離淵澤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想了各種辦法，終于找到了他。”
“他在十沉獄？”
“嗯。”離淵澤點了點頭，“他在十沉獄的痴念地獄。”
“痴念……”單靈靈努力的回憶著，她記得玄狐說痴念地獄就是三魂七魄中，對應愛魄的地獄，懲戒因執念害人之人。
他們這個首領……有啥執念，還害了人？
看出來了單靈靈的困惑，離淵澤趕緊解釋道︰“首領是主動將自己投進痴念地獄的。”
“哈？”
單靈靈更想不明白了。
“為啥？”
“……這就要說到另外一樁故事。”離淵澤手指輕敲在桌上，“靈靈姑娘可知道……幽冥國的預言？”
“……九陰那個？”
“是的。”離淵澤點了點頭，“據傳，幽冥國將出現一個救世主，救世主會出生在冬季，那一天，天空中會下起無人見過的大雪，而這個人，會拯救整個幽冥之界。”
“救世主的存在，才是真正能夠一統‘九陰’的人。”
“所以，‘九陰’二字，變成了救世主的名字。”
這個故事單靈靈早就能背下來了。
“九陰和你們首領有什麼關系嗎？”
“首領家中，有一幅畫像，據說，這幅畫像是最開始說出這個預言的人畫下來的，這是他見到的真正的九陰。”
“畫像？”單靈靈目瞪口呆，“啥樣的？”
“我們都沒有見過。”離淵澤搖了搖頭，“首領將它保護得很好，從未讓其它人得見畫像中人。”
“但是，我們知道，畫像中的九陰，是一個女人。”
“首領在改革的道路上入了迷，他會整宿整宿的與畫像中的‘九陰’對話，告訴她自己的理想，然後求她出現在自己身邊，為眾人點明前行的道路。”
“再後來……”
“首領愛上了她。”
單靈靈的下巴要掉到地上去了，這是什麼奇葩劇情？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才會愛上一幅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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