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日記本放在台燈之下，單靈靈翻開了第一頁。
王子煦的腦袋也湊了過來。
“吾一生，皆于此間。”
“刁蒼”。
刁蒼那剛勁有力的字出現在了扉頁，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寫下的了，紙張泛黃，上面的一筆一劃，都帶著濃濃的年代感。
師父的一生，都在這里面？
單靈靈用力地咽了口唾液，深呼吸著，翻開了下一頁。
“師姐，等……”
王子煦的話還沒說出口，單靈靈已經翻頁了，他說得晚了一步。
一道暗紅色光芒自書脊處爆射而出，將眼前的兩人完全籠罩。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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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靈靈撓了撓頭，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粗糙麻布衣衫、手上還沾著泥土的人。
“阿煦？”
“師姐？”
兩人站在塵土飛揚的鄉間小路上，面面相覷，四目相對，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片刻後，經驗豐富的單靈靈率先反應過來，迅速環顧四周，眉頭微蹙。
“我們又進幻境了？”
王子煦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衣服，眉頭越皺越深，緊接著，他覺得頭頂有些涼颼颼的，不由得抬手摸了摸。
竟然少了一半的頭發。
他猛地睜大眼楮，手忙腳亂地在後腦勺摸索，直到觸到一條拖在腦後的長長辮子，才呆愣住，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
“師、師姐……我們又到清朝了？”
單靈靈仍在打量四周。遠處是一片望不到邊的農田，金黃的麥浪隨風輕輕搖曳，田埂間偶有農人彎腰勞作，路旁則立著幾間歪歪斜斜的泥土房子。
兩輛破舊的牛車停在一旁，一頭老牛慢悠悠地嚼著草，懶洋洋地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隨即繼續低頭咀嚼，仿佛對這兩個不速之客毫無興趣。
單靈靈目光微沉，緩緩開口︰“不僅是清朝……還是個鄉下……”
“我現在就像個老農夫……”王子煦好奇的扒著身上的衣服，“師姐你像個年輕俏麗的小村姑。”
“嘖。”單靈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和之前不一樣，你的樣貌沒變。”
之前他們所去到的蕭家幻境，除了單靈靈精準的落進了自己前世的身體中，王子煦他們幾人，都是隨機尋了個人，用他們的身體和雙眼，經歷了那一段往事。
但是現在，王子煦還頂著自己的臉，身高也沒變。
更像是……
“哎喲，穩妹到了！”
遠處路上，沖過來了一個中年女人，她慌慌張張的對著單靈靈兩人沖了過來，停在了單靈靈面前。
“你們咋來這麼晚啊！”中年女人著急的抓著單靈靈的袖子，“村尾李氏難產這麼久了，就是等你呢！”
難產？等我？
單靈靈瞪大了眼楮看著她，那中年女人見她沒有動彈，更急了。
“你也知道，李氏一個人很難，她男人去打仗，至今還沒音訊，她孤苦伶仃一個女人……”
“現在生孩子了，你不會還要獅子大開口，找她要銀子吧！”
“十里八鄉也沒幾個穩婆，就你，知道你去世的奶奶是穩婆，你多少跟著她長大的，知道怎麼幫女人接生。”
“趕緊去吧！李氏都要不行了！”
單靈靈腦門嗡嗡的，原來自己進到這個幻境中，身份是接生的穩婆啊……
不過，別說接生了，她甚至沒見過幾個嬰兒……
中年女人根本不等單靈靈猶豫了，她拉著單靈靈的胳膊，拖著她，不由分說的就朝著來路回去，單靈靈無助的看了王子煦一眼。
王子煦對她聳了聳肩，邁開步子，跟上了她們。
村尾有一間用泥巴、石頭和茅草堆起來的小屋，屋里空間不大，擠了三四個差不多年齡的女人，此時，見到中年女人拉著穩婆到了，幾人趕緊走了出來，讓單靈靈進到屋子里。
簡陋的床上，躺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年輕女子。
女子肚子高聳，幾乎暈厥，她緊緊地拽著被子，滿頭都是汗。
“這……”
單靈靈看了一眼那張床，破舊的被褥已經被鮮血浸透了，果然和中年女人說的一樣，這李氏難產了。
再不動手，可能會一尸兩命。
單靈靈深吸一口氣，接生這件事情沒做過，但是她還是看過一些電視劇。
“你們，去打熱水來！”
單靈靈對著門外探頭探腦的一群村婦們大喊道︰“順便給我拿剪刀！”
那些村婦被單靈靈兩句話安排去做事情了，王子煦得以鑽進屋里，他有些手足無措︰“師姐，你真要接生啊？”
“不接咋辦？”單靈靈無奈地攤手，“看著她死嗎？”
“你會嗎？”王子煦嘆了口氣。
“不會也要趕鴨子上架啊。”單靈靈拿起床頭上髒兮兮的布巾，幫女人擦汗，“阿煦，你去找點吃得來，女人生孩子沒力氣可生不出來。”
“哦哦好。”
王子煦倒沒有多說什麼，他轉頭沖出了房子，單靈靈咬著下唇，牽起了女人的手。
“堅持一下，好不？”
“……是穩婆……嗎？”
听見單靈靈在和自己說話，那李氏微微睜開眼，有些渙散的目光盯著單靈靈。
“是，我是。”
單靈靈趕緊答了一句，那女人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
“不……不要管我……”
“求……求求你……讓我的孩子……”
“別說喪氣話！”單靈靈凶巴巴的吼她，“他們去拿東西了！你和孩子都要活下來！”
李氏眼角浸出淚水，她勉強對著單靈靈笑著搖了搖頭︰“我……我都知道……”
“我不行了……”
“你要讓他……”
“熱水來了！”
就在李氏求著單靈靈放棄自己，救下自己孩子的時候，門外出來了兩個村婦，她們神色慌張的端著兩個大水盆沖了進來。
單靈靈點頭對她們示意，讓她們將水盆放在自己腳邊，然後她猶豫了兩秒，憋足一股勁，掀開了李氏身上的被子。
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看著那滿床的鮮血，單靈靈不由瞳孔放大，那兩個村婦也嚇得叫出了聲。
“出去，不要影響我！”
“剛剛那個男的，等會他來了讓他把吃的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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