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一下子梗住了。
他訕笑了一下，見祁遙沒有絲毫動靜，只靜靜等著下文時，才放棄掙扎。
[我什麼都和皇兄說，皇兄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生氣……我知道皇兄肯定舍不得不要我這麼乖巧可愛的弟弟。
但是生氣傷身，我不想皇兄因為我傷了身體，而且現在我們是在共用一副身體，皇兄難受我也會同樣難受的……]
祁昭還特意夾了下嗓子，讓自己聲音听起來更加人畜無害，委屈巴巴，完全一副貼心好弟弟弟模樣。
祁遙听到祁昭的話沒忍住笑了一下。
不是高興，而是被祁昭這番言論氣笑了，他沒想到之前要挾祁昭的話全都被祁昭還給了他。
[你還真是我的好弟弟。]
[皇兄，求求你別生氣好不好……生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別不理我好不好？怎麼罵我都可以，千錯萬錯都是弟弟的錯，皇兄∼]
祁遙實在受不了了，嘆了口氣︰[你說吧。]
[那皇兄是答應我了對吧？那我說了？皇兄不要不理我。]
祁昭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判斷祁遙的情緒。
[其實在皇兄你回來沒多久後，我就想起了道諄大師，皇帝稱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我雖然不相信，但我真的害怕他會知道些什麼，然後影響到皇兄。所以我讓宮外的人手做好監視，一旦道諄大師要與皇帝聯系，就殺了道諄大師。
不過道諄大師一直沒有異動，直到前些日子皇帝要來護國寺我才又緊張起來，于是派人刺殺道諄大師，但並不是真的刺殺，而是試探。]
[試探？]
祁昭點頭︰[嗯，他若是對真無所不知，那肯定知道我要做什麼，若是他知道我要刺殺卻沒有什麼不好舉動，那就代表他對我們無惡意。]
[那若是他有惡意呢？]
祁昭又頓了頓，咬唇猶豫了一下。
[其實我在宮外的人沒有皇兄想的弱，偶爾也會在皇兄休眠時與他們聯絡。
若是有惡意，那就在皇帝來的路上找機會殺了皇帝，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
祁昭眼中殺意彌漫開來。
但很快他便意識到祁遙還在，軟了語調︰[幸好道諄大師對我們沒有惡意，可把我嚇壞了。]
[嚇壞了？]祁遙似笑非笑，[我看你完全不害怕，倒是瞞得我很起勁。]
[皇兄，我錯了，我之前是真的很害怕皇兄覺得我變了……]
祁昭垂下眸子，具體的他不想說出來影響皇兄心情。
[下不為例。]
〔我就知道皇兄不會真的和我生氣！〕祁昭松了口氣，徹底高興起來。
[既然事情早就解決了，那你為何來的時候憂心忡忡？]祁遙問。
[還不是……]祁昭臉一下紅了，[還不是擔心那抽簽。]
祁遙意味不明哼了聲，[現在還擔心嗎？]
〔不擔心了！〕祁昭腦袋搖得像個波浪，雖然他知道皇兄看不見。
〔所以你還瞞了我什麼？〕祁遙繼續問。
祁昭沉默了一下，又拋出了幾個諸如麗妃小產之事推波助瀾給貴妃的例子。
〔就這些嗎？〕祁遙問。
〔皇兄會覺得我很狠毒嗎？畢竟這些以前的我不會做，皇兄也從不會做這些事……〕
祁昭語調有些蔫蔫的，本想一直瞞著皇兄，讓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曾經那樣。
但他還是瞞不過皇兄。
〔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好了一些？〕祁遙問。
祁昭微怔，忙說︰〔不是我把皇兄想的太好，而是皇兄就是很好的人呀。〕
〔你這麼認為我，那我何嘗不是這麼認為你的呢？〕祁遙語氣中帶了幾分無奈，〔更何況你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在復仇和自保。〕
〔皇兄……〕祁昭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真的很想抱住皇兄，可他和皇兄現在都做不到，或許日後一同去了陰曹地府才可以吧。
〔所以別再有顧慮了，不管你是什麼樣我都不會討厭你。〕
祁遙本意是想讓祁昭放松些，沒想到祁昭又給他拋出了個驚天炸雷。
〔我還給皇帝下了毒。〕祁昭垂著頭，他這下是決定真的什麼都不瞞著了。
〔什麼時候的事？〕祁遙查看祁昭記憶時只是大致翻閱了一下，沒想到祁昭不聲不響干了這麼大的事情。
[皇兄來之前，皇兄生氣嗎……我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隨手往皇帝的茶水里放了點東西。]
所以皇兄剛來時，他問了皇兄好幾次能不能時時刻刻感知。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才放下心來，沒想到最後皇兄還是知道了。
[為什麼要生氣，你做得很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皇帝下毒已經超過了許多人，只是你的毒都是哪來的？]
祁遙其實還松了一口氣，至少祁昭不至于落得更加糟糕的處境。
[重金買來的。]祁昭突然輕笑了一聲，聲音也不夾了，[皇兄我厲害吧？]
他好歹也是太子，皇帝再怎麼不重視其實手上還是會有許多可支配錢財。他用度節儉，其實並不是真的沒錢，只是想把錢用來復仇。
再則……母妃皇兄在地下死不瞑目，他又怎麼能一人獨自在地上過好的生活？
也就皇兄來了他才答應皇兄好好吃飯好好生活。
祁遙沉默半晌︰[很厲害。]
祁昭已經告訴了祁遙，自然不打算把剩下的瞞著了。
他輕飄飄笑著，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狠辣和怨毒︰
[那個毒也很厲害呢，會蠶食人心智，變得暴躁異常，久而久之就會變成只能听命于我的傀儡。
只不過這毒要許久揮發時間，我時不時找皇帝催化，讓他發脾氣發狂。我知道他發起瘋來我會挨打，但是我不在意。
我一直在裝，裝懦弱無能，裝人畜無害。每每裝不下去了我就會用刀刮我的手臂，那些傷口會把我的理智拉回來，讓我繼續裝下去。
直到皇兄你來了，我真的很高興……只是我已經沒辦法再回到以前那種善良天真的樣子了……我很害怕，才一直瞞著皇兄。
所以皇兄你沒必要心疼我，這都是我自找的，我就是故意扮可憐和你哭訴撒嬌的，我其實早就不是那個嬌氣又愛哭的小孩了。〕
〔被打時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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