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說著轉頭看祁遙，“倒是阿遙，听說你家二房那倆小子又不老實，要不要我替你收拾收拾他們？”
“不必在意他們。”
祁遙那倆便宜堂弟又蠢又壞，靠著向陽侯府名頭耀武揚威，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小碎片和他爹祁天麟數次管教，又念及親情狠不下心分家，最後這些都成了抄家證據。
“你還真是大度。”祝卿安哼了一聲，“不過你家那庶子倒是老實，不像我家那兩個被我弄殘的廢物。”
祁遙聳聳肩沒說話，他母親湯月禾管理後院極嚴。
“世人皆道祝小侯爺風光霽月、溫潤如玉，嘖嘖嘖，要是讓他們知道祝小侯爺背地的手段，怕是……”
沈翎星朝著祝卿安擠眉弄眼。
祝卿安滿臉溫柔，手狠狠用力揮鞭揚在沈翎星座下，馬兒受到刺激猛地帶著沈翎星朝前跑去。
“啊啊啊！”
……
秋高氣爽。
蜿蜒的小河邊蹲著群洗衣服的婦女。
一個衣服單薄破舊的瘦弱少女，雙手捧著木盆，背上趴著個三四歲的男娃，吃力的朝河邊走來。
那男娃時而拉扯少女枯燥頭發，時而用拳頭捶打少女的肩膀。
少女吃痛皺眉，卻不敢阻止。
“大丫，你後娘又讓你來洗衣服？”旁邊捶打衣服的大媽忍不住問。
“嗯。”大丫低眉順眼應了一聲，找了個位置蹲下來洗衣服。
背上的男娃掙扎著爬了下來，在一旁跑來跑去。
“四寶不要跑遠了……”大丫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男娃听到這話，從地上撿起塊石頭瞪著眼朝大丫臉上砸去，“你這賠錢貨還管管我！”
大丫躲閃不及，枯黃臉上多了道紅痕。
火辣辣地疼痛讓大丫忍不住想哭，快要溢出的眼淚又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大丫不再言語，用力洗著衣服發泄自己的委屈。
見大丫慫了，四寶叉著腰得意起來，娘說得沒錯，這賤骨頭就該打！
“嘖嘖嘖，這陳家也真是，五個兒子，就這麼一個女兒都要霍霍！果然是後娘養的！”
“可不是嘛，陳家老大要和他弟拼兒子，可不就得再娶個後娘？”
“這陳家老大還不是沒比過老二？老二可有三個兒子，他才兩個！”
“兩個三個的…還不是苦了大丫，陳家的雜活都是她在干，還要給後娘帶弟弟！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丫是他們請來的幫佣！”
“是啊……估計日後陳家會把她賣個好價錢……”
那些洗衣的婦女表面憐憫唏噓，心底卻都帶著優越感指指點點，將大丫的苦難當做無聊時的談資。
縱使大丫早就听習慣了這樣的話，握著洗衣棒的手還是下意識頓了頓。
她為什麼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為什麼沒有疼愛自己的爹娘……為什麼她是女娃。
若她是男娃，爹應該會對她好些吧？
爹說娘因為自己是女娃娃才氣急自殺的……自己為什麼是女娃。
可憑什麼女娃就得遭受這些對待，這一點也不公平！總會有家庭對女娃和對男娃一樣好吧……
她不敢奢望自己會有這樣的家庭，只希望每天爹娘嬸嬸奶奶能少打罵她。
“啊！”
一股推力打在大丫背上，沒蹲穩，跌進河里。
岸上的婦女見狀忙伸手將大丫拉了出來。
大丫驚慌失措大口喘著粗氣，渾身滴答著水。
九月不算太冷，但也泛了些寒氣，風一吹凍得大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旁的四寶捂嘴偷笑，“知道錯了嗎？賠錢貨！”
“哦呦！陳四寶你也太過分了，大丫好歹是你姐姐，你怎麼能推她呢？”
“我看著大丫遲早要被他們折磨死…大丫娘不就是被他們折磨死的嗎？”
“哎呦，你小點聲！小心陳家人找你麻煩！”
大丫用濕漉漉袖子擦了擦臉，她好想逃跑離開這個地方，可若是這衣服沒洗完，回去又要挨打了。
可是好冷……真的好冷呀。
“哎呦！別洗衣服了，回家換身衣服吧！嬸子送你過去！”
一同洗衣的鄰居大媽看不下去了，拉起大丫的手就往家里走。
“賠錢貨！快背我！”陳四寶氣急敗壞嚷嚷。
鄰居大媽嘆了口氣，“嬸子背你。”
陳家真是造孽，好好的小娃娃都變成了個壞種。
“她不背我，我告訴我娘去！打死她這個賠錢貨。”陳四寶撒開腳丫子往家里跑。
大丫驚懼不已，嚇得又哆嗦了一下。
鄰居大媽憐憫道︰“不用擔心，嬸子會幫你說話。”
“多謝嬸子。”大丫垂頭，咬唇不讓眼淚出來。
一個鄰居都比親人要關心她， 家里的那些人真的是親人嗎？
“你個該死的賠錢貨！反了天了？居然敢讓四寶自己走路回來？”
大丫剛進院門，一道尖酸女聲響起。
“對不起…娘我錯了。”
大丫又低下了頭，濕漉漉的劉海貼在額頭，蓋住眼楮，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這不是大丫全身濕透了，怕害得四寶感冒。”鄰居大媽也進去了。
陳王氏看見有外人在，臉上風雲急轉，諂笑道︰“王姐姐，你咋來了！”
“大丫掉河里出來後還要洗衣服，我怕感冒就送她回來換個衣服。”鄰居大媽也跟著笑道。
陳王氏面子上掛不住，抬手就打了大丫一巴掌，“你這死丫頭，洗個衣服都能掉河里！
濕透了就回來換呀，我還會吃了你不成？你知道買藥錢多貴嗎，真是個賠錢貨！”
這巴掌十分勁道，大丫被扇倒在地。
鄰居大媽扶起大丫，瞪著陳王氏道︰“四寶把他姐姐推河里的！我知道做後娘不易，可你也不能如此磋磨人家小丫頭！”
鄰居大媽本來不想說，但實在看不下去了。
“王家的你來了。”屋里的陳老太見勢不妙，忙走了出來。
“哎呀！大丫怎麼全身濕透了？”她故作震驚扶起大丫，“乖孫孫，跟祖母去換衣服！”
“謝謝嬸嬸。”大丫小聲道了謝，與陳老太一起進屋。
鄰居大媽眼中諷刺，這小院又不隔音，陳老太現在出來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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