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小年。
大周朝要舉行盛大的祭天祈願儀式,帝皇要上表天庭今年的功績,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所有在京都燕安的王公貴冑、七品以上官員,都要隨鴻帝前往燕安城外北郊,建于欽天監內的圜丘祈願。
天剛微明朝陽未出,鴻帝著五爪金龍玄黃祭袍,頭戴十二旒冕金冠,與戴鳳儀九珠金冠,身著正紅繡金翟鳥朝服的錢皇後,步入由六匹高大駿馬拉著的“龍輦”。
帶著一眾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朝北郊的圜丘而去,街路旁的百姓見得鴻帝的龍輦,皆跪伏于地,三呼萬歲。
龍輦之後,是諸皇子、公主的車駕,再後便是各路王爺等皇親國戚,三公的車駕還得往後靠,比如太子少傅顏其文這種,便是位列三公之一的重臣。
而鎮國公、淮國公、梁國公這等國公,按禮制,其實還在三公之下。
但實際上,三大國公不論從軍事實權還是行政之權來論,在這大周朝,卻是比三公厲害得多。
如此浩大隆重的祭天儀式,姜守業做為大周為數不多的國公之一,自然不能缺席,且是帶了姜鄭氏一起。
姜鄭氏是朝廷欽封的四品誥命夫人,是有資格參加的。
不但姜鄭氏可以,即便上官重之的妻子于氏,只有六品誥命,按禮制也需出席。
如此一來,眾多官員都帶了家眷夫人,還有隨行侍候的僕人丫鬟,不算護衛的禁軍,人數也多達數千人。
姜遠與上官沅芷,一個侯爺,一個鄉主,自然也是跑不掉。
不過禮法所限,他二人並不能與姜守業夫妻同乘一車。
姜遠自己也有馬車,但那輛從李錦書那搞來的馬車,早已破舊不堪,平常私下出行倒是無所謂。
但出席這等浩大隆重的儀式,未免就有些寒酸了,好在上官沅芷嫁過來時,陪嫁了一輛四駕馬車,此時正好用上。
姜遠不喜張揚,待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北門,這才慢悠悠的跟上,墮在最後方。
去往圜丘的路程並不近,能有四五十里之遠,人數眾多車行緩慢。
前頭隊伍已在數里之外了,挨在隊尾的姜遠與上官沅芷才剛出得北門。
由于姜遠與上官沅芷賴床,起得太急走得太匆忙,連早飯都未來得及吃。
姜遠讓胖四在車廂里放了個炭爐,用筷子插了兩個饅頭在炭火上烤。
小茹將隨身的包袱打開,里面居然還有油條花卷等吃食。
“妹妹的手藝越發的好了。”上官沅芷饑腸轆轆,拿起一根油條小口的咬著,夸贊道。
小茹微笑著說道︰“我都好久沒做這些吃食了,公子以前教的廚藝,奴婢都快忘了。”
“嘿嘿,早上若是有一碗油潑辣子面,那味道比這饅頭油條不知道好多少。”姜遠一邊咬著饅頭,一邊搖頭晃腦︰
“或者來碗南方桂郡州的米粉也行,加一勺辣椒油,再配上鍋燒,加上鹵水,那滋味…”
姜遠突然就想念起藍星的各種美食來,哈喇子直流。
就似每次與上官沅芷歡娛過後,想念香煙一般。
“辣椒?是什麼東西?”上官沅芷與小茹齊聲問道。
姜遠這才想起辣椒這東西大周沒有,辣椒種子還長在大洋那頭的深山老林里,煙草也同樣是如此。
姜遠這輩子能不能見著都還兩說。
“當然是好東西,不過大周沒有。”姜遠嘆息一聲。
“大周沒有,你說個甚!”上官沅芷白了一眼姜遠,繼續啃她的油條。
幾人吃著早餐,看著車廂外的風景,就似冬游一般,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驀然馬車停頓了一下,車廂簾子被從外邊撩起,穿著王爺袍服的趙祈佑鑽了進來。
“哎呀,本王也未吃早飯,這不巧了麼!”趙祈佑絲毫不客氣,從小方桌上抓起一個花卷便咬。
“咦?這類吃食,本王從未吃過!美味啊!”趙祈佑嚼著花卷含糊不清的說著,另一只手又去抓油條。
姜遠一把抓住趙祈佑的手,道︰“靖軒,你王府里啥沒有?上我這打秋風來了,你丟人不丟人?”
“丟啥人?吃你點東西咋了?你堂堂豐邑侯,連點吃食都舍不得?大不了本王給錢!”趙祈佑硬是把那油條抓在了手里。
姜遠見趙祈佑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又說得這麼不要臉的話,只得松了手。
“靖軒兄,你不隨著聖上的車駕,跑來隊尾做甚?”姜遠問道。
趙祈佑左一口花卷,右一口油條,口齒不清的說道︰“這不是專為等你麼!”
“等我干啥?!”姜遠一愣。
趙祈佑三幾口將食物咽下去,抓起姜遠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神秘兮兮的說道︰“明淵,你可知昨天宮里出大事了?”
姜遠又是一愣,與上官沅芷對視一眼,有些茫然,昨天鴻帝還在鶴留灣吃殺豬菜,宮里能有什麼大事發生?
上官沅芷拉了下小茹︰“妹妹,給胖四拿點吃的。”
小茹心領神會,拿了幾個包子出車廂去了,有些東西不是她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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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事?”姜遠問道。
趙祈佑低聲道︰“國師被凌遲了!”
“嗯?”姜遠與上官沅芷皆是一驚,那個號稱有金剛不壞之身的國師被切成肉片了?
“為何?”上官沅芷柳眉一皺,心思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哼!”趙祈佑冷笑一聲,道︰“那老神棍煉制的丹藥有毒,你們說他該死不該死?”
“怎麼回事?靖軒你細細說來。”姜遠連忙問道。
“听說昨日父皇悄悄出宮了,本來心情極好的。但昨日下午一回宮,不知怎的,父皇就讓人把國師煉制的仙丹切碎了,喂食宮中養的仙鵝,你們猜怎麼著?”
趙祈佑很有說相聲的天賦,到關鍵時刻就卡文了。
“你到是說哪!”姜遠此時也感覺到了不對,該不會這事又與自己有關吧?
“嘿嘿。”趙祈佑居然有些幸災樂禍︰“那幾只大鵝吃了仙丹,全死了!”
姜遠與上官沅芷懵了,想起昨日在破廟中,姜遠扯著嗓子給三喜普及重金屬中毒的事,並說讓三喜捉只耗子喂仙丹,如若耗子沒死,他便倒過來叫三喜東家的事來。
三喜听沒听進去,姜遠不知道,但一旁的鴻帝是真听進去了。
“那來歷不明的神棍,是太子從西域雪山找來的。”趙祈佑冷笑道︰“當時滿朝文武都夸太子有孝心…”
趙祈佑似想起他與太子是兄弟,不該用這等幸災樂禍的語氣議論他大哥,連忙將語氣一轉,切換成難過的語氣︰
“唉,太子殿下也是冤枉至極,明明一片孝心,卻被那神棍給連累了,被禁足在東宮思過,若不是顏其文等三公老臣進宮替太子求情…只怕…”
趙祈佑說著硬是擠出幾滴眼淚來︰“本王听說此事,也是痛心疾首,長跪于安合殿外,替太子皇兄求情,唉。”
姜遠很想抓住趙祈佑使勁搖幾下,裝尼瑪呢,掉眼淚的時候能不能把嘴角的笑壓一壓。
“這麼大的事,為何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上官沅芷柳眉緊皺。
趙祈佑擦了擦情深義重的眼淚,道︰“能傳出來麼?父皇也不想把這事鬧得太大,畢竟事關一國儲君之事。”
姜遠沉思了一會,站起來就把趙祈佑往車廂外推︰“靖軒兄,你趕緊回你車上去,你沒來過我這,我夫妻二人啥也不知道!”
“哎,哎,本王話沒說完哪…”趙祈佑硬扒著車廂道︰“昨日父皇帶著小太監是不是去你的封地了?”
姜遠聞言,推趙祈佑的手收了回來︰“靖軒怎知?”
“唉,咱們是兄弟啊。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都知道父皇去了鶴留灣一趟,回來就驗仙丹是否有毒。你想想別人會不知道嗎?”
姜遠只覺寒氣大冒,道︰“這事兒與我何干?”
趙祈佑道︰“我可沒說與你有關。但別人會怎麼想,我就不知道了。”
姜遠與上官沅芷自然明白趙祈佑的意思,姜遠在鶴留灣破廟中說仙丹有毒的話題,當時除了鴻帝听去了,還有個小太監也听去了。
不管姜遠談說道家仙丹之事,是有心還是無意,傳到太子那里,都會認為是姜遠有意把這些話傳遞給鴻帝的。
趙祈佑此來是提醒姜遠,另則也未必沒有要將姜遠與他的關系綁緊一點的意思。
趙祈佑見姜遠與上官沅芷沉默不語,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道︰
“明淵兄,鹽業總司一事,我已辦得差不多了,待得上元節後便可營業了。正月初三,你就得與我去鹽礦走一走了。”
姜遠點頭答應下來,按照既定計劃,鹽業總司也要開張了,但制鹽之法,卻還並未傳授給工匠,這也是一樁急事。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風花雪月,趙祈佑這才出了姜遠的車廂回自己的車駕去了。
“夫君,那仙丹一事,可大可小,若是太子懷疑我們在推波助瀾,危及他的太子之位,如何是好?”上官沅芷擔憂的說道。
姜遠拉起上官沅芷的手,輕撫著安慰︰“沒事。那國師是太子去找的,仙丹有毒與我們何干。”
“再者說了,太子被勒令閉門思過,一時半會他也不敢妄動。”姜遠冷笑道︰“他本來就對我與大舅哥有敵意,早已對立。若他真想動我,大不了,把他弄下來!”
“夫君慎言!”上官沅芷連忙捂住姜遠的嘴。
姜遠也只是口嗨安慰一下上官沅芷,如若真與太子對上,以他如今的實力,實則一分勝算都沒有。
“等杜青回來,便讓他幫我招些機靈的江湖人士…”
“你想如何?”上官沅芷听得心中一顫。
“不如何。”姜遠露齒一笑,道︰“只是讓杜青去查一些東西,比如私藏甲冑、練私兵等。”
上官沅芷暗嘆一聲,柔和的目光看向姜遠,她發現自己選的這個夫君,看似放浪不羈,實則發起狠來,什麼都敢干。
“放心,若有眉目,也無需我們去干,給靖軒透個風聲就行。”姜遠輕拍著上官沅芷的手背,輕聲說道。
上官沅芷輕捶了一下姜遠︰“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如今你我夫妻二人為一體,您說怎麼辦,妾身就怎麼辦。”
“如若我無家無業,倒什麼也不怕。”姜遠輕輕攬過上官沅芷,柔聲而又堅定的說道︰“但我有妻、有父母親人,誰敢動我,我必與他不死不休!”
姜遠看著馬車外的風景出神,有些東西也得準備了,比如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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