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連滾帶爬鑽進蘆葦叢中,杜青又連發幾箭,射倒幾個北突騎兵後,一貓腰也退走了。
獨臂老李領著剩余的兵卒,已砍出方圓十數丈許的隔火圈,手中的火把高舉,就等姜遠與杜青回來了。
“快,跳進水中把身上打濕!蒙住口鼻!”姜遠竄至獨臂老李身前,低聲喊道。
北突騎兵已然殺至蘆葦蕩中,奈何蘆葦密集,戰馬不得入,只得下馬持刀排成一字長陣殺入。
蘆葦蕩很大,中間密布水道,姜遠鑽進蘆葦叢中便失去了蹤影,幸好別克桑帶的人多,甦赫巴魯給了他兩千騎兵。
別克桑右胸中了一箭,幸而三百步足夠遠,冬季寒冷穿得夠多。
箭矢只射進皮肉寸許,性命倒是無礙,但被當眾射下馬來卻是恥辱。
“我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別克桑憤怒的將箭拔了出來,緊握在手中 ︰“我要用這支箭扎死你!”
“格林利,你也上!”別克桑怒聲吼著,讓格林利帶人殺進去。
“大人,這蘆葦叢這麼大,別中了大周惡賊的埋伏啊。”格林利還有些心驚肉跳。
剛才那幾箭若是射向他的話,格林利自認絕對躲不開,更是堅信蘆葦叢中有弓箭手埋伏。
別克桑怒道︰“你身為北突勇士,怎可如此貪生怕死!大周人不過百余人,我有勇士兩千,何足懼哉!”
“大人,屬下覺得應用火攻之!此時蘆葦干枯衰敗,最容易著火,咱們守在外面,只管放火,任他們藏得再深也是無用,必然燒死!”
不得不說格林利能當百夫長,也不完全是靠那只老鷹,還是有些急智的,此時的想法竟與姜遠不謀而合。
別克桑心念急轉,這群大周賊人燒了他的糧草,此時也該讓這些大周狗嘗嘗被火燒的滋味。
別克桑覺格林利說得在理,正欲命人鳴金,將沖進蘆葦蕩中的勇士們召回來,卻突然見得蘆葦叢中冒起數十股青煙來。
“不好!快快鳴金!”別克桑看得那升起的數十股青煙來,本能的覺察出不妙。
北突的傳令兵將鐵鉦狂敲,發出清脆響聲,這鐵鉦便是常說的鳴金的金了。
河邊本就風大,北風一吹,那數十股青煙瞬間連成一道,大火形成一道火牆燒了過來。
已入蘆葦深處的北突兵卒听得鳴金之聲,又听前面傳出“啪啪”作響之聲,抬頭一看,一股青煙沖天而起。
這種聲響,這種感覺太熟悉了,草原上有時候失火,火燒牧場時,被點著的草也會發出 “啪啪”的爆裂之聲。
“快跑!”
北突兵卒已察覺到不妙,用北突語大喊,扭頭就往蘆葦叢外面跑。
大片蘆葦著火可不是說笑,極其恐怖,干燥的蘆葦著起火來,火頭甚至能達一兩丈高。
加上此時北風正緊,風將火頭往下壓,火舌吐出一丈來遠。
一千多北突兵卒反應也極為迅速,大部分人在火燒過來前,便逃了出來。
另有一些慌亂之中被蘆葦絆倒的就沒那麼好運了,大火蔓延得極快,被火頭一撩頓時全身著火。
逃出蘆葦蕩的北突兵們心有余悸,听著身後慘嚎的聲音,皆臉色蒼白。
別克桑雙目圓瞪,他還沒放火,姜遠倒先點起火來,這些大周狗就不怕死嗎!
別克桑黑著臉,幸好他手下的勇士皆為精銳,反應極快,剛發現大火苗頭便退了出來,只燒死十幾個倒霉蛋,可以忽略不計。
姜遠等人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刮的北風,他們又處于上風位置,這把火就是給自己燒的。
即便提前砍了一個碩大的隔火圈,且又處于上風,揚起的煙塵也讓姜遠咳嗽不止。
超高的溫度更是讓姜遠難以忍受,只覺渾身要被烤干一般,一張臉已然通紅。
“趴在水溝中!”姜遠大聲喊道。
他的喊聲略顯多余,士卒們又不傻,早有人已躺進泥水之中,口中叼著蘆管,連頭都不敢露。
姜遠也如此施為,叼著蘆葦管鑽進泥潭之中。
姜遠默默計算著大火的進度,大北風天,火勢極快,要不得多久就會燒光。
若是在大火停熄前,文益收沒有帶船回來,那姜遠等人就像泥中的烏龜,別克桑就會像趕海一般,一掐一個準。
濁河浪急,但好在此處有巨大的沙灣平緩了水流,文益收帶著船隊拼命劃動著。
總算有驚無險的將上官沅芷與胖四,以及幾十個傷重的兄弟送上了岸。
上官沅芷剛上得岸來,就听得河對面隱隱傳來叫喊喝罵之聲,不由得心神緊繃,連路都走不穩。
“上官將軍,速去叫開虎關城門,我等去救將軍!”
文益收朝上官沅芷大喊一聲,命兄弟們駕了空船沒命的往回劃。
河中大霧,文益收等人劃過河心,才發現剛才上船之處已然大火沖天,以蘆葦蕩中心位置向四處燒了開去。
“將軍!”文益收站在船頭,老眼含淚,心中狂呼這些北突人好狠的心。
竟然放火將這片蘆葦蕩燒成了白地,將軍等人豈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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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
岸上等著大火熄滅的北突兵見大霧中沖出幾條船來,別克桑當即下令放箭射殺小船上的人。
這些駕船而來的人,都身著大周兵卒號衣皮甲,便知這些船是來救姜遠的,哪肯放過。
文益收見蘆葦蕩燃起大火,姜遠與杜青等人恐已遇難,文益收的眼楮欲滴血,恨不得沖上岸去與北突人同歸于盡。
北突人的箭矢如雨發,幸好離得遠風又大,不少箭矢失了準頭,否則定然被射成刺蝟。
就在文益收絕望之際,蘆葦蕩中心處,突然升起一件血紅色的破爛號衣,正在使勁搖晃。
文益收大喜,喝道︰“將軍沒死,調轉船頭往那邊劃!”
蘆葦叢被燒得差不多了,露峕賧煍銃嚏@醫 哪嗤晾矗 鸝松>涂醇 蝗耗噯肆 齟 賴耐 穎 塴 br />
“上馬!絕不能讓他們上船!”別克桑心下著急,已等不得大火完全熄滅,下令沖鋒。
興許是別克桑在草原上呆得久了,忽略了這蘆葦蕩中不是什麼善地,乃是泥沙堆積而成。
戰馬若是緩行倒也罷了,沖鋒是何等力道,沖在前面的幾十騎戰馬陷入淤泥中,摔得人仰馬翻。
“下馬!給我上!”
這又是上馬下馬的,時間便是這麼耽誤了,別克桑眼見那些船越來越靠近姜遠等人,心中又惱又急。
“弓箭手靠前!射殺!”
別克桑親手持弓在沙地上狂奔,若就這麼讓姜遠跑了,他的命也差不多完了。
別克桑的人馬終是慢了一步,弓箭手們所發箭矢因距離過遠,全都射在沙地之上。
泥人一般的姜遠等人,連滾帶爬的上了船,劃船的士卒用船漿用力一戳岸邊,幾條船離岸而去。
“拜拜了您吶!”
姜遠站在船尾仰天長笑,得意的朝別克桑揮手。
“啊……”
岸上,別克桑憤怒的將手中長弓砸在地上,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聲。
姜遠癱倒在船艙中,與同樣精疲力盡的杜青相視一笑︰“杜兄,我們成了!”
杜青也是快意至極,大笑道︰“此次邊關之行,杜某很爽!哈哈哈哈哈…”
從英公嶺出關,到武威山燒糧草,又繞著圈子奔逃近千里,此時得脫大難,兩人都是開心不已。
姜遠笑著笑著,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此次出來五百兄弟,如今回去時卻只剩得一百來人。
王麻子為了關城門拖那麼一小會的時間,也戰死在武威山,連個尸首都沒落下。
這些死去的都是大周的好兒郎,他們的願望很簡單,僅僅是等戰爭結束了,回家種地娶媳婦過日子而已。
杜青重重的拍了一下姜遠的肩膀,道︰“戰死沙場是他們的歸宿,你我說不得也會有那麼一天,慈不掌兵,道理你比我懂。”
姜遠點點頭,道理他是懂的,但還是有些難受與感性。
船終于靠岸了,已听不到對岸別克桑撕心裂肺的狂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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