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喇叭’是北方人的叫法,這東西,學名‘嗩吶’,是一種樂器。
正所謂嗩吶一響,黃金萬兩,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看著前面陰霧里,搖搖晃晃的身影,由遠及近。
整個隊伍,都是一身白袍麻布衣,頭戴簑笠翁,手里還各自拿著根棍子,而握著棍子的手,是常人的三倍粗。
陰松婆婆低聲道︰“銅尸開道,血尸迎親,這是去接尸親。”
驢大寶不懂陰界的規矩,但對于這種事情,頭一回見到,心里難免生出了幾分好奇。
前面吹拉彈唱,該有的派頭,一個不落,後面則是抬著一頂,黑轎子,也不知轎子里,坐的是不是新娘子。
“怎麼不見新郎官?”
驢大寶好奇的問道,他們兩輛陰車,停了下來,等著接陰親的隊伍,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前面的黑花轎子都過去了,也沒見到新郎官,論理說,新郎官應該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花轎子前面才是。
听到驢大寶的話,陰松婆婆臉色一變,而接親的隊伍,也猛的停了下來,嗩吶都不響了。
這群人,就靜靜站在距離前面十來米的地方不走了。
“接尸親的規矩是,遇見合適的,就裝進棺材里。”
陰松婆婆陰沉著臉,回了句。
驢大寶愣了下子,瞪大眼楮︰“這意思是,還沒新郎官呢?”
陰松婆婆嘆了口氣,低聲埋怨道︰“都告訴你了,噤聲,別亂說話,現在好了吧。”
還沒容的驢大寶去問陰松婆婆,到底咋回事,就見接親隊伍里的那頂黑花轎子,朝著他們飄了過來。
“公子,可有婚配否?”
一聲嬌滴滴,軟糯糯的聲音,從黑花轎子里傳了出來。
驢大寶愣了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問我啊?”
“沒錯呀,就是在問公子,如果公子未曾婚配,可願意入贅我槐家莊?”
黑花轎子里的人,嬌聲問道。
槐家莊?
驢大寶立馬就搖頭︰“姑娘抱歉,那個什麼,我已經娶妻了,實在抱歉。”
“咯咯,咯咯。”
听到驢大寶的話,黑花轎子里的女人,竟然歡快的笑了起來。
陰松婆婆黑著臉,又好氣又無奈的說道︰“陰界接親,人家是不會管你婚配與否的,答應了,人家就把你接走,不答應,人家就把你搶走。”
驢大寶瞪大眼楮︰“明搶嗎?”
“對啊,陰界成親,遇見了,只要人家覺得你順眼,就可以明搶。”陰松婆婆嘴角露出絲笑容,但一閃而過。
“這,他們,整個接親的隊伍,都是尸妖?”驢大寶目瞪口呆。
陰松婆婆點頭︰“對,陰界尸妖挺多的,而跟你,最配的,也就是尸妖嘍!”
驢大寶翻了翻白眼,手里多出一沓紙符來,隨手一拋︰“撒紙成兵,兵來!”
一隊魁梧的紙兵,出現在驢大寶面前,冷漠盯著迎親的隊伍。
驢大寶站起來,朝著黑花轎子抱拳,緩緩躬身,說道︰“擾了小姐的雅致,實在抱歉,小子真已經婚配了,不合適再婚。”
“咯咯,你應該稱呼姐姐為夫人呢。”黑花轎子里的人,嬌笑起來。
陰松婆婆嘆了口氣,輕聲解釋道︰“陰界里,招入贅的人家,不止能納一夫,對面轎子里的人,未必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有可能是哪個陰家莊子里的貴夫人。”
納夫?
驢大寶有點無語,這他娘的哪是納夫,這是見著好的,就直接明搶好不。
他很想問問陰松婆婆,難不成,在這陰界里,就沒有一點規矩可言嗎?
“撒紙成兵,對姐姐來講,就是小術,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做姐姐的夫君,我會好好疼你的。”
驢大寶黑著臉,突然朝著旁邊陰松婆婆的大屁股上,吧嗒,踢了一腳。
沒好氣的罵道︰“你在這里偷摸的笑個雞毛啊笑,她竟然想搶我,去,上去給我咬她。”
陰松婆婆︰“……”
這一腳,是真給她踢的有點懵逼了,他怎麼敢呢。
嗯,忘了,人家現在是主人,咱是奴僕,踢自己,還不能躲。
陰松婆婆眼神幽怨的望著驢大寶,咬牙切齒的說道︰“主公,咬人的是狗,婆婆我……”
驢大寶抬腿,朝著她大屁股上,又來了一腳。
“你什麼你,讓你上去咬她,你就上去咬她,廢話怎麼這麼多呢。”
陰松婆婆都炸毛了,她,何嘗受過如此的羞辱啊。
啊的一聲,尖叫著,跳下小傀奴板車,朝著對面的黑花轎子撲了過去,她不敢朝驢大寶硬氣,但這口火氣,必須要發泄出去。
“這就對了嘛,听她逼逼賴賴的干嘛!”
驢大寶又坐回到了陰車上,嘴里自言自語嘟囔著。
陰松婆婆論資歷,論道行,都是行走在陰陽兩界陰霧中的大佬,年輕的時候,好歹也跟著韋正道廝混過,又當了這麼多年熬湯人,估計大小場面也見到過不少。
要是路邊荒野里,冒出來個接陰親的隊伍,就能被人家給捏拿了,那她還在陰界里混什麼混,趁早回家哄孩子去算了。
陰松婆婆一揮獸皮袍子,呼呼的兩道黑風,直接把接陰親的隊伍,吹的七零八落。
來到黑花轎子前面,一巴掌朝著轎子頂就拍了過去。
當一聲!
轎子眼見著裂開了痕跡,要散架子。
黑花轎子里的人,又驚又怒︰“您,您老又何必為難我一個婦道人家,你我皆為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呀。”
噗嗤!
驢大寶听的忍不住一笑,依靠在囚籠上,吊兒郎當道︰“還他娘的想搶我回去當小夫君,把這個賤貨的轎子給我扒了,把人給我拉出來,今天非得給她臉給打腫了不可。”
“敢在這陰霧中行走的人,你還真當誰都是軟柿子,上來就想捏一把啊?今天要不讓你漲漲見識,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陰松婆婆其實心里是惱怒驢大寶,可卻不敢跟驢大寶發火,心里的火氣,都發泄到了面前的黑花轎子上。
黑花轎子里的女人,也知道,今天估摸著是踢到硬茬子上了。
“息怒,姐姐息怒,恩主息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