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斌的婚禮定在臘月二十六。
主禮場放在甦州。
二十四這天下班,大家約到了紅斌的新家去幫著打掃布置一番。
小小的屋子擠得滿滿的人,熱鬧極了。
臘月前,紅斌和朱秀玉要上班,所以隔幾天才會回甦州一次,在甦州的這些親朋就主動擔起了籌備的任務,現在都安排好了,只等好日子到來。
莊樺林原來上班的診所不開了,她就到了廠醫務室工作,所以和向東也不用接送了,兩人下了班一起過了來。
女士們收拾細軟,男士們檢查門窗器物,搬搬抬抬。
紅紙、紅被,一切都是紅彤彤的。
莊樺林拿了個舊圍巾包了頭去掃蛛網,一邊和宋瑩說︰
“我看還是棟哲省心,比鵬飛強多了,放假好幾天也不回來,說了要回來了呢,人又沒見著,害得我一夜沒睡。後來第二天去接班才知道他晚上十點多打了電話到我們醫務科,說有事耽誤了。”
“鵬飛那孩子機靈,是干大事的,你別瞎擔心。”宋瑩倒是持著不同的看法。
“媽,我那不是沒買著船票,所以耽誤了嘛!”鵬飛和棟哲正抬著櫃子移位置,他們覺得有個櫃子有點晃。
當然,不僅僅是沒有船票的事,只不過這事兒能和棟哲說,卻是不能和媽媽們說。
他回來那天,揚州也不知道在舉辦什麼冬季游園活動,所以他沒有買著回甦州的船票。
而且,近三天都沒有票是他沒有想到的,見也不能再等,所以鵬飛決定走陸路了坐大巴車。
往年放假回家,他都是背一個書包就走,但是今年不一樣,因為今年紅斌結婚,所以人肯定比較齊,所以他多帶了一些揚州特產想著過年的時候給長輩和兄弟姐妹們。
左一帶右一買,居然裝了兩大只編織袋。
咱年輕,有的是力氣。
大巴車的師傅在車頂接行李,鵬飛就往上遞兩只編織袋,遞完行李又遞了一支煙上去客氣道︰
“辛苦你了,師傅,別和硬貨堆一起。”
硬貨指的是木頭鐵器這些堅硬的貨物,和這些堆一起容易踫壞東西,特別是一些帶皮箱的乘客會有這樣的要求,怕踫壞了皮箱。
那人接了煙掃了他一眼,點了一下頭,把兩個編織袋給放進了一堆棉褥行李旁邊。
鵬飛放了心,安心等開車,坐船睡一晚上就到,但是坐汽車時間可不短,得要七八個小時,正常到家得吃晚飯了,不要說車壞、路壞的情況。
鵬飛剛才看了一下車況,車應該沒開兩年,所以並不急。
開車時,鵬飛听到了後排有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發出了歡笑聲,就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說的是甦州話,鵬飛才知道他們也是在揚州上學的大學生,甦州人,應該是新生第一次回家,和他一樣沒有買到船票只能坐汽車。
車出了市區,搖搖晃晃、停停走走,很快,大家都昏昏欲睡了。
直到中午,車才在一個偏僻的小休息站點停下來。
司機師傅要吃飯,而他們也同樣需要花點錢吃飯才能再上路。
鵬飛懂這些套路,花錢買了最便宜的一種飯食,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去活動筋骨了。
那群少男少女都是大學生,看穿著條件都不差,他們自己背著水果和面包這些高檔食物,所以並不想吃休息站里的食物。
“不買不能上車!”司機惡狠狠道。
“哎,你們這些人還強買強賣啊!你們車站出去的牆上全部刷著打擊車|匪路|霸,敢情你們自己就是,真是沒有王法了!”有個高大男同學站了出來。
“就是啊!”其他幾個大學生也立即出來幫腔。
他以為他們人多這司機就會放棄,沒想到司機一聲吆喝︰
“來來來!有人搗亂!”
這時,屋里的廚子拿著大鍋鏟就走了出來,另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手里拿著木棍,一個手里拿著火鉗。
鵬飛搖頭嘆了口氣,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去休息,順便遠離戰場。
“你們還要行凶!我們可是正規場站買的正規票,你們可是國營單位的車和司機啊!”最開始發聲的男大學生又出了聲。
“叫你娘叫!”有人上前一把將他踹倒在地。
這批學生他們一行五人,三女兩男,倒是勇,沒有後退的意思。
鵬飛有些看不過去,就想上前幫忙,正當他在思忖非武力解決方案時, 突然看到有人爬上了車頂。
本來上車頂拿行李整理行李也是正常,但是那人卻是打開了鵬飛的袋子。
因為他站在小坡上,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上車的時候鵬飛就看了一遍,沒有和他相同的袋子,不然他會做個記號,所以這人就是沖他的袋子去的!
于是,他哪里還顧得上戰斗中的學生們,站起身時就拾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飛快地跑到汽車邊,吼道︰
“你動我東西試試!砸死小偷不犯法!”
聲音之大,那邊的撕扯停止了,人都齊齊望車邊。
“光天化日敢偷我的東西,那你就是找死!我可是上過貴州下過廣東的,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滾下來!再不滾下來我就動手了!”鵬飛高高地舉起了手里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