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點,潘月香和李小翔去拿錢。
李小翔搬開花盆,可是底下只有幾只螞蟻,並沒有錢。
“媽,他耍我們呢!”李小翔罵道。
“是不是......”潘月香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屋里、院子外沖出了好幾個公安。
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不要動”。
“同志,就是他們,李小翔犯了事要逃出甦州,跑到我這里勒索錢財!”
潘月香吃驚地看著男人,她沒想到男人會如此狠心。
她朝男人撲去,力氣之大,幾個公安都沒有拉住。
潘月香左手揪住男人的衣領,右手一巴掌一巴掌扇著男人,直到被人扯開。
“你這個陳世美!你拋妻棄子另娶新歡!現在連你親生兒子也不管不顧!你好狠啊!”潘月香哭喊道。
最終,公安同志把兩人帶回了派出所。
坐在派出所,潘月香看了兒子一眼,昨天晚上兩人就商量好了,詐騙的事情是怎麼都不能認的,可以認打人。
潘月香則開始哭︰
“我兒子老實,他是被繼父逼急了才打人的啊!他繼父把我的錢都騙光了,又不干活兒,一家人全靠我和兒子打零工糊口,他繼父還借了好多錢,我苦啊!孩子苦啊!
同志,你們行行好,幫幫我們,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
這一哭,讓公安同志對他們的家庭狀況就有了初步了解。
因在不同的轄區,所以兩人又被送到了居委會派出所,莊趕美也趕了過來。
人一到,好家伙,這臉跟開染鋪似的。
潘月香撲到莊趕美身上就接著哭︰
“趕美,你別怪小翔,求你了,求你了,放過他。”
莊趕美對派出所同志說︰“我能和她單獨談談嗎?”
派出所同志同意了,打人的是李小翔,本來也和潘月香無關。
“我和你說,李小翔這事兒不小!把我打成這樣不止,我媽也摔斷了腰骨還撞了頭,現在在醫院動都動不了,我和你結了婚,但是結婚時他都工作了,是成年人,又沒叫我爸,我是可以追責的!”莊趕美急急說道。
潘月香當時看到了,莊老婆子倒在地上,不知道傷得這麼重。
“你想怎麼樣?”潘月香抹了一把臉問。
“當然是要你去照顧她啊!你把她照顧出院,我就不追究了。”莊趕美才照顧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就已經受不了了。
潘月香知道莊趕美的意思,他不想照顧莊母,但是莊母不能不管,因為她身上還有一份工資。
很顯然,錢是拿不回來了,但是欠的錢又是要還的,所以莊母這份工資就很重要了。
而對于潘月香自己來說,只要現在李小翔不被關起來就好,可以讓他馬上離開。
被騙的時間都這麼久又不是在一個地方,就算莊趕美報了公安,那些騙子也肯定找不到了,兒子也就沒事了。
等李小翔跑了一陣子以後她再離開,反正詐騙的事與她無關,她還損失了一千五呢!
她只用了極短的時間思考,然後點了頭。
莊趕美和派出所同志解釋了一下,說是組合家庭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來才動了手,又簽了不追究的證明,這才出了門。
出了派出所,李小翔一溜煙就跑了。
“哎!他!”莊趕美一看人直接跑了,就叫。
潘月香往另一頭走︰“哎呀,你別管他了,他又幫不上忙,走吧,去醫院看看。”
莊趕美氣得不行,但是又沒有辦法,他可不想自己照顧莊母,于是惡狠狠對潘月香道︰
“我告訴你,你最好別跑,只要我媽一天沒出院,我就能去派出所告他!到時給他背個案底,我看他怎麼辦!”
“知道了,這事兒確實是小翔不對,我照顧也是應該的,我不會跑的,我跑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怕被人拐了呢!”潘月香放低姿態道。
“那你去,人民醫院骨科二樓203,我去辦點事。”莊趕美交代了一句然後就走了。
他去了莊超英家。
今天是休息日,他大哥肯定在家。
到了巷子口,他張望了一下,好像挺安靜的,就走了進去。
今天他決定不和這巷子里的人對著干,他就賣慘,一定要讓哥哥姐姐去照顧莊母順便看能不能再給點錢買營養品。
當他走到院子前,正好有人開門出來,卻是一個他不認識的、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
“你別忘記帶小娥給的碎骨頭回來喂大黑。”送他出來的是個同樣身寬體胖的女人。
“知道了,”男人答道,一轉身就看到了莊趕美,于是問道,“你找誰?”
莊趕美吞了口口水,客氣地問︰“你們是......”
“這是我家,你找誰?!”男人喝道。
“哦哦,請問,原來住在這里的莊老師一家呢?”莊趕美退了一步,問。
“哦,你說莊老師啊!他們全家都搬走了,現在這是我家。”男人道。
莊趕美非常吃驚,急起來就一把抓住了要離開的男人︰“他搬去哪里你知道嗎?”
男人手一甩︰“松開!他搬去哪里我怎麼知道!你去別處找吧!”
莊趕美還想說什麼,突然,一只純黑色的大狗從門縫里躥了出來,朝他狂吠,嚇得他猛往後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覺得要不是女人拉著,這條狗就得撲過來咬死他。
听到狗吠聲,鄰居孫家人走出了來。
看到莊趕美的臉,孫良耕嚇了一跳,但他還是認出了莊趕美。
“你是莊老師那個勞改犯弟弟?你怎麼還敢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找我哥,我媽她受了傷,想見我哥我姐......”莊趕美忙解釋。
“勞改犯?!我看我還是太客氣了!”現在的租客開始挽袖子,他媳婦又松了松手里的狗鏈子。
“你不用找啦!莊老師都被你逼得離開甦州了,听說去了大西北當老師去了!”孫良耕揚了揚手,指向遠方。
莊趕美吃驚不已︰“不會吧!怎麼可能!”
他無法想象那個膽小懦弱的大哥,還能舍得下甦州的生活。
“怎麼不可能!家里有你這樣的瘟神,還不得有多遠跑多遠啊!”孫偉華端著茶杯倚著門站,也冷笑道,“莊老師多好的人啊,被逼得妻離子散,你這種人就該被雷劈!”
他說完,還對著新鄰居道︰“蔣叔,你見過莊老師的哇!就被這人禍害的。”
蔣大哥點點頭︰“告訴你,你只要敢進這條巷子那就是私闖,我就可以放狗咬你!你放心,絕對不會咬死你的!”
被點了名,大黑又狂吠起來。
莊趕美連連後退,眼楮望著孫家人問︰“那我姐呢?我姐去了哪里?”
“那還不是一樣有多遠走多遠�@ 彼鋦 脊室獾饋 br />
莊趕美听到這里,無力地垂下了頭,狗一吠,他又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出了巷子。
他剛跑出去,巷子里的人都笑了。
孫偉華走到大黑身邊,擼了擼︰“乖的喲!平時被掐著踩著都不叫,今天說叫就叫。”
蔣大哥笑笑︰“應該不會再來了,再來的話,如果我們不在家,誰在巷子里就放大黑出來,我院門就是搭上的,沒鎖。”
“好好!”孫家人都忙應聲。
蔣大哥提著飯盒去賣魚,姜滿娥正坐在魚攤和豬肉攤的中間看攤子。
蔣大哥就把幫姜滿娥帶的飯遞給了她,一邊把莊趕美來找這事兒也說了,姜滿娥回家又告訴了宋瑩。
原來蔣大哥能以比市場價低的價格租了這麼好一處院子,正是姜滿娥介紹的,朱秀玉想要個能守得住院子的人,而蔣大哥正好需要租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