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玲的年在甦州過的。
孩子們幾乎圍繞在她周圍,包括顧星妍也很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86年下半年圖南和星妍就大四了,黃玲開始關注兩人的下一個階段。
黃玲了解了一下圖南和星妍的想法,兩人在讀研和工作上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但是,兩人應該商量過這事兒,都想留在北京發展。
黃玲對圖南和星妍說︰
“你們可以自己慢慢想,如果需要我們的意見,那我們就提供,如果不需要,你們可以商量好結果告訴我們就行,反正我們以你們的想法為主。”
兩人相互看看,心也定了,都說還沒有想好,想听听父母親的意見。
于是,開學前,黃玲一家就去了星妍家拜訪。
四個家長、兩個孩子坐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最後決定是星妍繼續深造準備考本校的研究生,圖南則先工作。
雖然這時候是分配,但是校領導是知道各部門單人要人情況的,也會有推薦名額,所以並不是完全不可控。
因為圖南從大一開始就接觸北京幾大設計院,有系主任的力薦,還有馮首長的加持,馮家兩個孩子、大表哥許雲揚都在北京工作,全都能幫上忙,進設計院那是最差的。
而星妍本身想繼續深造的意願更強烈,而且現在的就業面相對要窄一些,但是當她研究生甚至博士畢業,正是金融行業逐步興起之時。
大事定下來,六人都滿意,也都松了一口氣。
回去時,星妍一家人堅持把他們送到校門口,然後星妍去了學校圖書館借書,顧教授和甦教授相伴回家。
顧教授感嘆道︰“你沒有發現,圖南媽媽今天說的所有事情,全部是倆孩子的學業與工作,對于他們的婚事只字未提。”
甦教授笑道︰“她這是自信,信圖南,信星妍,同時也信我們,更是信她自己的判斷與眼光。”
顧教授听到妻子的話,禁不住贊揚︰“甦教授也有大智慧。”
“說實話,你們在講那些大方向的時候,我一個搞文學的真的有些插不上嘴,盡盤算這些了。”
顧教授望向妻子︰“你還謙虛上了,只是我當時想著要不要提,見你沒提我也就沒提了。”
甦教授忙擺手︰
“不用提,倆孩子這麼安排最好。我多怕她作為男孩的母親催著結婚。要是兩人都工作,畢業差不多就可以結婚了,照我看還是太小了。但是她沒有,她給了孩子們成長的時間。
星妍和圖南只差著月份,星妍研究生畢業才是兩人最好的結婚時間。到那時圖南已經工作三年,各方面都有一定的基礎了,星妍基本沒有壓力,她還是向著星妍的。
而且,她不怕星妍的學歷比圖南高,就.....挺豁達,對吧!”
顧教授听著甦教授的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哎喲,我這腦子,就沒你們做母親的想得遠了。我想的是,書盡量多讀,就是黃廠長那句話,想讀到多高就供多高。而圖南我看他喜歡工作更勝深造,我覺得依他的喜好是最好。”
甦教授點點頭︰“就是,圖南媽媽還是以孩子的意願為主。”
這一趟下來,孩子的方向定了,雙方的顧慮也解除了。
86年4月。
下班時間到了,吳姍姍還在忙,一是事情沒有忙完,二是在等電話。
今天是她和謝哲宇約定打電話的時間。
七點整,電話準時響起。
吳姍姍接了起來,和對方同時問︰“吃飯了沒有啊!”
謝哲宇答︰“我吃了。”
吳姍姍答︰“已經在食堂打好飯了,在等小軍,小軍今天學校有球賽,回來晚一點。”
“哦,那,哦,好......”
吳姍姍听著,覺得不對,謝哲宇一向話多,你說什麼都能接上,很少這麼結結巴巴的,于是問︰
“怎麼了?”
“我換個人接電話。”謝哲宇答道。
吳姍姍想,不是圖南就是星妍,就靜靜等著,對方一接電話,她就愣了。
“黃阿姨?你去北京啦?!”
“嗯,姍姍,你不知道,哲宇怕你等,吃個飯催死我了!最後那一個卷的烤鴨差點沒把我噎死!!”黃玲開始投訴。
“我沒有,我就說今天正好要給你打電話......”謝哲宇在一旁笑道。
吳姍姍也笑︰“黃阿姨,我正好有事和你說。”
“好,你說,什麼事?”
“我想考個律師資格證,學歷要求我達到了,現在報考需要從事這項工作的,廠里也可以給我開證明。”吳姍姍認真道。
“我也看到通告了,如果不影響你的學習和工作,我支持。只是我怕你太辛苦了,又要上學又要上班還要輔導小軍的學習。”黃玲關心道。
“我知道了,黃阿姨,我會安排好時間的,主要也是想借著這考試好好系統地學習一下法律知識,廠里也需要。”
吳姍姍心里也沒有底,但是一听到黃玲擔心的是她辛不辛苦而不是擔心考不考得上,反而是有了底。
“好,我支持......”
黃玲話還沒有說完,對面听筒里傳來一聲婉轉的“姐~~~夫~~~~”。
吳軍拿過話筒,就听到黃玲對謝哲宇道︰“來,請小軍的姐夫接電話。”
吳軍听出來她的聲音,正正經經叫了一聲︰“黃阿姨。”
說完,就忙把電話交回給了姐姐,然後端坐到一邊,老實了。
吳姍姍和黃玲說完話又讓吳軍接電話,吳軍口型詢問是誰,吳姍姍口型告訴他是黃阿姨。
吳軍接過電話,恭敬叫道︰“黃阿姨。”
他以為黃玲會問他成績,沒想到黃玲卻問他今天球賽打得怎麼樣。
“我們班贏了!靠我的三分球險勝!”吳軍眉飛色舞。
電話那頭,黃玲告訴了謝哲宇,兩人輕輕歡呼。
打完電話,圖南和謝哲宇把黃玲和顧星妍送到了招待所。
黃玲這次是一個人來的,顧星妍就向老師請了假,這幾天陪黃玲住在招待所。
她去北京說的是出差,其實最主要還是為了圖南工作的事情。
她向來做事都是提前策劃,不會臨了哭著說“早知道”這樣的話。
萬一早策劃了也不能如願,她也不後悔。
別人家不知道,反正她們家的孩子不愁沒活兒干。
所有的孩子可以先按自己的喜好生活,想要沖一把就只管往前沖,不行再說。
她就是所有孩子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