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娘嘆了口氣,說︰“行止一個愣頭青,哪里知道怎麼照顧孩子,當時驚蟄身上包的就是一個普通襁褓,但小鹿身上的襁褓,看著就不是我們莊戶人家用的起的。”
“後頭我怕招人眼珠子,從棉被里掏了些棉花出來,又找了碎布,拼拼湊湊續了一個。”
“小鹿原先那個襁褓,我便給藏了起來。”
听到這里,林嫦兒心里便有底了,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用的東西,都有各自特殊的規制。
有些有底蘊的家族還會在上頭繡上家徽什麼,就算沒有,只要那襁褓一拿出來,對方也肯定是能認出來的。
這邊林嫦兒跟顧大娘在談心,鎮北王妃的屋里,吳清豐跟鎮北王妃也在說孩子的事。
鎮北王妃的燕窩已經炖好了,嬤嬤去廚房取回來,見著吳清豐在,便說想給王妃做雙新鞋,去問霍大娘子身邊的嬤嬤要個鞋樣子。
吳清豐跟鎮北王妃都知道她這是找個由頭避出去,自然是由著她去。
吳清豐幼時鎮北王妃撫養過他一段時間,所以在他心里,鎮北王妃不僅是姨母,也是母親。
見她晚膳回來,便病懨懨的精神不濟。
親自端了燕窩喂她,“嫦兒是個好相與的,姨母住下了只需自在的過活便好。”
“若是再有精神,便跟我娘一塊打理慈幼堂,有些事情做,日子也過的快些。”
“姨父那頭,他自有計較,姨母不用愁。”
鎮北王妃吃下勺子里的燕窩,緩緩說︰“顧家都是好的,我知道,可姨母不自在不是因為寄人籬下,你知道的。”
“你姨父那邊,嘴上說自有章程,可就說這回的輜重,還不是要問你這里拿主意?”
“也虧的嫦兒生意做得大,交友廣闊,又都是願意伸出援手的。嫦兒她義父義母也是大才,若不是有那能不懼水匪海寇的大船,這運送也是大問題。”
“說起來,是我跟你姨父沾了你的光了,否則這個年,不說你姨父,整個鎮北軍都得餓肚子,若是安穩些還好,但就眼下這情形,如何能安穩?”
吳清豐微笑著听她說完,這才又舀了一勺燕窩,“人有遠近親疏,事有輕重緩急,您且顧惜您自己的身體,方能再憂心旁的。”
“孩子的事,更是急不得,再說了,您既然認定了,那人都在您眼前了,您還急什麼?”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徐徐圖之,您便只當小鹿跟小金魚就是您在這里遇上的兩個普通的莊戶人家的孩子。”
“還能跟他們先熟絡相處一番不是?”
鎮北王妃歪在大引枕上,聲音低低的,“誰說不是呢?可我,可我這……”
搖搖頭,“我一看到孩子,我整個人都魔怔了,若不是你母親跟嫦兒在,我都想撲上去抱住孩子了。”
捂住胸口,“我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可憐他們才呱呱落地,就被奸賊給偷走。”
“幸而天不亡我裴家,遇上義士,救我孩兒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