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嫦兒從樓梯上來,轉個彎便瞧見了。
“回來了?”顧大娘絞著手指站在門口,見了她回來,眼底又是期待,又是促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局促不安。
林嫦兒眸子一轉,心里便知曉了大概。
也不點破,只開門,“娘,進去坐?”
顧大娘點了點頭,跟著林嫦兒一起進門。
等坐下,林嫦兒倒了兩碗茶,一碗推給顧大娘,“喝茶。”
顧大娘照舊點了點頭,雙手捧起茶碗,淺淺喝了一口,便拿眼神悄悄偷瞄林嫦兒。
林嫦兒發現了,只作沒瞧見,等她喝了小半碗,復又給她添上,“我那便宜堂兄給的峨眉雪芽,年底了,存貨不多,勘勘就剩一兩,喝完了就得等明年,我爹我都沒給喝。”
顧大娘聞言,咧嘴笑開,“娘知道,嫦兒疼我的。”
林嫦兒嘻嘻笑,“那您喝,見底了我再給您添。”
緩了緩,又道︰“瞧我,都忘了這都是夜里了,夜里茶喝多了就失眠。”
說著按下顧大娘的茶碗,“廚房里炖了桃膠銀耳,大嫂說等炖的爛爛的再送上來咱們一塊喝,桃膠銀耳雖比不上燕窩,但咱們莊戶人家,也是好東西了。”
鎮北王妃跟霍大娘子的身體都不算太好,為了調理,夜里睡前都是要喝一盞燕窩。
也不用林嫦兒貼補,只需提供點木炭爐子即可。
林嫦兒這邊,一直都是桃膠銀耳什麼的,有時候是花膠炖奶,比不得燕窩精貴,但也都是滋補之物。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好在家里人都是曉得感恩的。
眼下家里的廚房都是顧大嫂在管,每每做晚飯的時候,這甜品便一塊炖上,等到晚飯後,閑余坐下休息會兒,或是散步,或是洗漱,再來喝,保管炖的爛爛的。
從前是她跟顧大娘,還有顧大嫂跟顧二嫂喝。
後來她娘來了,便算上她娘,如今再捎上徐姨媽,也不是什麼精貴東西,她倒也貼的起。
當然,她那些銀子要不是都拿出去干大事了,燕窩她也是供的起的。
不過,小富有小富的保養法麼!
也沒得好攀比,徒徒堵心。
顧大娘握住林嫦兒的手,“不管是燕窩銀耳,還是青菜白粥,嫦兒給我的,總是最好的。”
她這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從前別說燕窩銀耳,便是青菜白粥也是吃不上的。
就是連糙米也不是日日能吃上的。
如今,天天吃白面,頓頓大米飯,有魚有肉。
米缸有米,兜里有銀。
每季有新衣,變天不漏雨。
真真是當初連夢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就是這麼好的日子,她如今都過上了,按理,當是再無所求。
只是,昨夜里,鎮北王妃看兩個孩子的炙熱眼神,嚇到了她。
老伴不在了,三兒也不在了,三兒留下的一對兒女,她如何能給出去。
想當初,三兒將孩子帶回來的時候,不說家里多艱難。
光是白眼,跟口水,又遭了多少?
又是雙生子中最難撫育的龍鳳胎,那會兒也就兩個巴掌那麼大,東一口西一口的養大。
也不說自己多不容易,只說孩子這般乖巧听話,又孝順,突然說是別人家的了,光是想想,她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