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嫦兒有些意外,之前議親的時候,商定好聘禮跟嫁妝,雙方長輩都是說好,養老的事不需要他們負責。
甚至還立了字據的,雖然將來她不可能不管他們。
但人嘛,始終是自己手上把著銀子才有底氣的。
吳夫人早在親事敲定之後便將她大部分的陪嫁都交到了她手里。
眼下,還從她私庫里掏錢,這事兒,她做不出來。
抬手將盒子推回去,“姨夫找到了清豐,這事兒便應該由他來撐。”不過他的私庫也早早交到了她手里,所以她來辦這事兒合適。
“將來若是我們實在撐不住,再問您救助。”
又抬頭看了看天,“時候不早了,我得盡早進城去找義父一塊拿個章程出來。”
“哪有領兵的年年掏私庫補貼軍中的道理,就是家里有金山銀山也早掏空了。”也不知是守的誰家的江山。
當然,鎮北軍守著北境要塞,寸步不讓,為了是身後百姓能安居樂業。
可事實上呢?
年復一年,日益加重的賦稅,南邊的海患,朝廷無一作為的,別說好日子,便是說朝不保夕也不夸張。
“嫦兒……”吳夫人哪里不懂這道理,只是從不敢宣之于口罷了。
如今從她口中听到自己不敢言之言,心里竟覺無比痛快。
但還是告誡她,“這些話,咱們在家里說說便罷了,出了這道門,可萬萬不能再說了。”
林嫦兒抿唇笑,“知道的,我這便先出發了,您且安心,這糧,我們會想法子湊齊的。”
說罷,再次邁步,見吳夫人還要相送,林嫦兒忙又阻止,“留步!”
吳夫人到底沒有再送,只跟嬤嬤目送林嫦兒離開的背影。
良久又听她道︰“六子哥,我要進城,不套馬車了,你去牽兩匹馬過來,咱們騎馬去。”
然後是六子響亮的回應,“好 ,大東家您稍等。”
吳夫人唇角彎了彎,嘆息說︰“嬤嬤,你說,我當初來的時候是不是太干脆了點?”
嬤嬤道︰“我的姑娘呦,您又在瞎想啥?如今少爺自己擔事,未來少夫人又是個能干的,真真是天高海闊,若是二姑娘跟姑爺也能想法子脫身團聚,便是最好的歸處。”
吳夫人笑了笑,目光飄遠,“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京城那份家業,憑什麼要讓給那倆妾生的。”
“說破天去,我才是正妻,豐兒是嫡子,吳家,原本就該是他的。”
“尤其是,如今豐兒自己找了這般好的媳婦兒,更無須憂心守不住那份家業。”
“妹夫那頭要的可是幾十萬石糧,不是幾十斤,幾十石,這里頭的窟窿,妹夫填不上,定然是要豐兒跟嫦兒填,雖說老夫人是個清明的,早早將私庫給了豐兒,但京城那破宅子,鋪子田莊好歹值點銀子。”
“我當初出發前,就該將能變賣的悉數變賣了,好歹還能填上一部分。”
嬤嬤一听,樂了,“姑娘,您要是真將宅子鋪子田莊賣了,那這會兒,吳大人怕是早早便追過來跟您理論了。”
吳夫人撇嘴,“理論便理論,老夫人在世時說了,只要我還是吳家的當家夫人,吳家的所有死物便任由我處置,他跟他的心肝兒是流落街頭,還是怎麼的,關我何事,我手上可還攥著老夫人給的切結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