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左悉報警之後,很快就趕到了現場。
警戒線拉起,凶手作為尸體被找到、宣告著這個案子雖然沒有終結,但是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左悉坐在返程的警車上、應付著駕駛車子的老刑警干部以關心為主的話語。
不過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些廉價的情節,竟然是真的發生在孟秧身上的。
這讓左悉幾乎感到了困惑。
一個能寫出那種水準小說的人,縱然她可能會表現出和小說內核相反的開朗,但她也應該深刻地體會過那種沉重到無法浮起的痛苦,再怎麼把痛苦留給讀者,沒有體驗過,也絕不可能寫出來那樣的東西。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這麼……
庸俗。
左悉想不明白。
警官做完筆錄後、就把她送回了學校,曠課一下午、回來時是坐警車的左悉,暫時取代了孟秧成為了新的討論焦點。
不過因為左悉本身並不怎麼出名,所以大概用不了多久,當下的校園熱議話題還是會回到孟秧身上。
再加上左悉面對詢問時,編了個最不容易引起關注的“交通事故糾紛”的借口。
在放學之前,關于左悉的討論已經完全消退了。
而在晚自習結束後,作為住宿生的左悉再次離開了校園。
不過這一次她請假了——因為下午剛剛坐了警車回來,班主任自然給左悉批了假期。
雖然“案件”已經告一段落、她甚至也已經比任何人都篤定地看到了“真相”。
但那只是案件的真相、並非是關于“孟秧”的。
所以,左悉決定……拜訪孟秧的父母。
雖然這個時間怎麼算都有些突兀,但是孟秧的父母在打開門後看到了是左悉,並沒有很意外。
畢竟……他們已經從警察那里知道了,左悉幫助警方找到了嫌犯的尸體。
再加上孟秧似乎也和自己的父母提過左悉。
所以,孟秧的父母也照常像是家里來客人了似的接待了左悉。
從這對中年夫婦憔悴的神情與家中擺放的不止一處的全家福照片來看,孟秧的家庭關系很和睦、父母恩愛也很愛她。
而且,對左悉這個女兒的朋友也很友善、親切。
左悉有點冒昧地提出了想去孟秧的房間看看,兩人也沒有反對。
“這里就是孟秧的房間了。”
比起一間高中女生的臥室,這里倒是更像書房——牆上掛著書法作品、塞滿了書的原木書櫃靠牆矗立。
同樣似乎是手工打造的木質單人床鋪著樸素的單色床單、枕頭是竹編包著蕎麥和決明子,味道不香、但很好聞。
左悉走到了和書櫃一體的桌子前,平日里孟秧大概就在這里學習、寫作。
桌面上擺放著一台敞開的筆記本電腦。
左悉遲疑了下,按下了筆記本電腦的開機鍵。
電腦沒有設定密碼,一打開就進入了桌面。
桌面上有著一個名為“稿件”的文件夾,左悉點開了文件夾之後,發現里面有著十余個俄文標題的文檔。
但其中,有八個文檔後面用中文標注著“已發布”。
左悉點進去以後,看到了一篇中俄雙語的小說——原文是俄文小說,在最下方有著中文的翻譯。
而這篇文章……
“是上個學期第二個月月刊發表的……”
左悉喃喃道。
這並不是孟秧在寫作的時候同時寫出了中俄雙語的版本……
而是,她抄襲了一篇俄文小說。
甚至……
這文章都不是孟秧本人翻譯的。
上述文檔來自一個壓縮包,是孟秧的父親通過聊天軟件發送給自己的女兒的。
翻譯者,自然是孟秧的父親。
從父女之間的聊天記錄,左悉知道了來龍去脈。
孟秧的父親在幾年前翻譯了一位在國內完全不知名的俄文新銳作家的文章,但是因為那名作家後續的政治立場與自身行為不端原因、孟秧的父親最終並未出版和發表。
而孟秧以“想要閱讀新銳作品”為由,和父親要來了全部的翻譯稿原件。
在那之後,孟秧自己加工潤色,將這些稿件變成了自己的小說、投稿到了文學社的月刊上。
左悉看著聊天記錄,只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沌。
是啊,是啊……
這真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孟秧和她的文章割裂的原因……是因為這些文章根本不是她寫的。
為什麼呢?
是因為虛榮心、還是想要自己的履歷好看一點?
或者是不想要讓這些文章在國內無人看到?
這些左悉已經無法知曉了,因為孟秧學姐已經不在了,她已經沒有辦法去詢問孟秧本人的想法。
但這些對于左悉來說也已經不重要了——就算孟秧還活著,自己可能也不會去問她任何問題。
孟秧身上,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和自己一樣,她也不過是個……並不特殊的、並非“主角”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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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些小說來看,原作者大概率早已自暴自棄地明白,而孟秧,她甚至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去外網搜索那名俄國新銳作家的名字,左悉並不意外地發現對方也早在三年前的一個寒冬醉酒後開槍自殺了,死時才二十五歲。
左悉突然感到有些茫然。
並不是悲傷或憤恨,而是一種虛無的、難以言喻的感受,縈繞在心頭。她下意識關掉了網頁,窗口回到孟秧和父親的聊天記錄與文件傳輸記錄。
左悉突然注意到,列表下方還有著幾個名為“文學社投稿”的文件。
在這一瞬間,左悉突然意識到了一絲違和。
文學社的投稿為什麼要發給自己的父親呢?
而且,時間全部是今年、數量也只有三篇。
鬼使神差的,左悉打開了那三篇投稿——那全部是自己沒有在文學社過審的稿子。
左悉愣住了,將聊天記錄利用文件定位到了那些部分。
而後,隔著屏幕都仿佛能听到孟秧活潑語調的文字躍動在屏幕上。
“爸,這是我們文學社一個高一新生寫的稿子,好有靈氣,我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覺得她能參加作文大賽之類的嗎?我覺得她的才華不走這條路,可惜了。”
“是吧,老爸,我沒騙你吧,我雖然不會寫,但是我看書的眼光還是刁鑽的!”
“這種比賽推薦人很關鍵吧[眨眼]”
“可以,謝謝老爸,我會勸勸她的。”
“實在不行,下個月我偷偷給她報名怎麼樣?”
看著這些雀躍的字符,左悉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她“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接著,左悉看到了在電腦後面藏著的粉色相框。
相框內塞著的不是外面的全家福、也不是文學社合照或者和男朋友的合照之類的。
左悉看著那相框里有些局促地比了個剪刀手的自己,還有笑得燦爛無比摟著自己的孟秧,出神了幾秒鐘。
隨後,她坐在這張孟秧不知坐過多少次的椅子上,在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淹沒的荒誕的、虛無的情緒中,十六歲的左悉身體微微後仰、無奈地笑了出來。
“我要成為作家。”
她對著天花板,沒由來地說道。
目睹了這一切的林御垂下了眼眸。
“嗯……”
他此刻倒是有些能理解左悉的心情。
不過,對于林御來說,這段經歷更重要的是……
他知曉了左悉的秘密。
“在適當時候如果我能扮成‘孟秧’出現在左悉的面前……也許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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