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不出林御意料的,平靜而聖潔的第六島島主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她看向了林御,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你……”
她開口,隨後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她才又開口,語氣之中有些試探。
“你好像有些了解他,是嗎?”
林御看著對方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微微頷首︰“我想來接手他的東西,自然對他不是一無所知。”
“『弗洛伊德』閣下雖然和我素未謀面,但對于我來說……他是很值得敬重的前輩,我從他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
林御把握著尺度,一邊說著、一邊釋放出了一點點精神力。
如果說剛才林御的話語只是讓第六島島主有所觸動,但是現在精神力出現的那一剎那……
第六島島主徹底無法維系平常心了。
林御看到眼前的光芒一晃、隨後第六島島主猶如流光般來到了林御面前。
“你為什麼會這個,異鄉人?”
第六島島主幾乎和林御臉貼臉站在了一起——遠看時並沒有發覺、貼近後林御才發現對方甚至比自己還略高一些。
“從他在我們那個世界留下來的一些東西中學會的,”林御輕聲說道,“這是很罕見的技術嗎?我還以為這也是他在霧島學會的呢。”
林御說著,第六島島主輕輕抬起手,她那熾白色猶如一根根燈絲般的頭發飄起、像是遠洋深海的底層漂浮的發光水母。
隨後……
林御感受到了猶如觸須般的精神力把自己外放的、那模糊的精神力纏繞住。
這第六島島主也用出了相同的精神力外放、而且精細程度比老鄭還高了不少。
“這當然是他在這里學會的、但這技術在霧島也很罕見,不通過任何形式把自己最純粹的精神力放出……這是浩劫之前的技術,只有極少數的聯邦人掌握了這點,”第六島島主低聲說著,語氣溫和,“整個霧島掌握了這種技術的,現在應該也只有……我和他了。”
“畢竟純粹的精神力操縱最好的學習方法,就是被另一門掌握了這個技術的人直接用精神力去引導教學,而我並不打算把這門技術傳播開。”
林御有些意外︰“所以,他是從你這里學會的這門技術嗎?”
“不,他是在遇到我之前、從另一個遺跡之中對著文字說明自己領悟到的,”第六島島主微微搖頭,“所以……不管他留下了什麼記錄,在沒有人實際看人用過、沒有被引導教過的情況能自行掌握,你的天賦並不輸給他。”
林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確實不是自行掌握的——他掌握這門技術的方法比“引導”還要直接。
他是被老鄭上身之後、老鄭用他的身體使用了一遍精神力就自行會的。
這簡直是相當于手把手教學了。
不過,礙于自己現在的人設,林御也不好說清楚這件事、只能先暫時把這名不副實的“天才”之名認下了。
“我並沒有覺得有多難,我想也許是因為他的心得比較詳盡吧。”
林御說著,第六島島主點頭,隨後撤去了自己的精神力。
她看著林御,再次開口︰“你是從他那里學會的這門技術,所以也算是和他有淵源,你想取得他的遺產、也是希望能夠獲得‘輔助’這門技術的【道具】,是嗎?”
林御再次點頭︰“是的,島主閣下。”
“我明白了……雖然我尊重他的意願、不會為你提供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但若是你憑借自己的能力取得了他的傳承,你可以拿他的【道具】來我這里換一些……我這里可能有更適合你的,”第六島島主向後退了一步,輕聲道,“而且,你的精神力使用也略有瑕疵,我也可以指點你一些。”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她說著,彎彎繞繞了一大圈,終于遲疑著問出了她毫無疑問最在意的那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我是他‘至關重要’之人的。”
“猜到的,他提及你的時候,明顯和提及其他的任何人與物與事都不一樣,”林御看著對方,輕聲道,“我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細膩的人、但也能察覺到那份小心翼翼的謹慎。”
“人只有在捧著美麗而易損的事物時、步伐才會變得輕柔細碎。”
林御說著,第六島島主看著他,眼中的光芒閃爍黯淡來回交替了些許,隨後,她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啊、這樣啊……”
“真是好可惜,”她輕聲道,話語雖然有些遺憾,語氣里卻帶著些笑意,“真是……好可惜。”
林御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反而是頓了頓隨後問道︰“但就我所知……他其實一直也並沒有真正的死去吧,雖然他在我們那個世界消失了,但是、他反而一直在你所在的世界還繼續存在了很久,不是嗎?”
“為什麼你們卻好像很久沒見過?”
第六島島主愣了下,隨後嘆息開口︰“我記得,他在三十七島,我知道這點……那地方離我這里也不算遠。”
“但我知道,如果我去見他,他就會真正死去——因為他那時是依托于一個‘騙局’而活、可我去了一定能看穿那個騙局,到時候,他就會徹底死去。”
“如果不見他,他反而可能一直能活下去,”第六島島主低語道,“比起見到他、我更希望他還活著,只是想到我們還在同一世界下、能看著同一片霧潮起落,風吹過海帶走的水汽能拂過我之後再落在他身上、他听到的海浪聲音也會微弱地落在我的耳朵里,那就足夠了。”
“雖然……雖然他最後也還是消逝了,但是最後能有這麼一段時間,我也很滿足了。”
“更何況,今天你也告訴了我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第六島島主低語道,“我一直沒有確信的事情、今天終于可以確信了……我很開心,謝謝你,異鄉人。”
“我祝你好運、能順利找到他沉沒在島上的那些‘遺產’。”
第六島島主說著,林御詫異地看向了她。
隨後,這島主輕輕地眨了眨眼楮。
“我可沒有影響公平性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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