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金的連塘七曲是塘塘不同,七座水塘七種布置,韓世忠他們自然也是七種應對。
這元寶泡地處先鋒之位,自然是道道水閘,層層防御,讓來犯之地難以寸近而葦子溝泡和小葦子泡則位處連塘後方,在裴滿忒鄰想來宋軍就是想要繞後,也是小股部隊,那小股部隊闖入葦塘自己這邊正是天時地利,因此在此地多在蘆葦叢內設置伏兵。
至于說堿鍋泡圍出各塘環繞之地,雖然說不上是四通八達,但是周圍大半環境也在水塘環繞之下,況且宋軍勞師北伐糧草輜重也是緊俏之物,所以存在堿鍋泡內倒也算得上是安然。
只是隨著夜色降臨,韓世忠、折彥質這邊突施殺手,元寶塘熊霈一軍當先,水寨口旱路夾擊,沉水閘毀箭樓,元寶塘的諸般布置淪為空談。
堿鍋泡內那金人視為珍寶的糧草,覺得不會輕易損毀的物資,只兩千騎一場火雨便將這一切化為烏有。
而裴滿忒鄰之所以有今日之厄,實在是如今局勢逆轉,原本雄踞北地的大金現在已然窮途末路,趙斌這邊卻是煌煌王者之師,攜鯨吞天下之勢而來,雙方心境不同,自然對與攻防要點判斷不同。
呂杰這邊的兩處葦子塘就更不用多說了,原本一個是葦子溝泡地型狹長之地,另一邊小葦子泡卻渾圓的河塘,兩處地型不同,金人的埋伏策略也有所不同,但誰料想呂杰這邊絕戶計一用,三兩下便將這蘆塘化作坦途,大軍人馬順勢入塘駐扎。
那原本金人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打造的水寨平台,可現在卻淪位為了呂杰等人的屯兵之所,在佔據葦子溝泡和小葦子泡後,橫在兩軍人馬身前的便是那通往堿鍋泡水道上的閘門水寨了。
一開始大軍剛入水塘時,呂杰還在暗自思索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事,該怎麼樣攻打閘門,畢竟自己手下多是步卒,偶有那幾個會駕船的,也不是什麼水戰的能手。
可等大軍佔據全塘,眾人望著那由堿鍋泡翻滾而來的火浪後,呂杰面上當即浮現一抹微笑,低聲沖著身邊親兵吩咐兩句,待到軍令傳下,自有百十名軍卒上前,那好不容易搬上走舸的投石機上也被裝填了數蓬蘆葦,隨著呂杰手往下一落,一支支火箭向這眼前水寨飛射而去,那投石車上的蘆葦也早已被軍士點燃。
霎時間,那堿鍋泡連接葦子溝泡和小葦子泡的河道立時被大火覆蓋,那原本還在水寨閘門之上,準備張弓搭箭仗著水寨抵御一二的金兵也隨即葬身火海之中,而呂杰和蘭程杰則列陣兩側,一來捕殺漏網的金人,二來靜待大火熄滅,兩軍好合兵一處,劍指中央波羅湖。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位在波羅湖西的敖寶吐泡卻是更為熱鬧,而負責攻打此湖的正是那郭氏三兄弟中的郭鴻,而這敖寶吐泡也另有一番講究。
敖寶者,敖包也,在蒙語中以為堆子,乃是指建于山頂、丘陵等高地處,懸掛彩布、哈達或柳條裝飾,以石塊或土塊堆成的圓錐形祭壇,目的乃是為了祭祀山神、水神,祈求風調雨順、人畜平安。
而這連塘七曲中的敖寶吐泡之所以由此名,便是因為在塘東、西、北三面皆有山包高地,其上都有百姓自發修建的敖寶,又因為面朝水塘,地處丘陵正是有山有水之地,所以百姓多來此地祭拜,從而有了敖寶吐泡的名號。
也正因如此,這里算是裴滿忒鄰為自己選定的後方,以周圍設有敖寶的山包為依托,甚至為此他還專門找兀術要了些許步卒,用來在敖寶山上駐防,以敖寶吐泡為自己大軍儲存備用船只。
但這樣一來,卻正好將菜送到了郭鴻嘴邊,畢竟你要說水戰郭鴻他們的人手可能還拆解不來,而且這敖寶吐泡只有一條水道和波羅湖相連,就是軍卒會水這大船也不能陸地行舟,可你要說領兵沖陣,攻山拔寨那對于郭鴻來說卻是手到擒來。
尤其眼前這一連串的小山包又都沒有多高,最高的也不過七八丈余,矮的更是只有三四丈高,別看金兵在山包上寨連著寨,營挨著營,圓木修造的圍欄更是足有丈高,但對此郭鴻是毫不在意。
但見郭鴻橫馬山下,抬頭想著眼前這一串山包望去,卻見這大小山包相連,如同大地上拱起的脊梁,彎彎繞繞,連成一道弧線,活像一條臥地的土龍。
而就在這土龍脊背之上,可是真夠熱鬧了,金兵們依著山勢,伐木取石,建起了一座座營寨,寨牆挨著寨牆,鹿角連著拒馬,硬生生把靠緊山頂、能落腳的地界兒,封了個嚴嚴實實,鐵桶一般!遠遠望去,那寨牆上旌旗密布,刀槍如林,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這兀術手下乏將不假,但是善于防守的大將也不是沒有,這連塘七曲作為黃龍府大陣的一部分,自然是要盡善盡美,因此這敖寶山上雖然沒有大將坐鎮,但早在趙斌大軍來時,兀術就遣大將來此訓練軍卒,布置營寨。
可就算如此,這營寨卻稱不上固若金湯,抬頭再往高些地方看,那大大小小的山包頂上,那一座座石壘土堆的敖包赫然在立,一面面經幡飄搖,透著股子神秘肅穆。
而此地乃是金人信仰所在,所以金兵們是萬萬不願在此駐兵,這就好比給這鐵桶蓋子,生生留了個窟窿眼兒!
不過在兀術想來,此地乃是山頂,要想上山無非從兩側山坡進攻,可這些山包的一側緊鄰敖寶吐泡,另一側則已被營寨佔滿,那麼山頂守與不守也就無關緊要了。
而郭鴻看罷山上布置,眼珠一轉心中別有了定計,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獰笑,暗暗自語道“哎呀呀,這計策真是太過歹毒了,不過你郭二爺為了對付金人,某今日還就用了,倒要看看這些金狗會作何反應。”
郭鴻嘴上說著,沖著身後韓世忠撥給自己的萬余軍士微微一擺手,大軍當下調動開來,不多的數百鐵騎卻是人人如龍,那萬余重甲步卒更是個個似虎,一時間刀槍並舉,戰鼓咚咚,殺氣直沖霄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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